《小怪物又饿了》aaa钓鱼大师

80、发现猪圈

　　开满各色鲜花的花园里，四周是高筑的黄色沙墙，银发少年坐在喷泉边，光洁的小腿泡在水池中搅动着水花。

　　「快过来。」他转头，对着十三说道。

　　「这是你家吗？」十三观察着周围，她见过花园，但没见过这么大的。

　　「家？那是人类才需要的东西吧。」少年朝她招手：「这么久不见，想我没？」

　　十三坐到他身边，点点头：「我刚开始还以为你只是我的梦境。」

　　「笨。」少年掐她的脸。

　　「不过我现在知道你是谁了，你叫无名，是天选者，住在新绿洲。」十三说道。

　　「他们确实是这么叫我的。」无名晃着脚：「那你也有名字吗？」

　　「我叫十三。」

　　「十三？这名字比我的还奇怪呢。」

　　十三耸了耸肩，不以为然：「你今晚怎么又来我梦里了？」

　　「我都说过了，这不是梦。」无名解释：「这里是黑域的地脉网络，所有能操控异种源的生物都可以搭上这张网，我们现在相当于是在网上聊天。」

　　十三歪了歪脑袋，无名见她还是没听懂，又换了个例子。

　　「你抓异种的时候有没有感受到从地下延伸出来的线？」他问。

　　十三点头。

　　「那些线就是地脉网络，所有搭上这条线的生物的一举一动你都能感受到，离得越近，就越清晰。不过有些异种会隐藏自己，避开这些线。」

　　「所以你是顺着网线找到我的……」十三听明白了，顿了顿，忽然想到什么：「怪不得，那棵树也能顺着网线来找我，它知道我在哪儿。」

　　「什么树？」

　　十三将黑蛊树的事原封不动地讲给无名听。

　　葱白的手指点了点下巴，无名思索了一阵：「那你要跑吗？」

　　「跑？」

　　「对啊，逃跑，你又打不过它，你会被吃掉的。」无名摊手。

　　「但是……」十三皱眉：「西秦去对付那棵树了，我答应了要帮他，如果我跑了，他很可能会死。」

　　「你说那个红毛？」无名哼了一声：「你那么关心他干嘛？」

　　「因为我喜欢他啊。」

　　「那你换个人喜欢呗，让他去死好了。」无名不理解。

　　「……」十三没回应，只是略显烦闷地托着腮帮子，陷入纠结。

　　「这有什么好犹豫的，一个人类和自己的小命相比，当然是你更重要啊。」无名说着。

　　「我知道。」十三终于开口：「可是，就算我不去救他，那棵树也会一直追着我不放，我还能跑去哪儿？」

　　「我这里啊。」无名开始给她规划路线：「抓个认路的人带你来，不过要绕开雪山，新绿洲外面有一座大雪山，我之前跑出去找你的时候在那里迷路，冻得我都睡着了，等醒来的时候发现又被人抬了回去。」

　　「雪山？我还没见过呢。」十三说：「等西秦带我去的时候……」

　　「怎么还提他？你是非他不可吗？」无名不满。

　　「可我习惯了有他在……」

　　「你掉进他的陷阱了啊，笨。」无名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那红毛故意让你习惯，然后不告而别，让你最伤心难过的时候跑去找他，人类很擅长这种事。」

　　「其实告别了的……」十三小声嘟囔。

　　「……」

　　无名啧了一声，挠挠头，好半晌，他像是落败了一样：「真拿你没办法。」

　　十三转头看他，紧接着就被敲了脑袋，她捂着头，一脸困惑。

　　「你要干嘛？」

　　「帮你快点蜕变啊，干嘛，不然你真去送死吗？你死了，我怎么办！」

　　「噢……」十三愣愣的，好一会儿，又问：「但我的死活和你有什么关系？」

　　无名一顿，突然生起气来。

　　他使劲戳着十三的脑门，大声道：「什么关系？！你我是同类！同源！我等了三年才把你给等来！你难道一点都感受不到我们之间的联系吗？我们是唯一的同伴！你必须跟我在一起！」

　　十三被戳痛了，却又不敢反抗，天然的亲近感让她知道现在不能惹无名，不然他会很伤心，而他伤心了，她也会伤心。

　　情绪似乎会互相传染，虽然俩人是两个个体，却又像是一体两面。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十三想不清楚，不过能肯定的是，无名现在需要安慰。

　　安慰嘛，她会，西秦就经常安慰她。

　　十三连忙抬起胳膊凑上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人抱住了，然后轻轻拍打他的背。

　　这一招果然有用，无名的情绪很快平复下来，他回抱住十三，把脸靠在她的颈窝处。

　　「你必须为你刚刚所说的话道歉。」他闷声闷气地说着。

　　「对不起。」十三老老实实道歉。

　　「……没关系。」说着，无名把人抱得更紧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几乎每天晚上，无名都会顺着地脉来找十三，教她如何搭上线，如何避开线，如何根据线去寻找最合适的猎物，比歌莉娅他们计划的效率高了不少。

　　…

　　“老大，给。”

　　伊安递过来一块肉干，西秦头也不抬地伸手接过，眼睛仍盯着桌面上的地图。

　　“从这儿走。”罗纳德检查完隔离帐篷，走进来，指着地图上一条线路说道：“东北面是悬崖，好上不好下，我们直接从中间的山谷穿过去。”

　　羽樱站在旁边，一边给西秦固定骨折的小臂，一边凑过来看：“这山谷以前不是黑蛊树的地盘吗，我们能直接进去？”

　　罗纳德摸了根烟放到嘴边，想了想，又分了根给西秦。

　　西秦摇头，他想到腰间和弯刀放在一起的棒棒糖，笑了笑：“不了，我家小朋友不喜欢我抽烟。”

　　罗纳德知道他说的是谁，也没在意，把烟盒收了回去，接着回答：“勘测前队大致看过了，那里面没有残留副枝，黑蛊树走后什么都没留下，这条路是通往第五根副枝最快的路径，我和另外两个队长商量过了，就走这。”

　　羽樱咦了一声，嘟囔着：“总觉得不太安全。”

　　西秦瞥他一眼，嗤笑道：“你在迷雾里谈安全，就好像妄图跟伊安谈恋爱一样好笑。”

　　“你！”羽樱怒目圆睁，又不敢骂他，只能是加重了手下的力气：“可恶啊！”

　　估计觉得不够解气，他又碎碎念起来：“绝对是在嫉妒，绝对是在嫉妒，绝对是在……”

　　“你说什么？”西秦挑眉。

　　“没什么！”羽樱包扎完，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

　　罗纳德的队伍打头阵，一行人先行进入山谷，行进了大概三公里，才终于在谷底看见那个树挪走后留下的深坑。

　　深坑周围的崖壁都有不同程度的崩塌，地面全是粗壮根须爬过的沟壑。

　　“好家伙……”羽樱看着面前从未见过的景象感叹。

　　西秦走上前去，他没像其他人那样去观察深坑，而是走到另一边，砍掉遮挡视线的灌木，眼前的东西令他皱眉。

　　罗纳德也发现了不对劲，他走过来：“这是……砧板？”

　　西秦没回话，而是绕过砧板，手起刀落又砍掉附近的灌木。

　　慢慢的，一些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暴露在众人面前。

　　发绿的砧板，生锈的菜刀，破损的沙发，甚至还有半个垮塌的壁炉。

　　西秦眼尖，看见了那半个壁炉的砖上似乎被人刻了东西，仔细一看，竟然是1到13的数字，并且在数字13的底下还刻了一朵小花。

　　13……

　　西秦忽然想起来，十三背部的那个残缺图案。

　　“这里……简直就像有人住过一样！”羽樱瞪大眼睛。

　　另一边的队员突然惊叫起来。

　　“队长！队长！快来看！这里有人？！”

　　“什么？”

　　罗纳德等人赶过去，只见杂草丛中散落着大量的骷髅和破败的盔甲，这些骷髅一看就是有了些年头的，残破而干燥。

　　至于那些盔甲，年轻人可能不认识，但上了年纪的老兵一眼就认出那是二十年前不夜城守卫的旧款防护盔甲。

　　当然，这并不是队员所说的“人”，真正令他们震惊的是埋在骷髅底下的……一具尸体。

　　尸体已经腐败，但比起那些长草的骷髅，可以说是非常新鲜了。

　　半腐烂的面容上，甚至还能隐约看出一道扭曲的刀疤。

　　罗纳德眉头紧锁，从未听说过黑蛊树吃人还吐骨头的，这里是树的老窝，没有人能避开层层副枝跑到这种地方来送死。

　　“他不是死于异种。”伊安忽然开口，指着没入尸体胸口、生锈到和腐肉颜色相近的剁骨刀：“而是被人杀死的。”

　　“被人杀死？”旁边的队员惊讶道：“你的意思是这里还有第二个活着的人？！”

　　“恐怕不止两个。”西秦走过来。

　　“那边还发现了六具尸体，两具男人，三具女人，还有一具小孩的，不，准确来说是半个小孩，那小孩的身体被吃掉了。”

　　“吃吃吃吃吃掉？？”羽樱被震惊到结巴：“老大你别用一脸司空见惯的表情说这种话啊！”

　　“虽然已经腐烂，但能看出那小孩的躯干上全是咬痕。”西秦补了一句：“是人类的牙齿。”

　　“咦……”羽樱连忙躲到伊安身后：“什么鬼东西这么吓人！”

　　“看起来像是同类相残，和我之前待过的那个村子的情况很像。”西秦回忆道。

　　此话一出，众人沉默。

　　他们当然知道西秦说的是哪个村子，那是个贩卖人口的中转站，西秦接到任务去收缴黑蛊石，也是在那里救出了伊安。

　　有些被黑蛊石侵蚀过度的人会出现同类相食的情况，受害者和现在这具小孩尸体一模一样。

　　不过，令众人沉默的不止这件事，还有西秦屠了一整个村子的人，并纵火烧村的事，据说连小孩也没放过。

　　因为这事，当年的西秦也得了一个变态杀人狂的称号。

　　“你是指，他们是被迷雾蛊惑，自相残杀？”打破僵硬气氛的是罗纳德。

　　“不好说。”西秦微微皱眉。

　　“队长！”同样看过尸体的一名队员跑过来，一脸惊恐：“那些尸体的身上，有铁烙烙上去的编号！”

　　“编号？”罗纳德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确定是编号！小时候我老家给牲畜做记号也是这么干的！”队员说着，声音颤抖：“小孩身上没看见，可能已经被咬掉了。”

　　罗纳德摩挲着下巴沉默了会儿，眉头自始至终就没放松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西秦默默地偏过头，他已经明白了，这个地方就是十三之前告诉过他的“猪圈”，只是当时的他没信。

　　铁烙吗，那她该有多疼……

　　闭眼缓和了一下思念的情绪，西秦才慢慢开口：“或许，你们考虑过……异种圈养人类的情况吗？”

　　众人：“？？？”

　　之后的时间里，西秦简单讲述了一遍从琼那里得到的案例信息，只是略去了所有关于十三的部分。

　　十分钟后。

　　“你的意思是，此时此刻，移动的黑蛊树身边很有可能还寄生着另外一只异种，活屋？”罗纳德整理了一下思路。

　　“没错，毕竟这里也没看见任何活屋的残余。”西秦推测道：“两种可能，要么活屋已经被黑蛊树吃了，要么，它现在仍在黑蛊树下苟活，不管怎么样，这些人都是被它丢弃的。”

　　旁边的伊安点点头：“没有食物，又失去庇护，他们自相残杀也就是意料之中的事了。”

　　罗纳德沉默不语，似是思考。

　　听完全程的众队员们无一例外都露出了无比震惊的神色。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是啊，把这事讲给后面的队伍听，估计都会被问是不是吸入了迷雾。”

　　“圈养人类？如果是真的，那我们即将面对的究竟是什么……”

　　“反正绝不是以往认知中的异种了吧！”

　　“感觉它们都在进化，这要怎么打……”

　　“喂，别说这种泄气话，我们只用负责拖慢黑蛊树的脚步，其余的事不归我们管。”

　　“行了，都安静！”罗纳德站出来维持秩序：“这里发生的一切目前只是猜测而已，不管是真是假，都不该影响到我们后续的计划！之后的路必须更加谨慎，有任何新的发现，及时报告！所有人，继续前进！”

　　众人立正：“是！”

　　很快，将树坑周围的情况记录在案后，队伍又重整行装，顺着路踏入了山谷深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