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夫君》书上月

10、失控

　　太阳东升西落，晨曦显露。

　　颜老爷天没亮便起了，他换好衣服连早食都没吃，便进宫去了。

　　公公捧着令牌出来，“您请回吧，陛下不见。”

　　“为何？公公可同陛下说我有很紧急的事要像陛下坦白。”

　　公公双手归还令牌，“说了，不过今儿陛下忙没时间见您。陛下还说了既然颜大人无心入朝堂，那便把心放在家里。至于颜小姐的亲事陛下会送一份礼至颜府，绝不会让颜小姐受了委屈，颜大人还是请回吧。”

　　颜老爷站在宫门口，眼前是朱红色宫门，“陛下可是还在怨我。”

　　“陛下说，他和你一如往昔，仍当你是之前那个挚友。”

　　“知道了，多谢公公。”

　　—
　　“唉。”

　　“唉。”

　　“……”

　　一声又一声叹息，莫青倒挂在椅子上。

　　起身捋平衣衫上的褶子，前脚才出了门，后脚又退了回去。

　　翻出钱匣子里面躺着一张房契和一块碎银，“成亲需要准备什么？”

　　她拿起银子放在手心，“准备休书，不……还是和离稳妥点。”

　　银子滚了两圈落在匣子角落，她研了墨又拿起笔，提前写下了和离书。

　　写好后又仔细检查满意点头，才掩上门落了锁。

　　翰林院。

　　侍书又围了过来，“听说修撰被陛下赐婚了？”

　　闻言，莫青心气散了一半，“这么快你就知道了？”

　　“想不知道都难，修撰住的太偏，有宫里的公公出现大家当然会围观，这不一大早便传开了。”

　　“都知道了？”

　　“是都知道了，想不到修撰竟如此得陛下的青眼，若以后修撰飞腾黄达了，可千万别忘了我。”

　　“我也不知道陛下为什么要将颜小姐许给我。”

　　侍书：“那定是因为陛下心里时刻念着您。”

　　莫青停笔，“我同陛下也没见过几面，同颜小姐也不过是萍水相逢。”
　　“不对。”

　　侍书小声道：“有什么不对的？”

　　“没事，你先去忙吧。”

　　“是。”

　　她又拿起笔誊抄。

　　今日济仁告了假，翰林院也安静了不少。

　　无人打搅她很快便忙完了自己的活，红霞殷红了天色，她站在翰林院门口。

　　身后响起阵阵脚步声，“恭喜修撰大人喜得娘子。”

　　莫青眉心紧缩，她压低声音，“你们这是？”

　　“恭喜修撰大人喜得娘子。”
　　“我们是来同修撰报喜的。”
　　“是啊是啊，想不到修撰身后竟是陛下。”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猜测的话语早变了味。

　　“停。”莫青立马喊停。
　　她双手作揖，语气幽凉，“首先谢谢各位，莫青初到汴京入翰林院有许多不懂的，还要感谢各位仁兄对莫青的帮助。”

　　“莫兄客气了。”
　　“就是啊太客气了，大家都是同僚互帮互助是应该的。”

　　她又道：“大家对莫青的帮助都铭记于心，只是大家可能误会我了。我身后没人我有的只有我自己，我帮助不了大家什么。”

　　莫青周围瞬间安静下来，她心一狠，“我说得都是真的，我帮不了大家什么。”

　　有人从鼻孔冷哼一声，“知道了。”

　　莫青抬头这次大家的脸色都很复杂，像极了从未结识的陌生人，思绪一下被拉回。

　　那年也是大雪日爹的生意一直不见好，还赔了不少钱。

　　娘亲一把将她护在怀里，“她还小她还小什么都不懂，钱我会慢慢还给你的。”

　　冷风如刀子般划破她的脸，可娘亲的怀抱总是暖和的。

　　“还？你拿什么还，要么小的卖给我，要么还钱。”

　　娘双膝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求你们了我真的拿不出钱，孩子还小我还年轻，我可以做工抵工钱。”

　　债主上下扫了娘几眼，“太瘦了一看就没劲。”

　　说完又有男人上前，娘的头重重磕在地上，她大声恳请，“求求大家帮帮我渡过这次难关，以后我定能还上的。”

　　看戏的邻居互相交耳，“她男人都跑了谁还敢借钱给她们。”
　　“就两女的哪有什么本事还钱。”
　　“反正我不借。”
　　“我也不借我没钱。”

　　债主上前，“听见没，没人借钱给你们，劝你识相就把孩子交给我。”

　　娘抬起头天空开始飘着雪花，“我爹在汴京……”

　　莫青飞快捂住娘的嘴，“钱我会还的，但是需要时间。”

　　债主像看笑话般看着她，“就你？”

　　她不卑不亢丝毫不惧，“就我。”

　　“你拿什么还我为什么要信一个孩子的话。”

　　“我可以拿家中的东西抵押，剩下的钱我会想办法。”

　　邻居眉眼一挑嘲笑道：“谁会要一个姑娘，姑娘做工才得几文钱啊。”

　　债主：“听见没，姑娘是还不上钱的，识相的就把孩子卖给我。”

　　“不卖！”娘双腿磨在雪地上，拖出一道雪印。
　　“周婶平日我们两家往来的最好，如今我家这样实在是拿不出钱来，你能否借我……”

　　“不借。”娘的话被周婶的儿子打断。

　　“谁会把钱借给她们那才是真的傻。”

　　娘的嘴唇冻裂了好几道，她一张嘴一抹鲜红涌了出来，“周婶我们会还钱的，大家都是邻里我的人品你是再熟悉不过的。你就当发了善心可怜可怜我就把钱借给我吧。”

　　“不借，雪下大了我们回去吧。”

　　“周婶。”娘一把抱住周婶大腿，她跪在地上朝周婶不停磕头。
　　“求你们了”

　　周婶一把拉掉裤子上的手，“你家欠的钱太多了，我可还不是。”

　　“赶紧走。”

　　娘紧紧拽住救命的衣袖，莫青上前一把撤掉娘的手，“娘放手吧她们不会帮我们的。”

　　“不帮我们那你怎么办，他们要拿你抵债你是个姑娘能有什么好下场。”

　　莫青小小的手紧紧握住娘的手心，“娘与其靠他人不如靠自己，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

　　娘泪眼婆娑，“你爹欠的钱太多了，这辈子怕是还不上了。”

　　小莫青咬牙，她回屋拿出来一张纸，“若我能在规定时间内还完所有的钱，你们今后不许再打扰我们的生活。”

　　债主勾唇冷笑：“就凭你一个姑娘还想还债，你知道你亲生老子欠了多少钱吗？”

　　“你先听我说，等我到十八岁我一定能还上，若我没能还上我跟你走，你还少了养我长大成人的花销，能省一笔不少钱呢。”

　　债主仔细思考：“你说的倒不错，不过你屋子里的东西都要搬走，给我抵债。”

　　仆人一窝蜂的涌进去，莫青随后也跟了过去，她趁人不注意将房契藏了起来。

　　不消一刻房子空荡荡的，也就是那时娘冻坏了腿。

　　有人翻了个白眼，不冷不热道：“莫兄当真是清高。”

　　有人附和：“可不，莫兄才到汴京便勾搭上了公主，谁知道他和公主是什么关系。”

　　有人不怀好意，“还能是什么关系……”

　　“哈哈哈哈哈……”

　　莫青的思绪被拉回，她眉眼半弯，“你们与其在这毁人清白，不如去找公主问个明白。”

　　“我们哪有莫兄的本事，我们可不认识什么公主。”

　　“怎么你们是承认自己没本事是废物？”

　　“莫青你！”

　　侍书飞快骂道：“莫青你疯了。”

　　她整个人都僵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实在是对不住，我一时气急说了些难听的话，希望大家不要放心上莫青给大家赔罪。”

　　有人看见他乖巧道歉，有些犹豫，“这……”

　　“我还有事先回了。”天色逐渐暗淡，黑暗笼罩，翰林院门口围了许多人，有人不想继续谈话找借口离开了。

　　侍书：“那我们也走了。”

　　大家陆陆续续离开，莫青靠在柱子后面。

　　等人走远她才开始反思：我刚刚是怎么了。

　　她蹲了下去头埋进臂弯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翰林院的大门再次被打开，学士从里面走出，余光瞥见一抹身影，学士惊喜道：“莫青你还没走？”

　　她听见声音立马起身，“见过学士。”

　　“你蹲在那里做什么，不回家吗？”

　　她缓了一下，“这就回。”

　　“回来。”才行了一步又被叫回来。

　　“学士？”

　　学士双手背后走了过去，“今日如何？”

　　“还行。”

　　“他们没为难你吧？”

　　“没有。”

　　学士抬手拍拍莫青肩膀，“你从入翰林院还为取得什么大的成就，便被陛下赐婚还结识了公主。不论是谁心中多少都是会有怨气的，人很容易被情绪牵着走，嫉妒是最简单最容易后悔的一种情绪。”

　　她眸子一亮，“谢学士教导。”

　　“莫青你也该学会尝试着敞开心扉，多试着与人沟通，多一位朋友总是好的。”

　　“是。”
　　“学士慢走。”

　　顶着春日的鸟叫声，莫青缓缓平付自己的心情。

　　“莫青。”黑暗中一道磁性的嗓音响起。

　　她抬抬眸子正前方颜洛着一身黑衣几乎于黑暗融为一体。

　　“颜大人。”

　　颜洛径直走向她，“莫大人是何时识得公主的？”

　　她实话实说，“我与公主没见过几次，再说我一小小的修撰哪有见公主的资格。”

　　颜洛双手环胸，“那颜白呢你对他有什么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