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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精神病院的神经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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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门而入的瞬间,屋内阴湿发霉的气息一股脑闯进了鼻腔里,整得两人登时头晕目眩差点撅过去。
除了满屋的霉菌和灰尘,光线也稀薄得可怜,黑洞洞的一片,看都看不清。
“咳咳咳咳咳……”
像吃了二两霉菌似的,给江旷白毒得睁不开眼了,走一步绊两步。路岫青也被熏得上下眼皮乱跳,是在忍不住了,就裹起袖子捂住口鼻。
江旷白也是差不多的情况,努力睁眼睛弄得抬头纹都多了不少。
他步子比路岫青迈得大,先一步走到前方,结果一脚踩到个板子,板子上的灰尘就被弹射到了他的头上。
江旷白:“……”
即便光线微弱,路岫青也还是见证了这一幕。她被吓得怔然了半晌,紧接着赶紧低头查看地上的情况,一切安然,她便开始窃喜。
江旷白被塞了一嘴灰尘,“呸呸呸”地往外吐灰时,喷出来的灰跟吐烟圈似的。他停下来掸身上灰尘,即便光线微弱,路岫青也能看到那漫天飞舞的尘埃,她扇着手往边上挪了挪,生怕江旷白满身的尘埃飘落在自己身上。
在一片黑暗中摸索前进,路岫青往右边走,江旷白往左边走,一边走一边伸手去触摸周围的东西。
江旷白没有章法地挥动着手臂,一通乱摸乱抓下,他摸到了一个硬硬的物体。
再一点点细摸下去,他有了一种熟悉的感觉,这东西摸上去怎么有点像……手指呢?
江旷白顿了顿,正要继续往下摸时,一只手使劲抓住了他的手腕,将他整只手腕团团包住。顷刻间,江旷白吓得鸡飞狗跳,嗷呜乱叫,无论他用多大的力量去挣脱,对方都纹丝不动,一声不吭的。
还在另一边寻找的路岫青也被吓到了,下意识地猛然转身,却看不见对面的情况。
“你又怎么了?”
“手手手……我的手被人抓住了!”
刹那间,路岫青头皮发麻,后脊一凉。
“真假啊?你不会是装的吧?”路岫青跟他之间毫无信任可言。
江旷白本来就被吓个半死了,听到路岫青还在质疑他,心都凉了一半了。
“骗你干嘛!我刚摸到一只手,结果它反手给我抓住了。”江旷白惊魂未定地解释,“趁对方现在还没其他动作,你赶紧找个能照明的东西,我倒要看看抓住我手的是人是鬼!”
话音刚落,身后的门“砰”的一声锁上了。
路岫青和江旷白大骇一场,僵在了原地。现下两人更是谁也看不见谁,耳边是死亡一般的寂静。
“窣窣窣窣……”江旷白旁边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移动。
“欸,你还在吗?”路岫青刚才还能听到有人在喘息,现在一点声音都没有了,“说说话呀!”
江旷白刚还沉浸在门被锁了的惊吓中,可下一秒,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他的手腕上爬动,凉飕飕的,滑滑的。
那东西在他手腕的肌肤上轻轻拂过,像羽毛轻轻一刮似的。扫过第二遍时,江旷白明显能感受到这次的力度加深了,而且触感还很熟悉,像是指甲盖缓缓地刮过。
是人吗?江旷白细思极恐,当即屏住呼吸,不敢发声,也不敢动弹。
半天也没听见江旷白回复,路岫青以为他真的不在这里了,谁料下一秒,江旷白就扯着嗓子大叫:“救命呀!”
被他这么一叫,路岫青陡然精神紧绷。
“到底怎么了?”
“它……它在动!它在摸我的手!”如果刚才只是轻微的触感的话,这次更像是将指甲剜入他的肉里,“它开始掐我肉了!”
“!!!”路岫青已经吓呆了,光是听见“在动”两个字,她已经双脚不受控地哆嗦了。
路岫青双手往后一放,摸到了一个平台,她十指抠紧,手心紧张得发汗。
就在江旷白要被吓到心脏骤停时,一束耀眼的白光在眼前炸开,他刹那间闭上眼睛。与此同时,他感觉到手上的束缚消失了,那让他发狂的触摸感也跟着不见了。
“我找到了!”路岫青举着手电筒,方向恰好是正对着江旷白的,“我找到手电筒了!”
当光照亮那边的一瞬间,路岫青的视角里,江旷白左臂是处于伸出去到状态,手腕上的袖子被撩得高高的,露出肌肤。而他的右手也没闲着,搭在左手上,在上面爬来爬去的。
但就在路岫青眨眼的一瞬间,放在江旷白左手上的右手不见了。
江旷白迅速环视了自己四周,除了自己,只剩地上一堆乱糟糟的东西,没有别人,也没有可以抓住他手臂的东西。
“你逗我呢?”路岫青生气地质问他,“右手抓左手,贼喊捉贼呢你!”
江旷白也懵了,他明明感觉到有东西抓住了他的左手,怎么会不在了呢?
“什么右手抓左手?刚才被抓住左手的时候,我的右手是抓着左手挣扎了一会儿,但后来不是没法了么,我就没用右手了。”
说着说着,江旷白就举起了左手臂:“你看,我手臂都被掐出血了。我就是再怎么笨,也不可能自己掐自己都感知不到!”
路岫青不屑地给了他一个白眼。
“你是不笨,因为你心机深沉,为了吓我连自己掐自己这出都想的出来!刚打开手电筒的第一时间,我看见的就是你的右手在碰左手!”
他的解释跟路岫青所看见的有悖,又鉴于江旷白前世有犯罪前科的情况下,路岫青还是相信自己的眼睛。
后面无论江旷白再怎么狡辩,路岫青也不相信他的话。
“好好好,是我自己吓自己。”江旷白看了眼四周,“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手电筒在路岫青手里,她在照了照周围,发现这里好像存放病历报告的地方。最里面摆满了密密麻麻的铁质架子,架子上塞满了用无酸纸档案盒包装起来的资料。
他们现在所站的位置是入口处,是整间房屋里最宽敞的地方,附近只有几张桌子,桌子上摆放着两台荒废了的电脑。
“去看看门是锁上了,还是能打开的?”
路岫青带着光源朝着大门走去。
江旷白惊魂甫定,看着光越走越远,下意识地跟了上去。
路岫青伸手拉了拉门把手,拉不开,她又拧了拧,发现已经完全锁上了,根本打不开。就在她诧异之际,她的目光却落到了自己的手上。
“怎么样?能打开吗?”江旷白走了过来,随口问了一句。
在光照下,路岫青发现自己指甲缝是红色的。她把手心转过来,正对自己,在指甲缝里,她看到了鲜艳的血红色。
紧接着,她立马调换手电筒的位置,看了看另外一只手。
她的左手指甲缝里除了些许灰尘,并没有血迹。
为什么?她从哪儿沾染到血迹的?
“我说你在发什么呆呢?”江旷白的突然发问打断了她的思绪。
江旷白!
路岫青似乎想到了什么,倏地瞳孔放大,嘴巴微张,心脏莫名狂跳起来,胸膛也剧烈地起伏。然后,她转过身,愕然地看向江旷白,缓缓举起右手。
她将右手手心正对着江旷白,声音微弱道:“血,我的手上有血。”
“什么?”江旷白没听清她在说什么。
路岫青没有重复刚才说的话,反而冲上去,一把抓起江旷白的左手。在他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揭开他的袖子。
他的手臂上是刚才被掐出来的血口子,现在还往外冒着血。
“你干吗?”
路岫青抬起头,目光与他正对上,坚定中带着几分恐惧。
“你不会是……”江旷白忽然想起,他现在所在的世界是一个男同世界,而他眼前这个人恰好又是个男人,还是他在上一个世界的对象,心里蓦然慌张失措起来。
“我告诉你啊,你别乱来!”
路岫青丝毫不在意他说什么,举起右手缓缓靠近。
“你是不是有病!你别过来!”
江旷白开始疯狂挣扎着。
还没等他挣开,路岫青的右手就掐进了他的肉里。
“啊——!”
江旷白尖声一叫。
路岫青拿开右手,她发现她的五指正正好对应上了江旷白刚才被掐的位置,而且连指甲缝大小宽度都一样。
叫声止住,江旷白刚准备呵斥她一声,结果一低头,正好也撞见了这一幕。
掐了江旷白左手的右手确实存在,可那只手不是江旷白的,而是路岫青的。
真相大白的瞬间,两人目光愕然地对视着,背后瞬间生起一股寒意。
比起这个情况,江旷白倒希望是路岫青说的,是他自己右手抓左手。
刚才他们俩的站位分明有个一两米远,路岫青是怎么在中间还隔着这么远的情况下,将右手指甲掐进江旷白肉里的?
如果掐人的是她的话,那一开始抓住江旷白手腕的也是她了?
“不对,不可能是我!肯定是有人在搞鬼!”路岫青脸色煞白地肯定道,“你刚才是站在哪个位置的?”
路岫青拉着江旷白去到刚走过来的地方。
“我刚才是站在这里的,我还记得当时我的手撑在了这张桌子上。”
路岫青将手电筒的光照到了那张桌子上,因为废弃太久,桌面上已经积满灰尘。也正是有了灰尘,路岫青撑上去的手被拓下了印记。
说着,路岫青便复原起了当时的动作,而她的手掌也完美与印记重合。
江旷白诧异不已。他也走到刚才被抓住手的地方,伸着手左比划右比划了好一阵子,终于复刻出了当时的动作。
“我当时是这样的。它当时牢牢钳制住了我的左手腕。慌忙间,我伸出右手想去扯对方,但却怎么摸都摸不到,最后只好又回到我的左手上,去掰扯那个抓住我手腕的东西。”
路岫青几步走上去,在他四周游走起来,观察着他的动作。
“那你摸上去是什么感觉?”
江旷白思忖片刻,说:“触感上滑滑的,凉凉的,但摸上去有种骨节分明的感觉。”
“手指?”
江旷白摇头:“不是,手指有指甲盖,但我没摸到它的指甲盖。”
怪了,到底是什么东西?
两人双双沉默下来,思绪也都集中在了对那个东西的猜想中。
路岫青走到江旷白身边,腰腹贴着桌子边缘,脚步停了下来。她叹了口气,脑袋移动,视线飘移的瞬间,她看到了桌子对面的地上有异常。
把手电筒的光聚焦过去,能看到地面是几个脚印子,看上面灰尘的厚薄程度,这个脚印还是新鲜的。
桌子是隔挡在江旷白前面的,所以不可能是他。路岫青则更不可能了,她离那个地方那么远,就算当时情况再怎么慌乱,她也不可能绕过几张桌子在那儿踩上几脚。
顺着脚印踩过的地方照过去,路岫青发现这个方向正好是通向对面资料柜的。
“那个人就躲在里面?”江旷白看着被光照到柜子,上面也都积满了厚厚的灰尘,白花花的一片。
“进去找?”路岫青还在征询意见,转头却看见江旷白已经薅起一把键盘。
“装神弄鬼的,看我找到你不好好收拾你一顿!”
江旷白咬牙切齿地冲到了路岫青前面,身形健硕的他把光线全给背住了。
“你还是走前面吧,不然我都看不见路。”江旷白发现前路一片黑暗,这才想起路岫青的重要作用。
江旷白身强体壮的,打起架来占优势,可路岫青就不一样了,她得为自己找个更坚实的武器。
转头扫视四周,她看到一把缺胳膊少腿的实木凳子,蹲下去一顿拆卸,她卸下了一根粗壮的实木棍子。
还是棍子最牢靠!
“走吧!”路岫青把棍子扛在肩上,大摇大摆地走在江旷白前面。
看着路岫青手里那根棍子,又看了看自己的键盘,江旷白刹那沉默了。健壮的肌肉看上去固然令人心生畏惧,但脆弱的心灵却是一击即碎。
再度思量之下,他决绝地把键盘甩到一边,转身扛起她刚拆坏的实木凳子,紧紧跟在路岫青身后。
手电筒光晃过去时,角落里的某个柜子上颤颤巍巍地抖落下来一片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