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不知秋》云渡浮舟

33、番外三

　　高三上学期十月初，沈秋生日那天，天出奇地冷。

　　她早晨出门时还以为只是秋风，穿了件薄外套，走到校门口才意识到低估了降温的力度。

　　她缩着肩膀走进教学楼，许然迎面从走廊另一边走来，手里还捧着早餐店的豆浆和烧饼。

　　“给。”他把其中一份塞到她手里。

　　沈秋愣了一下。

　　“今儿怎么这么大方？”

　　“怕你冻着。”他低头看了她一眼，又装作不经意地说，“生日嘛，总得有人照顾。”

　　沈秋愣住：“你怎么知道我生日？”

　　“你自己写在课桌角落上了，忘了？”

　　她一下脸红了。

　　那是高一时某次无聊课间，她用圆珠笔在桌边刻了一个“小小愿望清单”，第一项就是“十七岁生日不要感冒”。

　　谁知道被许然看见了，还记得。

　　早自习结束后，班里人陆续得知是沈秋生日，有人送了她一支笔，有人送了便签纸，还有人送了一张自己画的小贺卡。

　　沈秋一一收下，也一一微笑回应。

　　但她心里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又说不清是什么。

　　她没有收到蛋糕，也没有收到许然的“正式祝福”。

　　他早晨那句“怕你冻着”，是迄今为止唯一一句相关的。

　　那天晚自习，老师布置了一场“默写竞赛”，提前十分钟下课。

　　教室里稀稀拉拉有人离开了。

　　沈秋正收拾书包，许然忽然靠近一点，低声说：“你能不能等我十分钟？”

　　她抬头：“干嘛？”

　　“我有点事给你。”

　　沈秋没问，只轻轻点了点头。

　　许然拔腿就走，像是生怕自己晚了一步。

　　十分钟后，他果然回来了。

　　手里没有蛋糕，没有礼物盒，只有一块用保鲜膜包好的抹茶小方，还有一张用作业纸剪成心形的卡片，歪歪扭扭地写着几行字。

　　他把它轻轻放在沈秋的桌角，说：“今天没地方买蛋糕了，只能这样。”

　　沈秋看着那块蛋糕，绿得像春天的一小块叶子，眼眶有点发热。

　　她打开卡片，上面写着：

　　“沈秋，生日快乐。

　　我想了很多祝福的话，但觉得你都不需要。你一直很努力，很清醒，很稳当。

　　所以我只想说，如果有时候你累了，就靠一下我。”

　　她低头轻轻笑了一下，又抬头看了许然一眼。

　　“靠一下你？你扛得住吗？”

　　“你试试呗。”

　　她没说话，只是轻轻把头往他那边靠了靠，又迅速坐直。

　　许然装作镇定，其实耳根红得像灯泡。

　　那天晚上回到家，沈秋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刻写作业。

　　她把那张卡片放在灯下，看了很久。

　　然后她打开日记本，写下：

　　“我一直以为，生日是一件要靠自己提醒世界的事。

　　但原来，有人记得你不小心说过的话，也会在你没提起的时候送你一块小小的抹茶方。”

　　她合上本子，忽然觉得，那块蛋糕比她吃过的任何生日蛋糕都要甜一点。

　　不，是甜很多。

　　第二天上学，许然照常闹腾，把讲课老师气得直拍讲台。

　　沈秋望着他，忽然觉得——这个人怎么可以在这样吵的时候，昨天却那么安静地在风里为她送了一块小蛋糕。

　　她笑了。

　　那个笑，没有人看见，除了她自己。

　　也除了许然。

　　他悄悄侧头，眼角余光里，是她第一次没有刻意控制的嘴角弧度。

　　他忽然觉得——

　　自己写的那些“祝你开心”，大概真的起效了。

　　多年后，沈秋有一次在访谈里被问到：

　　“你第一次意识到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时候？”

　　她想了想，说：

　　“可能是那天我生日，一个男生送了我一块抹茶蛋糕。”

　　“那他表白了吗？”

　　“没有。”

　　“你们后来在一起了吗？”

　　沈秋笑了笑：“不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