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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蝴蝶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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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多危险?”褚远画忙问。
“以李员外的发财时间来看,他的蛊起码已经炼成二十年了。”凌泉皱起眉头,“寻常的虫子活了二十年早死了,但金蚕蛊不同,能活数十年,且活的时间越久,其魔力越强大。而且,只要活过五年,其真身就能有一丈多长,只不过平时会缩至一尺左右,这样方便它在缸里活动。”
褚家兄妹听着,脸色也越发凝重起来。
凌泉双手一摊,“就算你们找到了金蚕蛊,还没开打呢,它就亮出真身、施展魔力,该如何反制?所以啊,不如放任不管,反正人和蛊都是会死的。运气好的话,来一个有真本事的道士把它捉了,也是一桩美事。”
“难道你没有破解之法吗?”褚远画又问。
“你倒是热心。”凌泉笑了笑,“凭我们几个,连捉住它都难,谈什么破解之法?”
褚远诗敏锐地抓住重点,“所以还是有的,是吗?”
“有是有,只是不方便说。”
褚远画愣愣发问:“怎么不方便?”
凌泉把嘴一撇,“再说下去,你们岂不是要成治蛊的大师了?我却成了蓝绍的罪人。”
“那为什么你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介绍离魂蛊?”褚远诗问。
凌泉坦然道:“我承认那时确实是想卖弄一下。不过那些事说了也无妨,就算告诉你们方法,你们也没办法靠自己破解离魂蛊。”
褚远诗立即转过弯来,明白了凌泉的言外之意。
褚远画虽然是直肠子,但胜在脑子不笨,品了品凌泉和妹妹的表情,也回过味来。
破解离魂蛊需要再炼一复魂蛊与之对抗,中原人不会炼蛊,就算知道了方法也无从施展,所以说出来也无所谓。
而金蚕蛊的破解之法说不得,就等于说,只要掌握了方法,不懂蛊术之人也有可能破解此蛊。
褚远诗是个识趣的人,知道此事勉强不来,便嫣然道:“既然事情难办,我也不便强求。二哥的事,就拜托你了。”
言毕,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
凌泉叼着筷子,含糊不清地问:“咦,你不吃早饭么?”
“凌泉,”褚远诗的笑容里添了几分无奈,“整个山庄只有你这时候才来吃早饭了。我得去告诉爹娘这个消息,先走一步了。”
妹妹走了,哥哥却仍坐在原处,一脸忧愁。
凌泉知道原因,却不点破,故作嫌弃道:“你不吃饭待在这也就罢了,怎么平白哭丧着脸,是故意膈应我吗?”
“抱歉,我不是存心寻你晦气。”褚远画眉头紧锁,“只是对金蚕蛊一事,我无法坐视不理。”
“那你就去管咯,”凌泉嘴角微微挑起,“又没人拦着你。我记得你说过你师父懂卜卦之术……他是个道士,对吧?”
褚远画点头,“家师原本拜入仙山修炼,后离开师门独自隐居,除了剑法,也懂些卜卦与符篆之术。”
“对,就是符篆!你师父多少传授了些这类术法给你吧?”
“不错,可惜从师时间太短,只习得一些皮毛。”
凌泉了然一笑,“即便如此,你还是想去对付金蚕蛊,对么?就不怕把自己也赔进去吗?”
褚远画垂下眼帘,“若是连我也斗不过它,其凶性必定非同小可,更不能纵容它存在世上。”
“哇,你居然能用这么正直的语气说这种狂妄的话。”凌泉笑完,模仿褚远画的语气,“若是连我也斗不过它……”
见他这样,褚远画不解道:“这话很狂妄吗?”
凌泉仔细一想,以褚远画的功力,说出这种话,确实算不得吹牛,只是让人听起来莫名不爽。
“好吧,你确实有几分本事。”凌泉用调羹将碗里的艇仔粥舀起送入口中,“既然你剑术高超,又懂符篆之法,不赶紧去桃李村,还坐在这里干什么?不会是想让我见证你的灭蛊时的英姿吧?”
褚远画面上一红,“不是。只是师父没传授过杀死蛊虫的符篆,所以……”
“所以你还是想从我这知道对付金蚕蛊的办法,对吧?”
“是。”
“你应该知道,蛊术对苗人的重要性,我把对付金蚕蛊的法子告诉你,不是帮着外人打自己人么?”凌泉连连摇头,“不行不行。”
“那我若是能捉到金蚕蛊,把它带回来交给你,由你来消灭它,这样如何?作为报酬,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尽力满足你。”
虽说他言辞恳切、语调温和,提出的条件也合情合理,但凌泉依旧不松口,“又危险又麻烦,我才不要。而且,你连我想要什么都不知道,怎么敢夸下这等海口。”
“不管能不能成,总是要试一试的。”褚远画忍住失落,“既然这样令你为难,我也只有自己想办法了……”
实际上一点没感到为难的凌泉:“……喂,欲擒故纵这招对我无效哦。”
刚从椅子上起来的褚远画闻言,茫然地看向凌泉,“又不是在打仗,怎么突然提起了兵法?”
伶牙俐齿如凌泉,对上褚远画,都有了语塞的时候,“好吧,你赢了。我虽然不能把苗人的方法教给你,但对于金蚕蛊,我也有自己的手段。”
听到这事还有戏,褚远画眼里又有了光彩,“你愿意帮我了?”
“先别急着高兴,我问你,刚才说的话还作数么?”凌泉也跟着笑笑,“我这里确实有一个你能帮得上的小忙。”
若是褚远诗还在膳厅,定然会认为他笑得不怀好意,并阻止亲哥答应,可惜她早已离开。
“但说无妨。”
“对你来说没什么难度,只是有些危险。”凌泉伸出右手,用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下,“就是想让你试试我炼的新蛊。”
褚远画不假思索地点头,“乐意效劳。”
其干脆利索的程度,让凌泉都愣了一下,“你都不问问是什么蛊吗?”
“好吧,”褚远画从善如流,“请问是什么蛊呢?”
凌泉吹了声口哨,一只黑体带白斑的玉带凤蝶应声飞来,落到他的手背上。
“这是我自己瞎琢磨出来的新蛊,名为‘鸩舌噬心蛊’,通俗来讲就是保密蛊。”凌泉嘴角微勾,带着几分骄傲,“我会把金蚕蛊的弱点告诉你,若是你把这些话转述给别人,就会遭受噬心之痛,而且从此再也不能言语。
“你也不要想着钻空子用手写的方式告诉别人,那只会让你的十根手指跟着一起遭殃。”
“好。”褚远画点头的样子甚至有几分乖巧。
他的反应却让凌泉有些失望,“就这样?”
“就这样。”褚远画真诚地望着凌泉,“是我有求于你,自然要听你的。”
褚远画虽然觉得凌泉的话有哪里不对劲,但又不说出所以然来,而且他怕自己一犹豫,对方就会改变主意,故而不敢啰嗦。
“我不是说这个。”凌泉见暗示不成,只好明示,“这蛊是我独创的哦。”
话说到这般地步,纵使褚远画是个傻子,也该明白其用意,何况他并不傻,当即道:“这蛊确实厉害,居然是你独创的吗,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奉承的话语配上褚远画没什么感情的腔调,听得凌泉得意劲消散了一半。
“好了好了,打住。”他及时叫停,将手一番,那蝴蝶又落到他的掌心,“既然你决定好了,我们就开始吧。”
尔后,他对着掌心的蝴蝶念了一长串咒语。
待凌泉停下时,那黑蝶便扇动翅膀飞到他的嘴旁,轻轻碰了一下他的唇瓣。接着又朝褚远画的方向飞去,落在了他的唇上。
褚远画还是第一次当面被人下蛊,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没想到还是准备得太少了。
他睁大眼睛,看了看还停在自己嘴上的蝴蝶,又抬眼望向对面的凌泉,一时之间连呼吸都忘记了。
“好了,现在我就告诉你金蚕蛊的弱点。”凌泉走到褚远画身旁的椅子处坐下,凑到他耳边低语,“金蚕蛊必须在端阳节当天开始炼制,否则就养不成蛊,所以我想与端阳相关的东西也许能克制它,比如雄黄酒。
“而且金蚕蛊畏惧阳光,所以平常只敢在茂密的树林中活动,然而它魔力最强的时候却不是没有太阳的晚上,而是昼夜交替的黄昏。那么相对应的,其魔力最弱的时候也不是白天,而且夜昼交替的清晨。
“所以你可以挑在清晨对它下手,将其击败,然后把金蚕蛊泡在有雄黄酒的缸中,再把酒缸置于烈日下暴晒,一直到它死了为止。”
褚远画第一次被人贴着耳朵说话,只觉得耳根微有发麻,整个人都不大自在,怕被凌泉听到自己鼓点般的心跳声,他连呼吸都小心翼翼起来。
等后者将最后一个字从口中吐出,与褚远画拉开距离后,他终于松了口气,头脑也跟着清醒不少。
黑蝶从他唇上飞走,他也重获说话的自由。
把凌泉刚才的话又咀嚼一遍后,他才琢磨出哪里不对劲,“这个方法也是你自己想出来,那你如何确定一定奏效?”
见他终于反应过来,凌泉不再掩饰地大笑起来,笑够了才说:“我也没说一定有效啊,在这之前,我从来没遇到金蚕蛊。正好借这次机会,试试能不能成嘛。”
两句话将褚远画心里那点还未成形的怒火浇灭了。这种时候有办法总比当没头苍蝇强,凌泉的方法也不是胡诌的,确实可以一试。
若是真的奏效,那么以后他再遇到金蚕蛊可就方便多了。可惜被下了鸩舌噬心蛊,他无法将金蚕蛊的弱点告诉别人……等等,还有一处不对。
“你说这蛊是你独创的,想在我身上试试,可我若是一直信守承诺不把秘密说出去,你要如何判断蛊是否有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