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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共白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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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哭了没一会儿,便抬起头,额发稍稍乱了些,祁明琛想上楼洗澡,却被闻桑来拉住,男人蜻蜓点水地吻落在他的脸颊。
被嘴唇碰到的地方立刻烧起,祁明琛坐到对方腿上,两只手搂住闻桑来的脖子,像小时候那样撒娇似的晃了晃,小说嘟囔:“抱我上去。”
家里还剩阮稚萍没有离开,两人却已经不在意了,已经开始在客厅里纠缠地火热朝天。
祁明琛仰起头用干燥的嘴唇去蹭男人的唇角,闻桑来逐渐有些错乱的呼吸也张示了他的欲望。
他几乎是粗暴地把人按到沙发上亲吻,一只手摸进祁明琛的上衣下摆,用指尖挑逗着。
破碎的呻吟从他的嘴里泄露出来。
祁明琛只能握住对方的手腕,求饶似的用指腹摩挲。
闻桑来从沙发上直起身,没去管凌乱的衣领,顺势把沙发里的人抱起来,像抱小孩似的面对面两条腿夹住他的月要。
有力的小臂拖住祁明琛的臀部,另一只手托住对方的手里,强硬地挤进他的指缝。
闻桑来就这么抱着人上了楼。
……
已然寒冬,虽然室内每天都保持在二十二度,但祁明琛已经快一个月没出过门了,不是他不想,是闻桑来不让,每次都会找各种理由拒绝自己。
现在他站在落地窗前,看外面正在飘落的雪,忍不住又拿起手机点开和闻桑来的微信聊天框。
[你今晚回不回家?]
那边回得有些慢,隔了好几分钟才回了两个字。
[不回。]
祁明琛感觉到手里的手机震了震,立刻打开锁屏查看,看到对方无情地回复后,心里又变得空落起来。
温暖的办公室里,季时初正和闻桑来讨论出国的时,此时办公桌上的手机响了一声,他皱起眉问:“你的还是我的?”
闻桑来正在电脑上写一封邮件,敲打键盘地手指没停:“我的。”
他拿起手机,看到发信息的人备注时,忍不住笑了声,冲闻桑来晃了晃屏幕,“祁明琛发的。”
而对方只是投过目光淡淡看了眼,手上动作没停,说:“待会儿回。”
季时初放下手机,靠回沙发上,他用一种耐人寻味地目光看着闻桑来,良久说道:“你别吊着他。”
“不允许?”闻桑来似乎刚处理完邮件,看过来的目光幽深,却藏不住疲惫。
他顺势拿起手机,点了几下又放回去,道:“下雪了?”
“嗯,天气预报显示。”季时初说完,又忍不住问,“你几天没回家了?”
闻桑来的手扣着桌沿,只觉得头晕,他说:“两三天吧。”
得到这个回答的季时初蹙起眉,问:“祁明琛不怀疑你?”
“怀疑什么?外面有人?”闻桑来说到最后,都忍不住笑出声。
他笑起来时,眉眼是温和的,会收起锋芒锐利,充满了和善地伪装。
而此时的季时初却突然叹口气,语气沉重道:“等你出国那天,他该怎么办?”
闻桑来神情微动,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半晌,干巴巴地回了一句:“他回家。”
“那你还回来吗?”季时初很少有凝重的时候,说这句话时,他嗓音都掺上几分沙哑。
这已经是不知第几个人问这种问题了,闻桑来原本一向顺答如流,可面对这个问题却常常被堵得哑口无言。
闻桑来不回答,季时初看着他逐渐有些凝重的神色,也不再多问,起身简单道了别。
这晚他依旧是在办公室里的房间睡的,醒来时已经早上六点,闻桑来简单冲了澡到楼下开车。
到家时,他闻到客厅里有股淡淡的茉莉香,转眼看向茶几,上面摆着一大捧白色的茉莉。
恰好这时祁明琛从餐厅出来,看到沙发旁的闻桑来时,心中不由一喜。他走过去轻轻拉了下对方的指尖,触到一片冰凉。
闻桑来问:“你买的花?”
对方没有注意到祁明琛的脸色变了瞬,又很快恢复,他拽着闻桑来坐到沙发上,说:“季时初送的。”
“哦。”闻桑来感觉到自己的手心被轻轻挠了挠,他故意没去管,详装很忙碌的模样拿起手机看信息。
过了几分钟,祁明琛终于忍不住了,他叫了声:“闻桑来。”
“怎么了?”他的手里依旧攥着手机。
闻桑来感觉到身旁的人正在试图让自己理一理他,所以有些绞尽脑汁地想了会儿才开口说话:“你冷不冷?”
“不冷。”他身上的西装外套没脱,依旧敷贴平整。
没一会儿,闻桑来的脸就被迫转过去,祁明琛的脸白皙如玉,漆黑柔软的额发挡住他光洁的额头,留下那双温润灵动的眼眸,高挺的鼻梁下,嘴唇泛着淡淡的粉。
对方此刻正用一种近乎委屈的目光看着自己,闻桑来微微愣了愣神。
祁明琛被他看得脸都快要烧起来,赶忙垂下靠到对方的怀里,撒娇似的说道:“亲亲我。”
闻桑来喉结滚动,却迟迟没有作出下一步动作。
他似乎等得有些急了,便主动搂住对方的脖子亲吻。
祁明琛对于接吻并没有什么技巧,因为一向都是闻桑来主动。
发现对方还是不回应自己,他只好催促似的用手拽了拽闻桑来的手臂,示意对方不要分心。
两人只在一起吃了午饭,下午太阳刚出来,积雪快要融化,闻桑来站在玄关处换鞋,祁明琛走过来问:“你什么时候回家?”
“明天,以后的几天还是每晚都回来。”闻桑来换好皮鞋,往日不见半点波澜的眸光微微动了动,问,“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祁明琛眉头微微皱起,有些奇怪地问:“我去了能干什么?”
“你想干什么都可以。”他话音刚落,便听到对方回答,“我去。”
随后祁明琛脚步匆忙地上了楼,不到十分钟,他穿着一身黑色大衣下了楼。
今天是闻桑来自己开车回来的,所以上班也是。
祁明琛坐在副驾驶,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绿植,还会时不时看一眼正在开车的闻桑来。
就在等红绿灯的间隙,闻桑来的手突然搭到了祁明琛腿上,那只手骨节分明,五指修长,上面有些不易察觉地薄茧。
他的腿很快被人掐了下。
祁明琛的手覆在对方手背上,不紧不慢地移开了,正经道:“专心开车,司机。”
驾驶座上的闻桑来忍不住唇角微扬,那双幽暗深潭般的眸子似笑非笑地看向后视镜,低声说:“今晚收拾你。”
祁明琛也笑起来。
傍晚他们开车去餐厅吃饭,路上飘着雪花,返回时这场雪依旧没停,两人从车库出来。
祁明琛跑到外面冲屋里的闻桑来说:“我给你堆个雪人。”
“很冷的,快回来。”闻桑来在屋里喊。
“没事,我抗冻。”祁明琛说着,双手已经捧起一捧雪来。
他自小在北京长大,十几年里见过很多场雪,从二十岁后来到福建和深圳,就几乎再也没见过雪。
闻桑来透过玻璃窗看到祁明琛在外面捏雪球,即使他穿得再厚,也依旧遮挡不住那清瘦的身形。
也就在这一刻,闻桑来看着祁明琛的身影回忆起自己这三十多年来的过往,初中时接受了商鹤音的追求,也意识到自己的性取向,初三时父母车祸身亡,他的精神开始紧绷,会在夜深人静时学着大人的模样抽烟,每天清早上学时眼底都是一片红血丝,他在商鹤音面前会装作坚强,不在意这些,可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商鹤音也因为校园暴力自杀,也就在第二天,他收到一封邮件,是一群人把商鹤音按在床上的样子,视频里的男孩原本面容白净秀气,此刻却满是泪水,嘴角破了皮,脸上也多了被殴打和侵犯的痕迹,闻桑来当然知道那些人是谁,只觉得气血冲上头顶,像是终于找到突破口。这一刻的他像是头发了疯的猛兽提着菜刀冲进台球厅将那些曾把商鹤音欺辱过的人全都砍得支离破碎。
望着那满地鲜血,闻桑来像是出神般躺在地上,他浑身粘满了别人的血,此刻却像个毫无温度的尸体般和那些人躺在一起。
闻桑来以为自己会去监狱,可他却被送到了精神病院。
一年后,他出院了,那时唯一的亲人是姥姥,闻桑来被接回北京,又复读一年初三。
在复读初三的那些天,闻桑来看着照片里父母和自己脸上挂着的幸福笑容时,常常觉得这才是真正的自己,因为他早就死在了一年前的那个台球厅里。
等回过神来,闻桑来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何时站在了雪地里,此刻他正和祁明琛肩并肩站在一起。
细碎的雪花飘落到他的发梢,闻桑来垂眼,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落一小片阴影,他穿着和祁明琛同色系的大衣,此刻正站在有些凛冽的寒风里,灯光落在男人冷白的肌肤上,整个人由里到外都透露着淡淡的忧郁。
祁明琛滚好一个大雪球,此刻他的手已经冰得不成样子,就连手背都在发紫。
闻桑来突然有些后悔自己没有带着手套过来。
直到他听到祁明琛站在不远处说,你头发白了。
男人循声望过去,先看到的是祁明琛那双幽绿的眸子,那里仿佛真的被雪浸透过,湿漉漉的,过了很久他才移开视线注意到对方头发上的积雪。
闻桑来走近,用手拍落他发梢的雪。
祁明琛先是有些疑惑地眨眨眼,随后像是明白过来般,凑近对方,说话时的热气喷洒在男人耳畔:“你有根白头发。”
闻桑来哑声说,帮我摘掉。
祁明琛用那双被冻得快要麻木的手摘掉了闻桑来头上的那根白发,然后眉眼弯弯笑起来:“我头上有没有?”
闻桑来只是大致看了一眼,便摇了摇头。
这一切都像是开了慢倍速,他用还算温暖的手掌按住祁明琛的后脑,两人的额头抵在一起,不过没几秒,祁明琛凑上前蹭他的鼻尖,去吻闻桑来冰凉的嘴唇。
两人这辈子还能不能共白头或许说不准,但此刻雪地里的他们也算完了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