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风停在哪里

11、第 11 章

　　宋书言靠在沙发边，抬手搭在眼睛上，忍着眩晕，心脏一阵阵发慌。

　　房间里只有山楂呼呼吃东西的声音。

　　谷雨坐了一会起身去阳台晒晒太阳，这个房子朝向西南方，采光和通风都很好，阳台也做了全封闭的窗户，和煦的阳光照进来，整个屋子都很亮堂。

　　她看到旁边地上有一盆很小的绿植，她蹲下身看到是一株草莓苗。

　　谷雨问：“你种一盆草莓够吃吗？”

　　宋书言收回手，坐起身问：“什么草莓？”

　　谷雨举起那盆草莓说：“这盆啊，这一盆就结几颗草莓吧，够吃吗？”

　　宋书言盯着那盆绿植，想不起来这盆东西是哪来的了，他也没那个闲心养花草，一直是江至远在养，经常一个多星期没人浇水，也一个果都没长出来过，江至远以为它就是一颗普通绿植，还说能吸收二氧化碳和甲醛。

　　谷雨又说：“你这个阳台这么大，可以种一排草莓嘛。”她用手比划着，幻想着：“今天吃这几盆，明天吃那几盆，哎呀，美死了！”

　　宋书言笑：“这草莓还怪忙的，得三班倒，二十四小时拼命地长，才能够你吃。”

　　“植物中的骡子” 谷雨哈哈笑，又说：“还可以种点小葱，蒜头，姜，韭菜……”

　　宋书言苍白的指尖抵在太阳穴轻笑，一笑头更晕了，胳膊一动就疼：“行…..再开个饭店，连菜都不用买了。”

　　休息了一会，谷雨打了个车跟宋书言到医院，到了医院，拍了片确定是脱臼了。

　　俩人跟着医生去了治疗室等正骨的医生来。

　　“宋书言呢？”

　　从门口进来了几个护士，宋书言抬头见到她们真恨不得地上有个洞，让他能钻进去躲起来。

　　她们气势汹汹地走过来，你一言我一语地训宋书言。

　　“说了多少次，蹲起俯身都要扶着东西，要慢动作行动，是不是拿我们的话当耳旁风啊？你不是为了我们，是为了你自己！！”

　　“以后王医生都不敢给你开请假条了，承诺三个小时回来，你看看现在几点了？还吊着膀子回来！！你这回摔的是胳膊，下回摔的就是脑袋。”

　　宋书言被骂惨了，自知理亏，点头附和着，他抬头看了谷雨一眼，皱起脸撇了撇嘴。

　　谷雨在一边笑他：“哎…..真惨。”

　　“哼！”

　　没得到安慰，反遭嘲笑，宋书言头一扭，再不理她。

　　没一会，几个医生走了进来，一位大概五十来岁，剩下几个是年轻医生，围了一圈，宋书言脱下半边衣服，露出了半边身子，肩膀外侧到肋骨全都青紫了。

　　年长的医生搓了搓手，上下摸了摸，宋书言闻到他身上有一股饺子和醋的味道。

　　那医生说：“摔得真实在，你这也太瘦了，吃胖一点就不容易脱臼了。”

　　年轻管床医生说：“免疫力也很低，起码还要再胖二十斤，血压也不会这么低。”

　　宋书言无语地笑了下，他每天要忌口很多东西，吃饭也只能吃六七分饱，还没有他家狗吃得多，活像个流浪汉…..

　　山楂日渐肥胖，而他日渐消瘦…..

　　年长的医生抬了下他的胳膊，他的手猛地攥了一下裤子，脸色苍白，没一会额头和鼻子就出了一层冷汗。

　　医生一只手抓着他的一只胳膊，另一只手按着他的肩膀，说：“你忍一下啊，深呼吸，有一点痛的，我真怕你这心脏受不了。”

　　话音刚落，医生熟练地把胳膊往上一一扭，宋书言感觉胳膊一阵剧痛，听到“咯”一声，胳膊又能正常活动了。

　　——操!太厉害了，两下就好了，宋书言觉得自己当初也应该去学这个专业，转念一想，学了就他现在这样，也一样是失业……就是上了清华也白搭。

　　他虚脱一般躺在床上，有些费力地喘着气，管床医生把他的床头调高了一些，看了眼监护器，觉得没什么大碍，说：“你缓一会再下床，下床直接回病房，这几天哪都不能去。”

　　他说完转身出病房，一抬头看到谷雨站在门口，打趣道：“哎呦，今天带女朋友来的？是不是见到女朋友太激动了，才摔倒的？”

　　谷雨：“……”

　　宋书言：“…..”

　　谷雨耳根子都红了，她走上前，看到他衬衣下面的肋骨一条一条的，皮肤上面还泛着一片一片的青紫色。

　　她皱了皱眉，问：“是不是很疼啊？”

　　宋书言虚弱地笑了一下，“还好。”

　　他坐了一会，感觉有了些力气，撑着床边下床，穿了鞋子，微蜷起腿系鞋带。

　　谷雨蹲下身帮他把鞋带重新系好。

　　“哎，你别。”宋书言往后躲了躲。

　　“没关系啊，我帮你”谷雨说：“你别一弯腰又摔了，万一把另外一只胳膊也摔坏了，你就不能用手吃饭了。”

　　“…..”

　　宋书言盯着她，扑哧笑，“胳膊摔坏了没关系，不能耽误吃饭是吧？”

　　谷雨也哈哈笑：“民以食为天。”

　　俩人慢悠悠地往病房走，金黄的夕阳从窗户一束束照进来，给寂静冰冷的走廊添了几分温暖。

　　宋书言侧过头，看到谷雨的脸颊在逆光中泛着一层细腻的粉嫩，鼻尖微微沁出的汗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微怔片刻，已经到了病房门口。

　　宋书言把床头铁柜上的水杯和手表收到抽屉里，一会被护士看到又要挨训…..

　　“喝水吗？”他找了一圈，没看到一次性杯子，又问：“你喝什么？我去便利柜给你买。”

　　谷雨说：“你别管我了，你去休息吧。”

　　“很近的，就在护士站旁边。”

　　谷雨又说：“别忙忙活活的，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我渴了知道自己找水喝。”

　　宋书言笑：“嗯…..看着是挺机灵，不傻。”

　　谷雨：“……”

　　宋书言没再坚持，拿了病号服去换，病号服裤子的绳子抽到最紧，可还是很大，他提着裤子往床边走。

　　谷雨瞅着他提着裤子走过来，他的病号服像前她几天阳台晾衣架上的白大褂，空荡荡的，勾勒不出轮廓。

　　宋书言靠到床边，满脸倦意，他冲着站在一边的谷雨指着凳子说：“坐啊，在医院会有点无聊。”

　　谷雨背起包说：“我出去买点东西，你需要带什么吗？”

　　“不用。”宋书言阖眼摇了摇头。

　　谷雨把他的被子往上拉了拉，在胳膊处掖了几下，走出病房门。

　　医院旁边有两家水果店，门口都摆着新鲜的果篮，她对比了一下，找了家价格合适的水果店，买了点水果，又去商店买了个夹子。

　　走回住院部的院子，天气很好，晒得人暖暖的，时不时有凉爽的微风从亭子吹来。

　　她在院子的凉亭里坐了一会，旁边坐着位阿姨，一直在抹眼泪，轻轻吸着鼻子，

　　谷雨没说话，拿出包里的纸巾递给她，转身提着水果走进住院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