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风停在哪里

22、第 22 章

　　俩人都没再说话，宋书言剧烈的心跳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谷雨低头看着手里的一次性杯子，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水杯的杯沿，自知嘴巴比较笨，为了显得真诚，甚至为了这段道歉查了资料……
　　房间里亮着暖黄色的台灯，客厅的白炽灯光从敞开的门缝渗进来，在宋书言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影子。他眨了眨湿润的眼睛，喉结滚动却始终没开口。
　　床边传来山楂雷鸣般的呼噜声，像台打桩机一般此起彼伏，活脱脱像个发福的中年醉汉……
　　谷雨惊奇地凑近看，宋书言也偏头看去。看着看着，她突然扑哧笑出声，带着酒气的呼吸直扑宋书言的脸。宋书言睫毛轻颤却没躲开，嘴角跟着扬起浅浅的弧度。
　　谷雨说：“它像个人一样，怎么还打呼噜。”
　　宋书言笑说：“它太胖了，每天都吵得要命。”
　　谷雨又说：“睡得真香。”
　　宋书言也笑：“猪一样，丢到河里都不会醒”
　　谷雨笑得前仰后合，宋书言突然抹了把脸佯装生气："你喷我一脸口水！"
　　“对不起，对不起”谷雨慌忙用衣袖去擦，柔软的的棉质布料带着洗衣液的甜香，扫过宋书言的脸和发烫的耳尖。
　　"你不生气了吧？"她垂着脑袋小声问。
　　宋书言抿紧苍白的嘴唇，明明刚刚还被她气死，气她拿自己当猴耍，这会儿见到她，那股火气莫名就灭了。
　　宋书言刚要开口，撕心裂肺的咳嗽突然溢出喉咙，他弓起脊背，头埋在膝盖上，谷雨忙帮他拍了拍背，感觉到他身上的骨头都硌手……
　　谷雨有些急，“去医院看看吧。”
　　宋书言咳了一阵，直起身，眼角咳得泛红，脑子也模模糊糊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磨过。
　　“谷雨”宋书言忽然叫了她一声。
　　“啊？”谷雨随口应了。
　　宋书言垂下眼睫，低声说，“要是我没生病之前，认识你就好了，现在这样…..我什么都给不了你…….又怕拖累了你。”
　　他一直回避的问题，如今不得不直面它。他不想承认，却也不得不承认，他没办法像普通人一样控制自己的生活，他可能会在哪次摔倒就再也爬不起来，甚至晚上也不敢睡觉，怕自己睡着再也醒不过来。
　　但死不是最可怕的，无非就是眼睛一闭，每天病怏怏的日子，他真的是受够了！比起死，他更怕让身边的人难过。
　　所以他躲着宋慧，对江至远冷淡，他知道他妈宋慧看起来挺泼的，实际上就是个纸老虎，他刚生病那会儿，宋慧每天在家守着他，头不梳脸不洗，没事就去房间里哭，江至远更别提了，每天一副罪大恶极，剖腹自尽，以死谢罪的德行，他一看到就烦，他希望他们习惯这种生活，哪怕是如果有一天，他离开了，他们也不至于太难过。
　　谷雨的影子被台灯拉长投在墙上，随呼吸微微起伏
　　我知道，我不在意。"谷雨沉默片刻，忽然笑道："我胆子特别小，什么事都不敢争取，怕失败，怕丢人。这是我第一次主动表白……和你在一起很开心也很放松。我想和你吃很多顿饭，去更多地方看看……因为喜欢你，我变得更勇敢，我想变得更有趣，想尝试新的生活。不管你今天答应还是拒绝都没关系，但如果你答应......"她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现在开始也不晚。要是活到八十岁，我们还有两万多天呢，够做好多事了。
　　宋书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她，过了一会，他垂下眼睛，低声问：“如果我先离开了呢？”
　　谷雨愣了一下，心里忽然有点酸涩，嘴上却笑着，眼中被卧室的台灯照得星光点点。
　　“那时候我们都老了吧。”谷雨说：“到时候，我就立马找个更年轻，更帅，一米八五。”她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个八：“有八块腹肌的小鲜肉。”
　　“好。”宋书言愣神后笑弯了眼睛，他抬手捏了下她的脸，谷雨感觉他手上的热度退了些。
　　“真有那天，你可不要傻乎乎的偷偷哭，要快点把我忘了，找个比我更好的人，好好过日子。”
　　谷雨梗着脖子咧嘴，“放心吧，我不会在你这一棵树上吊死的。”
　　过了一会，宋书言又问：“你不会明天又不认账了吧？明天醒酒了…..”他捏着嗓子学她的口气说：“你不会是因为找不到女朋友才答应我的吧？”
　　谷雨被逗得哈哈笑，“有可能哦。”
　　宋书言也笑：“那我真要被你气死了。”
　　谷雨又说：“我都想好了，你答应我，皆大欢喜，要是你不答应我…..我就说我喝多了……”
　　宋书言真是服了，被她气笑：“你这计划还挺周全，要是放古代，你可以去做…..”宋书言没文化的脑袋想了半天：“出谋划策的叫什么来着？”
　　谷雨说：“谋士。”
　　宋书言想起来，笑着纠正她：“狗头军师。”
　　谷雨笑着推他一下：“一张嘴就烦人，你这嘴出门一张口，就要被人打到生活不能自理。”
　　“怎么都这样说我？”宋书言不服“我有那么烦人吗？”他气哼哼地斜着眼睛瞪她，谷雨哈哈笑，壮着胆子‘啵’在他脸上左脸亲了一下。
　　宋书言耳根子都红了，扭过头不去看她，嘴上问：“你以后是打算跟你的男朋友漂流瓶联系吗？”
　　谷雨很惊讶：“你还玩这个啊？”
　　宋书言弯起眼睛笑：“我不玩。”
　　谷雨疑惑：“我们干嘛不微信联系？”
　　宋书言咄咄逼人：“你知道还不把我拉回来？”
　　谷雨反应过来，哈哈笑，宋书言催她，“快点我看着你。”
　　谷雨掏出手机，在黑名单里找他，宋书言看到自己的备注：“蚯蚓专家。”他嘟囔，“为什么备注这个？”
　　谷雨说：“因为你抓蚯蚓很厉害！”
　　“……”宋书言无语。
　　宋书言那天晚上钓到大半夜，用了一大盒蚯蚓，连个小鱼仔都没钓上来……
　　谷雨安慰他，“你听过那句话没有？猫喜欢吃鱼，可猫不会游泳，鱼爱吃蚯蚓，可鱼不会上岸，你让鱼有生之年能吃一次蚯蚓，多积德啊，你以后肯定长命百岁。”
　　宋书言更无语了，总觉得谷雨在变着法的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