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风停在哪里

31、第 31 章

　　转眼就小年了，街道上路灯边都挂起了大红灯笼和中国结，喜气洋洋的。
　　喜气洋洋的不仅是街道，还有店里的几个女孩子，门店工作几乎和小长假无缘了，借着过年的光，终于可以放个小长假。
　　谷雨准备交接下班，在前台一边填表，一边听着店里几个小姑娘叽叽喳喳讨论放假要去哪玩，一切与她无关……她心里哀叹着：“小时候是留守儿童，长大了当留守店员，老了指不定是留守老人了，这辈子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谷雨和孙雅琳下了早班，一起去逛商场买点年货。
　　商场几年前还是门庭若市，这几年明显萧瑟很多。一共四层的商场，上面两层几乎全都空了，只剩下一些精品店、服装连锁店还开着。
　　谷雨想再吃一次那个麻辣串串锅，走到地方发现也倒闭了，她们只能作罢，转而先去其他地方逛。路上顺道买了两杯柠檬茶。
　　孙雅琳指着另一个空铺位惊讶地说：“你看，连我上次买洗面奶的那家大型连锁店都倒闭了！这种店竟然也撑不住。”
　　谷雨伸着脖子往里望了望，喝了口草莓海底椰说：“现在化妆品都是网上买，这种店物不美，价不廉，要是还过分追求毛利去推一些不好用的东西，消费者肯定不买账，被忽悠一次，再没有下一次了，消费者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好忽悠了。”
　　孙雅琳说，“现在正经的钱不好赚，能勉强糊口都不错了，我有几个同学，走一些偏门邪道，去做贷款公司或者金融公司，做了几年赚了几千万，然后退休回家了。”
　　谷雨笑说：“怪不得人家都说赚钱的路子都在刑法里。”
　　孙雅琳说，“把别人骗的倾家荡产，这个钱我赚不了，赚了我也花不出去。”
　　谷雨陪着孙雅琳去做指甲，店里上班不让做指甲，这回放假终于可以做了，孙雅琳做了个暗红色，喜庆还显手白。
　　做完指甲俩人又去店里买年货，谷雨去家居店逛了逛，买了两套四件套，一套红色大花的，给她爸妈，一套浅绿色小碎花的，是给她小妹的。
　　她逛着逛着，目光不自觉看向一些男装，她以前从来不看，挑了挑，选了一件蓝白色的毛衣，料子摸起来很柔软。自己又买了一件打折的黑色大衣。采购完毕，走出商场，两人手上都多了几个购物袋。
　　回到宿舍，谷雨约了快递上门，把四件套寄回家。
　　等快递小哥的时候，她又从袋子里拿出新买的大衣，在宿舍的全身镜前试了试。没了店里的镜子和灯光，感觉似乎没那么好看了。谷雨心想，不然自己也换一个店里那种镜子，说不定衣服就显得好看了。
　　寄完快递，她往床上一躺，没过几分钟眼皮就开始打架，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醒来时，太阳将落未落，最后一束金色的夕阳从窗户照进来，房间里一片昏暗，唯有窗边泛着隐隐金光。她没来由地生出一阵孤独感。
　　她把头埋进被子里，过了一会，隔壁传来邻居小孩练小提琴的声音，像以前村里老式灶台拉风箱的声音，毫无美感，但她却不觉得难听。她起身走到窗前，看着火红的夕阳一点一点落下。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谷雨拿出来一看，是宋书言的信息，叫她来家里吃饭。
　　谷雨打开宋书言家的门，先迎来的是热情的山楂，后面还跟着两个跟屁虫。
　　谷雨很惊讶：“我上次来它们还不太会走呢，这才几天，已经走得很稳了。”
　　宋书言从厨房端菜出来，说，“也不看看谁养的，专业饲养员。”
　　谷雨点头说：“很适合去养猪厂上班。”
　　“行啊。”宋书言哈哈一笑，用筷子敲了敲铁盆，说：“饲料来了。”
　　谷雨哈哈笑，回他：“你才是猪。”
　　宋书言说：“你是。”
　　谷雨：“你是。”
　　宋书言说：“有我这么瘦的猪？猪场都是我这样的猪，那得赔本！赔的底裤都穿不上。”
　　谷雨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去洗了手，坐到餐桌前，往盆里看了看，又戴了手套，拿了一大块酱棒骨啃。
　　酱大骨的肉已经卤得很入味，肉也很软烂，带着一点甜辣。
　　她又用筷子夹了一块头麻酱拉皮里的黄瓜和大拉皮，很浓的醋香和蒜味，很解腻。
　　谷雨赞不绝口，问：“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
　　宋书言在收拾回家的行李，把衣服一件件折好装到行李箱，想了想说，“小学吧。”他笑了一下说：“我和我哥第一次做饭，炒土豆丝都炒糊了，还把家里厨房的窗户都烧化了。”
　　谷雨哈哈笑：“真行，那你爸妈不给你做饭吗？”
　　宋书言说：“我妈和我叔叔忙着上班，每天连个人影都见不到。”
　　谷雨又问：“你们那里管爸爸叫叔叔吗？”
　　宋书言说：“我后爸啊，我们是重组家庭。”
　　谷雨惊讶，“那你跟你哥是……”
　　宋书言说：“异父异母。”
　　谷雨又说：“怪不得你们长得不太像，但是我觉得你哥对你很好，很多亲兄弟都没有你们那么好。”
　　“恩…..”宋书言忽然说：“我家里人都很好，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看看？”
　　谷雨愣了一下，连连摇头：“我得上班。你什么时候回来？”
　　宋书言：“大概初七复工”他哈哈一笑问：“这几天你会不会想我？”
　　谷雨斩钉截铁：“不想你的人…….但是想你做的饭”
　　“哼”宋书言把行李箱一关，说：“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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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书言跟江至远提前到了家，要提前置办些年货，小年也要搞卫生。
　　江至远站在三脚梯上，用自制的扫把扫天花板的蜘蛛网。
　　他爸江涛也踩在梯子上，擦旁边的水晶灯，擦了半个小时了，就擦了几排水晶球，他也不恼，慢条斯理地转着圈擦。
　　宋慧一边拿着抹布用手指抠欧式门框的缝隙，一边骂，“洋不洋土不土的装修，这么难擦，明天都给她拆了。”
　　江涛踩在架子上，低头哈哈笑说：“头几年装修的时候，不是你说设计师讲现在就流行重工，欧式的气派吗？”
　　宋慧说：“我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啊？你也不知道拦着我点！”
　　江至远忙在旁边打圆场：“阿姨眼光多好，这装修大气，多好看。”他又补充：“门框、沙发、灯这些也不用天天擦，隔一段时间请人擦一次就行，不费事。”
　　宋慧笑着欣慰说：“你看，还得是我儿子。”她又朝江涛说：“怎么老子就不随儿子。”
　　江涛说：“嘿！老子怎么随得了儿子。”话还没说完，他就从梯子上爬下来。
　　宋慧问他：“你下来干嘛？”
　　江涛颠颠往厕所跑，一边说：“内急。”
　　宋慧哈哈笑，说：“懒驴上磨，不是屎就是尿。”
　　说完转头又说在一边擦桌子的宋书言磨洋工，说他一天天就知道捧着个手机聊天。
　　宋书言闻声把手机收进口袋里，抬起头，呲个牙乐，宋慧愣了一下，照往常，说他一句他有十句在后面等着，今天倒是有点反常。
　　她眨巴了两下眼睛，问：“中邪了？”
　　江至远在一边哈哈笑，宋书言冲他说：“你笑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