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风停在哪里

40、第 40 章

　　元宵节，年味已经慢慢淡了，谷雨在店里坐一上午，只接了几个外卖单，几乎没进什么门店客人。

　　她按规章打了几个电话，回访慢性病长期购买处方药的客人，邀请他们来店里买药，结果被骂了一顿，就没再继续打了。

　　一天要求三十个电话量，谷雨望着门口，条条大路通电销……

　　她推开玻璃门，站在门口晒太阳。正好看见宋书言提着电脑包，悠哉悠哉地往家走。路过旁边那家药店时，他突然停下脚步，踏上了人家店门口的体重秤。

　　谷雨侧着身子喊他：“怎么上别人家量，不上我家量？”

　　宋书言一愣，转过头，看到手插在白大褂里的谷雨，哈哈一笑：“你家的秤要看广告。”

　　他一边说，一边朝谷雨店门口走来，踏上秤，扫码，看完一段广告，体重数字才跳出来。

　　“我操……”

　　谷雨拍他：“怎么还说脏话呢？”她也凑过去看手机屏幕，愣了一下，提高声音：“我都快比你重了！”

　　宋书言耷拉着脸，历史新低……

　　谷雨哈哈笑起来，说：“掉秤如山倒，长肉如抽丝……”她握起拳头，比在他嘴前，笑盈盈地说：“宋先生，采访一下，您是如何保持苗条身材的？”

　　宋书言笑，下巴一扬，手在头发上捋了一下，说：“没办法，天生丽质！”

　　谷雨又笑：“你这样不对，你应该说，我都是吃减肥药，贴瘦身贴，涂减肥霜……”

　　宋书言说：“我就是天生丽质。”

　　谷雨：“没有广告费！”

　　宋书言：“不稀罕。”他说着转身走了两步，脚步顿了顿，又折返回来，说：“再给我一次机会。我都是吃减肥药……贴瘦身贴……”

　　谷雨笑得直不起腰，宋书言笑问：“广告费呢？”

　　谷雨笑：“晚了……找别人代言了。”她说着，进店里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谷雨和宋书言一起去买了菜回家。谷雨往卧室探了探头，没看到那抹黄色的身影，问：“山楂呢？”

　　宋书言在沙发上歇了一会儿，说：“在我嫂子那儿。”他笑着说：“山楂过年找了个小女朋友，人家才两岁，山楂都八岁了，堪称黄昏恋。”

　　谷雨哈哈大笑，又问：“八岁是不是相当于人类的五六十岁？”

　　宋书言想了想：“差不多吧。”

　　谷雨突然想到什么，问：“那山楂……还行吗？”

　　宋书言噗嗤一笑：“他早就不行啦，割啦！”

　　谷雨也笑：“这还是纯爱呢。”正说着，手机忽然响了。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一看，是妈妈打来的。她下意识瞥了宋书言一眼，起身推开大门，走到应急通道去接电话。

　　接完电话回来，宋书言已经把菜洗好了。他准备了一些牛排、五花肉、虾和生菜，晚上打算烤肉拼火锅。

　　“你干嘛去了？”

　　“接电话，我妈打的。”

　　宋书言笑：“你在这接不就行了……”

　　谷雨拿碗去调火锅蘸料，宋书言往锅里下肉。

　　他涮了几十秒牛肉，捞出一大筷头放到谷雨碗里。

　　谷雨将肥瘦相间的牛肉在调料里滚了滚，送进嘴里。

　　宋书言捞完肉，打开冰箱，端出一碗糖水递给谷雨。

　　谷雨一看就笑了：“醪糟汤圆？”

　　宋书言点头：“吃吧，酒蒙子。”

　　吃饱喝足了，俩人在沙发上靠着，一边看着电视里的元宵晚会。

　　窗外断断续续放起烟花，谷雨走到阳台边去看。窗户缝里透进来的风带着淡淡的硝烟味。

　　她俯身看到她觊觎已久的草莓终于红了几盆，长得圆润饱满，她揪了几颗下来，也没洗，在手里搓了搓就吃。

　　很甜，果味也比外面卖的要浓。

　　看着它们从小草莓苗，长大，开花，结果，成熟，有一种特别的满足感。

　　她也叫宋书言来吃。宋书言问：“你不洗？”

　　谷雨无所谓地说：“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宋书言找了个水果篮，把红了的都摘下来，一边摘一边说：“下次我拌点山楂的肥料。”

　　谷雨惊讶：“你没真拌吧？”

　　宋书转身去洗草莓，“你检查看看有没有。”

　　谷雨俯身仔细看，又闻了闻，最后说：“算了，毒不死就行。”

　　两人吃着草莓，看窗外五光十色的烟花一朵接一朵绽放，仿佛近在眼前。

　　“新年快乐。”宋书言说。

　　谷雨也应道：“新年快乐。”她顿了顿，又说：“年都过完了才说，是不是有点晚？”

　　宋书言笑：“好事不怕晚。”

　　看了一会儿，谷雨有点困了。她把衣服丢进洗衣机，去洗澡。洗完澡出来，看见宋书言正打开行李箱翻找，拿出一个盒子递给她。

　　“这是啥？”

　　宋书言回道：“我嫂子说，这叫水墨屏阅读器。”

　　谷雨拆开包装，开了机，摆弄了几下，惊讶道：“还是彩屏的，可以看漫画……还支持开放系统。我以前有个Kindle，后来不能传书了，只能用数据线传。”

　　宋书言呵呵笑，凡容推荐了几款给他选，他买这个纯粹是因为它屏幕大…….

　　谷雨看了一会儿小说就打算睡了。转头看见宋书言正侧脸看她。黄色的灯光下，能看清他脸上的绒毛和细细的胡茬。

　　她伸手去摸他下巴的胡茬，宋书言眯起眼睛笑，把脸贴过来蹭她。

　　谷雨哈哈笑着往后躲，半晌忽然凑上去吻他。

　　她的唇在他的唇间缠绵，微凉的舌尖顶开他的齿关，手在他后背来回抚摸。宋书也回吻她，她感到脸上身上一阵躁热，两人的喘息声此起彼伏……

　　谷雨突然停下，抬起头嘿嘿一笑：“不好意思，我大姨妈来了。”

　　宋书言直起身，喘着气，目瞪口呆：“……”

　　谷雨哈哈笑起来。

　　宋书言气得在她的嘴上狠狠亲了一下，起身下床。

　　“你干嘛去？”谷雨笑着问。

　　“去洗澡。”宋书言说。

　　“你不是刚洗过吗？”

　　“哼。”宋书言瞪她一眼，走出门。

　　谷雨笑着把头埋进被子，打了个滚，拿出手机看助眠视频，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宋书言回到卧室，看见谷雨握着手机，侧身睡着了。他把她的手机轻轻放在床头柜上，替她掖了掖被子，很轻地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

　　一旁的手机忽然响了一下，屏幕亮起来。宋书言下意识望过去，他手指顿了一下，最终没有点开，只是默默关掉了屏幕，眼神黯淡下来。他静静看了谷雨一会儿，才在她身边躺下。

　　谷雨早上醒来，身边空荡荡的。她摸出手机一看，才六点多。划开屏幕，看到她妈妈半夜两点多发来的消息：

　　“爸爸妈妈也不是非要反对你，妈妈是这么想的，也许现在你觉得喜欢最重要。”

　　“可等你以后结了婚，有了自己的小家庭，你要承担责任，也可能会有孩子。他可能……不是说好不了，是有几率好不了。你能接受未来可能要负担家里大部分经济、照顾孩子，所有这些责任吗？””

　　“你别看男生现在对你好，那可能都是装的。因为他身体不好，特意讨好你。”

　　“等结了婚，什么重活累活都是你干。你小姨找的那个对象，腿不行，没结婚前对你小姨多好，现在在家啥也不干，不赚钱也不带孩子……

　　“她那个对象在外面受了气，一不高兴就把气撒在你小姨跟你小弟身上，成天不是打孩就是骂老婆。”

　　谷雨盯着屏幕半天，读完消息，回复了几句，出门去找宋书言。

　　推开门，闻到一股烟味。她走出去，看见宋书言坐在阳台边。宋书言眯着眼看到她，下意识想把烟藏起来，最终只是用手扇了扇周围的烟，推开一旁的窗户通风。

　　“你咋了？”谷雨朝他走过去，看到他脸色灰暗，胡子拉碴，她第一次知道，男生的胡子一个晚上就能长这么长。

　　“有烟味。”宋书言咳了两下，又挥了挥手。

　　“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谷雨问。

　　宋书言扯出一个笑：“大学就会了，很少抽。”

　　他伸出手，轻轻抱住谷雨，把头埋进她的衣服里。

　　谷雨贴在他身上，感觉他的心跳很快而且乱。她急着直起身想看他：“你到底怎么了？”她顿了顿，忽然想起什么，问：“是不是你看到……” 宋书言手臂收紧了些，打断她，只是摇摇头。

　　谷雨又问：“你要不要吃点药啊？” 宋书言忽然笑了一声，笑声里带着点自嘲和苦涩：“我真没事，就是….有点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