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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当年披帛 ...

  •   随知许垂眸不语,看屋子的环境,房梁上的花纹,这里是山部的寨子。

      见她不说话,戏玉绍像献宝一样拿出那条柔蓝色的披帛。

      “阿灵你看,你的披帛我一直留着。”

      柔蓝色的披帛被他攥在手中献在她面前,随知许一下子哪里想到这条披帛。

      她什么时候丢过披帛,柔蓝色……

      眼神流转之间,随知许想起及笄宴上丞相府后山的机关,她跳下湖时确实丢了一条披帛。

      她嘴角勾起嘲讽的笑,她会用柔蓝色的披帛是因为第一次欺骗小芙蓉时,他穿的是柔蓝色的圆领锦袍。

      这条披帛她的戴的时间不长,但想想自己的披帛在他手里待了这么长的时候,随知许就犯恶心。

      她扭头靠在另一边,软筋散的功效好强,她稍微动一会便觉得有气无力的。

      “没关系,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戏玉绍试图去抱闭眼不语的随知许,她无力地靠在床栏上,她要想想办法离开这里。

      “你在想什么?阿灵你觉得你在背后做的一切我什么都没有察觉,怎么可能。你第一次露面的时候我就发现你了。”

      戏玉绍轻柔的抚摸她的发丝,笑声饱含宠溺,“你怎么会扮成那个样子,真是难为你了。”

      随知许笑了声,依旧没有理他,戏玉绍自讨没趣,过了一会,他将随知许平躺在床上。

      “你好好休息,不过我也奉劝你不要试图用内力,后果你自己可以试试。”

      他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在随知许冷漠的注视下转身离开。

      随知许眼尖的看见门外的初九,他眼底闪过一丝不忍,最终房门合上,他的身影停留在屋外片刻,门外脚步声渐远,初九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回廊尽头。

      随知许闭上眼,呼吸放得极轻,仿佛睡着一般,但指尖却悄悄扣住了身下的床单。

      软筋散的药力仍在体内流窜,四肢百骸像灌了铅,连抬指都难,她尝试运转些许内力,却发现药力在体内流转的更快。倘若她一开始使用过多的内力,恐怕她的身体彻底动不了了。

      她干脆暂时放弃挣扎,思考戏玉绍的一番话。

      他早早的发现她,选择按兵不动,必然通过暗处监视她,他恐怕是知道山妮娅的小动作,不过没关系,山妮娅不过起到一个中间作用,她原本真正的目的是山岩的第一部下,阿发。

      山妮娅一方常态,能言会道一定会引起阿发的注意,他只要稍微调查就知道她来过姜昀的住处,说不定还会从山妮娅口中套话。

      当他知道姜昀和她在此,他心中也应该掂量掂量,这个时候山妮娅哭泣山岩的过往更能促使他做下决定。

      至于越部,随知许相信姜昀办事。她猜测司马显和戏玉绍也是在等,等姜离出关结束这一切,同样她也在等,她需要在姜离出关之前,将一切收拾好。

      这样,就剩下她和司马显了。

      当务之急,她需要出去,小芙蓉还在等她。

      她微微侧过头,视线掠过屋内陈设,简单大方,看不出活人生活的痕迹,唯有书桌上摆设较多,大片的颜料和卷轴。

      而且没有锋利的物件。

      窗棂外隐约可听见山部人闲聊,随知许听了一会,没有什么用便不再理会,屋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脚步声经过门外。

      随知许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夜渐深,寨中渐渐安静下来。

      她微微调整姿势,假装沉睡未醒,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她听到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呀”一声。

      门被推开了。

      来人没有点灯,黑暗中只有一道修长的影子悄无声息地靠近床榻。随知许眯了眯眼,透过朦胧的月色,隐约辨认出那道身影。

      他手上端着一盏药碗,步伐很轻,仿佛生怕惊扰了谁的梦境。

      “阿灵,”他低声唤道,语调温柔得近乎缠绵,“该喝药了。”

      随知许依旧闭着眼,呼吸均匀,一动不动。

      戏玉绍站在床边,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低笑了一声:“还在装睡?”

      他没有揭穿,反而俯下身,将药碗放在一旁的木几上,然后缓缓在床沿坐下。

      他的手指轻轻拨开她额前的碎发,在她脸颊边停顿了一瞬,语气里带着几分愉悦的叹息:“你总是这样……不肯让我省心。”

      随知许心下一凛,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戏玉绍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坐着,似在欣赏她的“沉睡”,又似在等待什么。

      渐渐的,他的鼻尖嗅到了一股铁锈味,他匆忙寻找血味的来源,摸到了随知许胳膊上的粘稠的液体。

      “阿灵!”戏玉绍焦急地喊她,点亮屋内的灯,冲外大声喊人,“初九!快叫大夫来!”

      “初九!初九!”

      “在在在。”初九刷的跑进来,见到随知许手腕处的鲜血,地上不远处赫然是把沾染鲜血的刀,他连忙出去找大夫。

      戏玉绍抱紧随知许,时不时催促外面的人,殊不知随知许早就睡了过去。

      伤口只是看着吓人,实际没有很严重,一是随知许中了软筋散没劲,二是她爱惜自己的身体。

      半个时辰的功夫,随知许成功达到自己的目的。这一次眼前不再变成了挂满诡异红果子的枯树,粗壮的大树枝繁叶茂,新鲜的绿色遍布整个山野,翠绿色的蟒盘绕在树上休息,随着她的脚步声苏醒。

      “嘶嘶——”

      蛇的腰肢柔软,它看起来很高兴见到随知许,用巨大的头去拱她,发现她手腕上的伤时,竖瞳闪过诧异。

      不等它作出举动,随知许抱住它的头,软声道,“阿酿,他们欺负我!”

      “嘶嘶!”

      ……

      随知许悠悠转醒,对上戏玉绍焦灼的视线默默挪开视线。

      “你醒了?”

      她的视线落在一旁的盛着褐色汤汁的碗,看过去就是药,该死的戏玉绍,给她下迷药不够,还要给她喂药。

      “来,喝点水。”

      随知许在他的搀扶下起身,她的身子依旧是软绵绵的,不过她手腕和脚腕上的捆绑的绳子被解开了,嘴唇干燥起皮,喉咙似生了锈,苦的不行,她这次倒是听话,顺从的就着他的手喝下去。

      嘴唇得到润湿,喉咙的干涸土地仿佛被浇灌,重新成为适合种植的土壤。

      “你对自己真狠。”

      随知许微微挑眉,屋内陈列干净,唯一有的便是书桌上的并不锋利甚至发钝的裁纸刀,用内力隔空取物,凝神割血。

      她真想知道戏玉绍从哪里弄来的迷药,居然对内力的影响如此之大。做完一切后,她直直摔在床上,眼皮像灌了铅一样沉,控制不住地闭上双眼。

      她本意只是把小小青弄来,小小青由蛊王诞生,姜离为了让小小青能够保护她,用她的血温养即将破壳的小小青,自此小小青出生后对她的血极为敏感。

      没想到晕了之后还能看见姜离,见到了还能干什么,告状啊,此时不告更待何时,她废了这么大的劲就为叫来小小青,当然要有一些回报。

      戏玉绍已经为她的伤口上药,他没有再逼迫随知许喝药,她想或许是大夫和他说了什么,毕竟她现在彻底动不了了。

      小小青趁着戏玉绍不注意顺着窗户拱进来,躲在随知许的被子里慢慢爬到她的胸口。

      戏玉绍知道她的身体状况,起身淡淡俯视她,半晌未语,随即甩袖离去。

      咣当的摔门声响彻黑夜,随知许懒得理他,要不是没有力气,她还想翻个白眼。

      “嘶嘶?”

      人,你怎么伤了?

      随知许眼神示意它去喊人,蛇拱了拱她的下巴。

      “嘶嘶~”

      需要我去叫人吗?

      随知许点头。

      “嘶嘶~”

      好,主人小心一点,小小青一定找人救你。

      它沿着原来的轨迹从窗户爬走,随知许顺着它的踪迹窥看窗棂外的长条状天空。

      她很久没有被囚禁起来了,哪怕幼时被汝南县主关在院内不得外出,大婚前夕被监视,她也没这么狼狈过,心底默默叹气,不知道小芙蓉怎么样了。

      范令璋快疯了,明明说好晚上回来,实际上随知许已经消失好几天了。

      姜昀推门进来,范令璋立即走到他身前,“有阿灵的消息了吗?”

      “阿灵在几天前中午之前就已经离开了,我派人在街上询问她曾在一个卖花的孩子面前停留。我已经派人去找那个孩子。”

      范令璋瘫坐在椅子上扶额,苦笑,“我就不应该让她一个人离开。”

      巫山月见姜昀皱眉,握住他的手,安慰他们,“阿灵武功高强,一定会化险为夷的。”

      “就是因为她武功好,所以我怀疑他们可能用了特殊的手段,否则阿灵不会到现在才回来。”

      姜昀单手揉了揉眉心,他蓦然想起那三年,十三娘去世后,姜离经常闭关无暇顾及她,他有心看管,可她仗着自己身轻如燕,总是夜半三更偷偷溜走,一个人独来独往,最后带着一身伤回来。

      最严重的是她说她要替十三娘和另外一位娘子报仇,回来之时遍体鳞伤,全身是血。冒死回来直接倒在了姜部寨子门口,姜昀那一刻根本不知道从何下手将她抱回来养伤。

      所以姜昀坚信一定有人对她动了手脚。

      范令璋心中已有猜测,此方天地,除了那个人不会有第二人能有这样的本事。

      过往如破碎的琉璃,一片片构成过去的记忆。

      陆蔻“病逝”的第一年,生意被抢,范令璋半副家业全都赔进去。发妻亡故再加上商场失意,他选择用酒麻痹自己。

      那日的酒局是从前看范令璋不顺眼亦或是被压在底下的生意人专门对付他的,但范令璋不在乎,宴会上他只管喝酒,耳边的讥讽嘲笑通通当做玩笑。

      生意人嘴上有把门,恰好酒局上有人酒后失态,吐露真言,“你昨天不是很嚣张吗?哈哈哈,你看看你现在的窝囊样,娘子娘子没了,半副家业全都赔了进去,我看看你以后怎么狂?!”

      “原以为是商圣在世,没想到只是一个可惜的寡夫!”

      范令璋低头自嘲,靠在甲板上吹风喝酒,地上的酒瓶倒了一瓶又一瓶,迷迷糊糊中,耳边传来嘈杂的喊声。

      他的身体仿佛受到了命运的牵引,那一刻他突然抬头对上了一个人的眼睛,浑浊的视线在一刹那边的清明,脑中无数的疑惑不解仿佛谜团一样缠绕在一起,他无暇顾及这些,他脑中唯一确定的是,这个人是他朝思夜想的人。

      春寒料峭,他的眼皮忽然落下一滴雨,泛起小小的水花与湖中的涟漪相似,耳边瞬间变得清明,寂静无声。

      他好像听见她说话了,可惜他什么都没有听清。

      黑暗之中,空中落下的雨水滴落在湖水中与她身上的血迹融为一体,血水与雨水在湖中蔓延。

      对面画舫层层戒备,周边湖泊全部被封锁,范令璋只能让阿禄阿福背着人去查,去找!

      他甚至去找了司马显,希望可以通过他的人手继续寻找,得到的只有你疯了的眼神。

      他怎么会认错呢?

      他还是请求司马显的救援,他好似对他很无奈,最后还是派了人找,找到了当晚跳船人的消息,是一个画舫的歌姬,名为南梦好,身形确实是陆蔻有几分相似,据说在画舫上犯了事,跳船自杀。

      再不久,过了几天,范令璋的人只找到了一句泡发的尸体,一点也看不清楚原来的模样。

      他再一次亲眼见证她的死亡。

      范令璋看向窗外的苗疆,他不想再等了。

      丛澜告诉他,“南梦好”杀了一个人,是司马显的细作,他当时就想难怪司马显会派人援助他。

      南梦好,梦好。与司马显的说辞不同,在丛澜口中,南梦好是突然出现的舞姬。

      梦好,还是贪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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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预收 《系列文结局之后》摆烂白切黑甜妹vs沉闷高冷男鬼] 首辅四娘子兰郁雾不学无术,斗鸡遛狗,实在是大家闺秀的典型反例。 2025.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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