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洄》朝朝行雨

16、第 16 章

　　16.

　　身边的床略微沉下去，陆景和卷着被子往旁边靠。

　　“陆景和，”楚明宗揉了揉他的头发，“你是小朋友吗，怎么这么爱生气？”

　　陆景和不看他，却依旧乖乖的回他的话：“楚明宗，你欺负我。”

　　楚明宗被他可爱的没忍住笑了出来。

　　“你还笑！”陆景和气的坐了起来，瞪楚明宗。

　　楚明宗要说话时却见陆景和愣了一下，然后突然凑近楚明宗很轻的闻了闻。

　　“楚明宗，”陆景和懵懵的，“你喷香水了吗？”

　　楚明宗一愣，立刻下了床拿信息素阻隔剂。

　　真是笨的要了命了。

　　“我易感期到了，”楚明宗往自己腺体处喷出几泵阻隔剂，“陆景和，这几天贴好阻隔贴。”

　　“是什么味道，”陆景和好奇的看着他，“好淡。”

　　“好淡？”楚明宗回头看着他。

　　眼神有些奇怪，陆景和本能的往被子里躲了躲，温暖又给他带来了底气，理直气壮地说：“对呀，就是很淡呀。”

　　楚明宗没有说话，陆景和闻了闻觉得很熟悉，但是实在是太淡了些，于是又问：“楚明宗，你可以再释放一点点信息素吗？”

　　“不可以，”楚明宗说。

　　“为什么？”陆景和问。

　　“我没有办法控制信息素的释放，”楚明宗平静地陈述，陆景和愣住了。

　　“因为你之前的那位伴侣标记了你，但是没有在易感期给你释放过信息素导致了信息素紊乱吗？”陆景和看着他，问。

　　他居然能够说清楚这么长一句如此复杂的中文，这是楚明宗的第一反应。

　　这是陆景和第一次在他面前提起陈禅，他的语气太平和自然，以至于楚明宗第一时间居然没反应过来。

　　陆景和是像绵羊一样的小朋友，说这句话的时候却破天荒的没有一点笑容，面无表情的样子看起来居然让人觉得有些生人勿近。

　　楚明宗没有觉得窘迫，只“嗯”了一声。

　　“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楚明宗问。

　　“我妈妈也曾经有过，”陆景和说，见楚明宗挑眉，他又变回很乖的小孩，“我妈妈也是alpha。”

　　楚明宗有些惊讶，面上却不显。他没有打探人隐私的爱好，于是只点了点头。

　　“很久了吗？楚明宗，”陆景和看着他。

　　楚明宗不打算再继续谈论这件事，于是并没有回答。他倒了杯水给陆景和：“下午要上课，睡午觉。”

　　陆景和眨眨眼，很乖的说好。

　　他是非常懂分寸的小孩，再想知道也从来不会强人所难。

　　楚明宗吃止疼药的时候电话响起来，看了一眼，居然是琼斯的，他接起来，顺便关上了休息室的门。

　　很客套的寒暄，楚明宗听出琼斯的犹豫，于是即使琼斯沉默下来他也没有挂断电话，而是耐心的回话等他开口。

　　“楚，昨天，我的女儿和我说起一件事，”琼斯终于开口。

　　“Louis前不久有点不开心，原察觉到了，Louis说，因为看见你很辛苦，于是觉得原也很辛苦。原笑着把这件事讲给了Chloé听。”

　　楚明宗点了支烟。

　　“Chloé和我说，楚你一定是个很好的人，”琼斯笑了笑，楚明宗却听出他语气里的担忧。

　　“琼斯先生——”

　　“楚，我相信你，”琼斯打断了他的话，“我看人没有出过错，你是个非常有分寸的人。”

　　楚明宗沉默了几秒才开口：“我尊重陆景和的所有选择。”

　　琼斯说好，然后挂断了电话。

　　“爸爸，他怎么说？”Chloé连忙问。

　　“恐怕栽进爱情海里的不止我们Louis一个，”琼斯说。

　　陆原立刻皱起眉，面容满是担忧，Chloé笑了笑，又很轻的叹了口气。

　　陆原和她说这件事的时候她就已经察觉到不寻常

　　世界上哪儿有感同身受呢，陆景和这话说的很讨乖，可是分明是在心疼。

　　一个二十岁的男生在心疼一个三十岁的男人，Chloé的直觉告诉她，陆景和有了喜欢的人。Chloé立刻把这件事告诉了丈夫。

　　“他是个怎样的人？”陆原问琼斯。

　　“一个很克制而且很努力的人，”琼斯答的很快，像是早就预想过的答案，“别担心原，楚不是个坏人。”

　　“可是他大景和那么多，”陆原还是不放心，“景和他性格太单纯，很容易受骗。”

　　“事实上景和迄今为止还没有被欺骗过，”琼斯看着他，“Chloé，楚比景和大那么多他还喜欢的话，你应该试着相信景和的眼光，相信楚是一个值得景和勇敢付出的人。”

　　陆原迟疑起来。

　　“退一万步说，就算被骗了，”Chloé看着丈夫，“我们家也完全可以给景和提供好后路，不是吗？”

　　陆原终于没了话说。

　　楚明宗看着桌上的合同，短暂的合上了眼。

　　他听得出琼斯的弦外之音，却完全不敢明白。怎么会愿意呢，把这么美好又可爱的陆景和交给他，交到他这样一个才活三十岁人生却已经昏聩快十二年的人手上。

　　他的人生至今还是一团纠缠不清的线。

　　pad很久没有打开过，楚明宗解锁开，自动跳跃进未关闭的视频软件，暂停在中段。

　　楚明宗没有点开播放，看了好一会儿之后，他点了一支烟。

　　这个平板还是他送给陈禅的大学礼物，在确保他看见这个视频后，陈禅就没有再用过。

　　思绪纷飞的飘回很久以前，飘回他第一次见陈禅的时候。那个时候的陈禅算不得漂亮，瘦瘦小小的，被人打到嘴流血表情也还是透着倨傲与倔强。

　　楚明宗那个时候想，我希望他不要再受伤。

　　楚明宗花了很多的钱，自顾自的，一厢情愿的，不求回报的给予。陈禅笑眯眯的看着他说，楚明宗，你真是个冤大头。

　　楚明宗那个时候看着他，只是想，他笑起来的样子真的很漂亮。

　　只可惜，正如谢珩说的，楚明宗只是在自我感动。

　　俯身摁灭了烟头，随手把pad放在一边，楚明宗靠在沙发上闭上了眼。

　　这样的错事他已经做过一次，也不怕再一次的重蹈覆辙，何况陆景和的年纪这样小。

　　老陈送的陆景和去学校。

　　陆景和看着老陈只沉默了几秒，却并没有说话，反倒是老陈主动开口解释：“楚先生有事，本来是他要送你的。”

　　陆景和笑了笑，说好。

　　陆景和想，楚明宗是胆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