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range[歌曲同人/水仙]》北方有猫

1、写给亲爱的小西

　　01

　　时隔多年，我再次回到了这里。

　　再次放慢脚步，沿着寂寞的蜿蜒着的海边旧街，往前，漫无目的的往前。听老旧的绿皮火车碾压过斑驳的铁轨，发出隆隆的叫声。抬起头，在海与天的湛蓝中，远处的岛漂浮。

　　一切都仿佛定格在遥远的记忆里。

　　而我，也仿佛回到了那天。

　　你留我一人在这繁华又荒凉的人间的那天。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依然被困在那天的回忆里，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依然在寻找着你。

　　小西，亲爱的小西。

　　你呢，在我所不知道的世界里，过的好吗？是否会像我一样，被无法挣脱也不愿放手的过去拉扯着追赶时间？

　　02

　　还记得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吗，小西？

　　在那个摇晃灰暗的久远童年的午后，在那个男人又开始提着啤酒瓶子大声嚷嚷摔东摔西的声音里，在我又一次躲在角落里抱着膝盖瑟瑟发抖时，你就这样出现了。

　　我至今都记得你抡起凳子砸向他时的样子，那么干脆利落，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与快意。

　　多像漫画小说里从天而降的英雄。

　　而你也确实是我的英雄。

　　后来的每一次，那个男人被酒精浸透成恶魔的每一次，你都会举起武器保护我。武器有时是凳子，有时是木棍，有时甚至只能用棉被、衣服——总之手边有什么，你就举起什么来战斗，直到那个男人开始跌倒，求饶，涕泗横流。

　　这时你就会像一位决斗大胜的骑士那样，转头冲我笑，洋洋得意的表示：别怕，他就是一软脚虾。

　　那些年月里，我就是这么依靠着你抬起的胳膊，在男人的眼皮子底下也安然无恙的长大了。

　　03

　　我是个废物，自己无法独立行走的废物。

　　每次我给自己下这样的定义，你都会很严厉的反驳我，让我不要看轻自己。

　　但是小西，倘若没有你，我甚至没办法学会怎样在无尽的沉沉夜色中睡过去，没办法正视在教室角落里灰扑扑沉默又孤独的自己。

　　没有你，我会沉入冰冷窒息的深渊，任由绝望爬满我的灵魂，侵蚀掉我的一切，无法解脱。

　　那时候的我像个支离破碎的木偶，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孤僻气味，永远是形单影只一个，在学校是只有点名时才会出现在同学视野里的透明人，在家里是出气筒、赔钱货、拖油瓶。

　　小西，只有你在我身边，只有你陪着我，只有在你眼里我是我自己。

　　你教会我反抗，教会我在男人动手之前先下手为强，教会我被欺负的时候拿起的不该是钱包而是木棍，教会我要在读昏昏欲睡的课本时清醒过来，因为这是脱离泥沼的唯一绳索。

　　你看，你教会了我这么多，成为我成长的拐杖，但你却没能教会我如何面对离别，也没能教会我如何戒掉你。

　　在这荒芜残忍的人间里，我唯一所拥有的只有你。

　　04

　　对了小西，还记得我们一起去过的河边吗？

　　那条记不起名字的河流，和那片它自由自在流淌过的、并不算茂密的没有名字的小森林。

　　即使如今我已经见识过那些更广袤繁盛的世界，那片森林里茂盛的青草，那条河上跳动的阳光，还有那天的风轻拂过面颊和裙角的力度，以及我们悉悉索索漫无目的的笑声，也依旧是我心底最闪耀不灭的宝石，支撑着我捱过无数黑夜和白天。

　　记得，是某个阳光明媚的周末吧，我买了新的裙子。

　　于是我问你：“一起去野餐吗？”

　　而小西，你从来不会反对我任何临时起意的小快乐。

　　于是穿着一模一样的新裙子的我们，就这样悄悄的背着所有人，拿上红色条纹的餐布，在书包里装满食物和最近读的诗集，穿过青草铺成的小路，去往那条河边。

　　我们一起沿着河滩散步，一起吃亲手烤制的小点心，一起用从医疗室顺来的A4纸叠小船，然后相视而笑，把纸船放进河里。

　　纸船在水面摇摇晃晃，和风一起驶向远方，载着我未曾宣之于口的心愿。

　　——希望我们永远不分开呀。

　　亲爱的小西，当你把我带来的玫瑰花的花瓣一片一片扯下的时候，在想什么呢？

　　是在占卜今天这梦一样的场景会不会永恒，还是在占卜你已无法看见的，我独自一人的未来呢？

　　亲爱的小西，当你把那散落在餐布上的玫瑰花瓣拾起，一片一片夹在书页里的时候，又在想什么呢？

　　是想要将这深藏于心底、又氤氲在眼中的情愫夹进书页里保存起来呢？还是惧怕将要独自启航的我，会把你忘在回忆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