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小尾牙

60、第 60 章

　　“楚、昱、寒”

　　楚昱寒腰背挺直，静静地看着他。

　　沈淮川本以为要困在里面很久，却没想到仔细对照发现，那石壁上刻画的图案是连续的，是以猜测可能是江湖上某些前辈留下的武功。

　　洞穴空间不小，足够伸展动作，他一路沿着那条路返回，跟着壁画上的指引，用剑练着上面的招式。

　　原来凭着他的内力无法推开石头，运完功，顿觉体内内力深厚，血流畅快。

　　他通过运气竟然能够直接逼出体内的毒，吐出瘀血，过往记忆直接涌进脑袋里。

　　他攥紧拳头，上半身僵了僵。
　　……
　　半刻，抬起手臂，一掌对着石头打去，猛烈的掌风袭来去，阻拦的大石头顷刻间四分五裂。

　　沈淮川随即从山洞中走出来。

　　在黑暗环境里面待了大概六七个时辰，出来时候，天大亮，他还没适应白光，却发现了一道熟悉且硕长的身影。

　　“怎么，不当皇帝了？当皇帝不好吗？沈寒，我看你这个名字起的倒是比楚寒好听多了。”

　　沈淮川低低的笑着，又问：“楚昱寒，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淮川，你……”

　　楚昱寒见人无恙，松了口气，他有危险，影卫发了信号，他未有片刻停顿，一路赶来，“生气了？”

　　“我有这么不讲理吗？这里的方向是去往山岭峰，猜想你也是为了我找解药。”

　　沈淮川恢复记忆，对于楚昱寒的欺瞒略有不满，可当那些记忆重新想起，他心中并没有抵触。

　　难怪他与沈寒并没建立那么深厚的感情，却又忍不住想要纵容他的要求。

　　若是当初沈淮川心中跨不过去心里那个坎，可现在想来，楚昱寒如何会对周庭出手？

　　他那么一个聪明绝顶的人，那太简单了，何必露出这么多马脚来，要是想让他死，大可悄悄将人除去，伪装他的字迹与他通信，沈淮川也会深信不疑，两人又何故会脑得这么僵？

　　沈淮川很自信，他挑眉，威胁似的抱胸眼神警告，眼神似乎在问，除了这个理由，你还有别的原因吗？
　　他掏出怀里的地图，边指着上面的两个交汇点边说。

　　“山岭峰最外侧顶端的山峰上才有幽灵草，可这里的山连绵曲折，两个矮小的山峰分别处在半山腰，和脖颈处，要想爬上顶部，需要从经过这两个。”

　　沈淮川指着地图中一个小点的位置：“大多人都是卡在了这里。”

　　楚昱寒没吭声。

　　沈淮川：“害怕了？”

　　楚昱寒拧眉：“这山在我眼里还算不上害怕。”

　　沈淮川当然不信，以为他和以往那些人一样都自恃清高，睇了人一眼，声音沉了三分。

　　“敢来这儿武功都不差，死在这儿的大多数人怕是都低估了这儿。”

　　沈淮川尚未来得及告诉他毒解，他若有若无地看着他，追问：“这山岭峰要是我没中毒，你还会去吗？”

　　“淮川”

　　楚昱寒摇了摇头，他轻声试探着问：“你恢复记忆了？”

　　“对。”沈淮川一口承认。

　　经历了这一年，沈淮川成熟了许多，因祸得福四个字来形容最好不过。

　　他失去记忆时一直以为他身上的毒是因为有人摸进他的屋子里忌惮他的武功，所以，偷摸在他的饭菜里下毒，他一时不察，着了道，却没想到是跟人打了一架，打赢了，却因着两口毒血撒到他受伤的皮肤处给中毒了。

　　好歹这中毒没让他成为哑巴，于沈淮川而言，瞎子也比哑巴强，他要是不吹牛不说话，带着一把剑冷着张脸去转悠，一天就得憋死，不光是这样，他还得练字，那字他拿不出手。

　　美食能够让人一天保持好心情，沈淮川失去嗅觉和我味觉时候，那段时间脾气最臭，萧风回成天亲自下厨，骗他吃下去。

　　萧风回在做饭上根本没有造诣，他做的饭菜喂给流浪猫狗都被嫌弃。

　　沈淮川恢复味觉那天尝了一口，上吐下泻，灌了一整天水才缓和，当夜，沈淮川也没放过机会，吃了几大顿大鱼大肉，将兜里的银两掏空了。

　　中毒发作其中，失明的时间最短，只有三天……沈淮川想，要不是突然发病，楚昱寒那身份估计能够藏得更久点。

　　他其实也有点好奇，要是楚昱寒能用“沈寒”这个身份一直做他的徒弟吗？

　　“我失明那两天陪在我身边的，也是你吧？”

　　和楚昱寒，沈淮川没有兜圈子的必要，他走了两步，走到人的跟前，逼近楚昱寒，盯着人，问：“把我当傻子耍了三天，好玩吗？”

　　其实并不算质问，答案显而易见。

　　他中毒失明那三天心情焦虑，情绪算不上好，常人一般都忍不了，辛苦楚昱寒全了他的颜面，装成萧风回的腔调，在他面前演了这三天。

　　“我都不敢瞒你，又怎么敢耍你？”

　　楚昱寒垂着头，叹了口气，“是你一上来就叫我萧风回，我不知道怎么解释。”

　　“对哦，我当时还不认识什么楚昱寒，你要解释也应该问我喊师父，然后说你是我徒弟沈寒，这样来看，有点像是跟萧风回抢功劳哈？”

　　沈淮川哦了声，低低的笑着，继续调侃。

　　“委屈？”

　　沈淮川压根没生气，照顾两天瞎子的人是楚昱寒，他也没有生气的由头。

　　“没有。”

　　楚昱寒说这话，沈淮川是不大相信的，还有楚昱寒的度量和占有欲，竟然在那三天能够容忍他一直喊着萧风回的名字，也是罕见，他摆了摆手，说道。

　　“行了，楚宫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你来做，你就赶紧回去吧，也别派人跟着我了。”

　　“淮川，你走的方向反了。”

　　楚昱寒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沈淮川站定，中毒一年，两人也因为误会相隔一年。

　　他虽然没有记忆，但楚昱寒能找到他，一定是一直没放弃追查他的消息，楚昱寒听闻他死讯，会是怎样的？

　　沈淮川看着楚昱寒，看向他的眼神中透露着淡淡的忧伤。

　　“刚才就想告诉你，我身上的毒已经解了，你放心，我已经恢复记忆了，没必要跟你客气，我这身上的毒，有一半的责任在你，要是没好，能赖，我肯定第一个让你负责。”

　　“真的？”

　　“你说说我骗过你什么？”

　　沈淮川哼了声，条条框框，列出某人的恶行。

　　“倒是有些人，编纂出某些有的没的身份接近我，这个招式还屡试不爽，脸皮之厚让人无法形容，高兴了既能当风度儒雅的君子楚寒又可做乖巧听话的徒弟沈寒，生气了，则是唯我独尊的皇帝，什么话也听不进去，一个劲儿的往死里折磨”

　　“淮川，你听我解释。”

　　“怎么，这还能怎么抵赖？还是说，过了一年，楚王陛下的脸皮变厚了？想好说辞了，这些都不承认了？”

　　……
　　……

　　返回平襄城的一路上，沈淮川偶尔跟楚昱寒说两句话，楚国灭了燕国，用时不足月余。

　　沈淮川当然听说了这件事，但他从未将这个与自己挂钩。

　　楚昱寒本以为是燕王掳走了沈淮川，御驾亲征，太子和燕王关系，两人本身只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没太大感情。

　　只需将燕王曾利用太子与丹王联系，借机断了太子在楚国的势力，让太子元气大伤，想要杀了太子的真相告知太子，引起燕国内乱，假意助他夺位，趁机入主燕国。

　　在燕国没有找到沈淮川以及周庭等人。

　　后来，楚昱寒猜测，沈淮川可能被人暗中救下又或是有意躲着他。

　　楚昱寒当然没将这些话尽数讲给沈淮川听，此事归根到底，是他没有护好淮川，他不该将看护他的禁卫撤了。

　　“你不用上朝？不用批奏折？楚国一大堆大的小的事情，都等着你回去处理，赶紧走吧。”

　　沈淮川斜了一眼身后的楚昱寒。

　　“跟着我也没用，我不会跟着你回楚宫的，那可是你的地盘，里外三层禁军把守，我可没有那种一招打死一群人的武功，也不想掺和怀京的浑水。”

　　沈淮川停下步子，抱胸问。

　　“听不懂话吗？”

　　“还没进城门，这里还有这么多树挡着，干脆打一架？反正也没人看见，过往最多的也不过是樵夫，他也认不出你这皇帝来。”

　　楚昱寒眸光暗沉，似乎是在隐忍着情绪，“淮川，你要跟着萧风回回风川门吗？”

　　这个沈淮川还没想好，他刚恢复记忆，还没想这么远，楚昱寒没等他回答，又追问：“你喜欢萧风回？”

　　“这跟你没关系。”
　　萧风回？
　　沈淮川听到这个名字，脑海中自动浮现出萧风回做的饭菜，堪称黑暗，究竟是什么给了楚昱寒这样的错觉？
　　他咳了两声，嘴角抽动，忍着笑，差点没装好，催促着楚昱寒：“赶紧走吧”

　　“在我这儿周旋也是浪费时间，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我就算要回楚宫也是要进平襄城的。”楚昱寒大手覆在他的上面，任凭他放出什么样的狠话也无动于衷，甚至那嘴角也若有若无地扬了扬。

　　言下之意，没进城门前，楚昱寒顺路。

　　“而且你说的没错，我就愿意跟你待在一块儿。”

　　“你去哪我就去哪。”

　　“得了吧，少赖我，你也要去平襄城，我管不着你，但你离我……”

　　沈淮川往前大步迈了三步，盯着他，不许他动。

　　“说这些好听话也没用，快走，我不想胜之不武，别让我单方面揍你，上次床上弄了我半条命，这个仇我迟早要报，你坐在龙椅上小心点，现在我没这个心思，不代表以后我不会去找你算账，我心里有一杆秤，这些我都记在心上。”

　　“淮川……”楚昱寒盯着他。

　　“放心，我和萧风回不是你想的那种。”
　　沈淮川知道他在纠结什么，醋味隔着三个人的肩膀都能闻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