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好孤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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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与自己别无二致的娃娃落入文蒲手中，凌承谦极力压下被人握住的不适感。
“你能复制几个？”
这是目前他最想知道的。
文蒲自己也不知道，于是他又伸手试了试。
可无论如何尝试，手上都只有一个仿真娃娃。
文蒲：“应该是人太庞大了，无法复制多个。”
凌承谦点头，表示了然。
这样他就放心了。
“你别跟他说我知道。”
虽然不知道言愈要他的娃娃做什么，但大猫前脚刚放下狠话要和他一刀两断，后脚就被发现想要他的娃娃。
可能会炸毛。
文蒲几乎是拍着胸脯表示：“哪能啊，毕竟他让我不要暴露他。”
？
那你这是在？
瞬间，凌承谦怀疑的目光落到前笑嘻嘻的猫类兽人身上。
这人不会一回去就把他卖了吧？
毕竟这心虚的样子，连他都瞒不过，更何况是去瞒有读心异能的言愈。
纯自曝局，玩不了一点。
于是，他朝文蒲招招手，示意人靠近，出了个主意。
这边，在巷子里的言愈并没有等来心虚的文蒲，而是提着一袋不明物体的白诺。
兔子眨巴眼，越是靠近言愈，迈开的步伐便越小。红色眼眸里的血气似乎蔓延了出去，染得眼尾都是粉红一片。
空气中是难闻的苦味，预示面前的兽人很不高兴。
隔了老远，白诺便伸出提着袋子的那只手，“文蒲哥有事，让我把这个东西交给你。”
言愈上前两步接过，“谢谢。”
说完，拉开距离，转身离开。
粗大的尾巴蔫哒哒地垂在地上。
过去27年，人人都害怕他。
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可现下，微弱的刺痛感还是从心尖传来。
而唯一不怕他的人，在十分钟前，被他亲手推远。
所以他想：自己活该孤独一辈子。
言愈拿出口袋里的东西。
怕自己戴着手套不好掌握力度，便脱下手套，露出白皙修长的手指，以及光滑平整的指甲。
他很少摘下手套。
因为每次看见自己的指甲，都是在反复提醒他：自己是一个残疾兽人。
见到熟悉的脸，尾巴便控制不住上扬，尾巴尖勾勾转转，蹭了蹭缩小版的青年的脸。
感受到自己的脸上有毛拂过，凌承谦用指节揉了揉，止住痒。
嘴角也顺势勾了上去。
看来言愈已经拿到了他的通感娃娃。
他并不认为通感娃娃在言愈那里是坏事。
毕竟文蒲能屈服于言愈，来复制他的通感娃娃，那么也会屈服于其他更强大的人。
而他又是战五渣，到时候就是案板上的鱼。
相反，在大猫手里，他根本不用担心有人会用通感娃娃对他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得先打过言愈再说。
可这样的人少之又少。
登记的队伍分成好几队，人一散开，便显得更加拥挤。
从高处望去，就像一个个五彩斑斓的点毫无规律地挤在一起。
他们开来的车被开走，车上的物品也全部作为为他们提供庇护所的交换。
凌承谦排在队尾，排的时间长了，已经登记好的人都散去，只剩下零零散散的几个人。
好孤单。
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就遇到了言愈，此后几天，他和大猫历经生死，形影不离。
可以说，言愈是他来这个世界交到的第一个朋友，也是唯一一个交付真心的朋友。
而现在，只剩下他一人。
难不成这就是戒断反应？
没等凌承谦深入思考自己的异样，另一批逃难者也来到12号人类基地。
与先前他们进入基地时不同，这次不仅没有拿枪的士兵，还有夹道欢迎的拉拉队。
看着年轻的少男少女们举着彩色的纸条舞动，凌承谦的脑袋上缓缓冒出一个：？
他怎么又是被区别对待的那一方？
而这次，等待异化的时间也缩短到十分钟。
凌承谦嘴角抽搐。
这不对吧？
那他们之前等的半小时算什么？
算他们有时间吗？
十分钟很快。
毕竟是从车队进入无人区时便开始计算。
于是进入城门后的两分钟，便是最后的两分钟。
凌承谦刚登记完，领取到一个黑色的战损版手环，里面存储他对一些基本信息，作为12号人类基地住户的身份证明。
还有一把住房钥匙和几张粮票。
此时，那群人已经下车。
他走得很慢。
凌承谦想看看这些人究竟有何不同，能得到优待。
车上下来的几乎全是人类，唯有几个人高马大的兽人，穿着深绿色军装，径直走向之前带队的人类。
“方少校，人都给你们送回来了啊，在我们X3号基地，我可是好吃好喝地供着，够意思吧？”
金狮类兽人的块头极大，但他不自知，手一勾便把红瞳人类夹在臂弯下。
方浅并不惯着他，脸上还是笑着，手里的枪却隔着军服抵在硬邦邦的腹肌上。
“不想死就拿开你的狗爪子。”
金未然立马松了手，“君子动手不动口哇，而且我不是狗，我是金狮类。”
这一间隙，方浅已经走远。
兽人的警觉性很高，几乎是瞬间，金未然便察觉到一抹视线在看他。
虽然他到哪里都是万众瞩目的存在，但这抹视线实在是太突出。
于是他挥手让身后的士兵在原地等着，自己绕过人群，与一双黑眸对上。
凌承谦并没有选择逃跑或是转移视线。
反正都被发现了，就大大方方看呗。
也不是他一个人在看，不至于看一眼就被关进大牢。
金未然见人还不躲，顿时觉得有趣。
“喂，小不点，你叫什么名字？”
被喊做“小不点”的凌承谦抬头，看着比自己高了两个头的兽人，笑着应下这个称号。
“凌承谦。”
这么一对比，喊他“小不点”算实事求是。
这个兽人吃什么长大的？
金未然很少见到不卑不亢的人类。
畏惧和憎恨才是人类面对兽人常有的情绪。
“行，我记住了，以后有什么困难，记得来隔壁X3号基地找我。”
他暴力地扯下衣服上的第一颗扣子，交给青年。
X3号基地？
“谢了。”凌承谦接过扣子，依旧不卑不亢，甚至打趣道：“以后有什么困难，也可以来找我。”
惹得兽人哈哈大笑，拍了拍青年的肩膀，连说几个好，才转身离开。
见人远去，凌承谦再也控制不住面部表情，龇牙咧嘴，伸手揉揉自己的肩膀。
这两巴掌，差点给他这个二旬老人干废。
金未然回到队伍里，嘴里嚷嚷着：“副官，衣服坏了，回去申请一下补贴。”
凌承谦：……
到时候他拿出这个扣子，不会被当成小偷吧？
他收好扣子，不再停留，按照记忆中接待员跟他说的路线走去。
住所并不远，绕过几个巷口便到了。
G3栋427号房。
楼道口挤满了人，全都是新搬来的、正在找自己房间的人类。
看来人类和兽人是分开居住的。
人味在密闭的空间里发酵，熏得青年头晕目眩。
他从夹缝中艰难求生，终于到了四楼。
青年理了理被挤得皱巴巴的衣服。
差点给他挤成肉饼。
打开427的房门，灰尘扑面而来，呛得凌承谦连连咳嗽。
这是荒废了多久啊？
他伸手在墙边摸索，开了灯。
屋内的景象瞬间映入眼帘。
屋子并不大，目测只有20多平方。
开门便是柜台上摆放整齐但满是灰尘的厨具。
好在他并不会做饭，用不上厨房。
往里走，所有的家具堆积在一起，勉强留出一行能够下脚的空间。
中间的床占据了大部分空间，一层薄膜盖在上面，免去了住房第一天还要洗床单的苦恼。
而旁边就是一个小桌子，盖着两把缺腿的椅子。
想必那就是“客厅”了。
厕所和浴室也巧妙地融合在一起，共享不大的空间。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凌承谦简单收拾一下房子，便依靠自身的平衡半坐在瘸腿椅子上。
已是深夜，忙碌一天的人们开始歇息，整个基地更加寂静。
唯有丧尸还在城墙外叫嚣，以及偶尔响起的枪声。
他失眠了。
一双黑眸透过窗玻璃，看着瞭望塔的灯光，以及更远处，黑不见五指的天。
而房间里昏暗的光撒在单薄的身子上，镀上一层暖意。
相比于吃食，凌承谦更加担心换洗衣服。
毕竟他的祈愿商城里面并没有衣物类。
感觉自己臭了。
［叮咚！］
［检测到宿主的合理祈愿，将升级祈愿商城，是否选择升级？］
凌承谦回想起前不久的疼痛，不放心地问一句：“和之前回家道具一样的更新？”
［不，并不会痛，但需要你入睡。］
类似于关服更新？
总感觉现在的小球更加人性化。
难不成，他的异能也能进化？
接着，小球又道：［从你现在开始入睡，明早就能更新好。］
青年诚实道：“睡不着。”
［不要担心，可以强制入睡。］
凌承谦点头，起身拉上窗帘。
他脱下满是污秽的衣服，去浴室随便冲冲，擦干净后便躺在床上盖好被子。
“强制入……”
青年的话还没说完，头一软便搭在枕头上睡着了。
——
灯光无法照入的角落。
金未然对着面前的人行了个标准的军礼，眼含热泪。
“长官，我们就知道你还活着！”
清冷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疑惑：“你不恨我？”
“啊？”
金未然抬起头，哪怕没有灯光，兽人也能在黑暗中看清一切。
他看着两年未见的长官，依旧不怒自威，往那一站就是军队的标杆。
但又好像，有些变化。
“为什么要恨……”金未然说着，便想起两年前，还有一年前。
他怒气冲冲道：“您肯定是被陷害了！”
“那个老东西，早就看我们A军不顺眼，想要除而快之，再也威胁不了他的地位！”
对于属下怒骂兽人首领，大猫只是动了动耳朵，甚至尾巴晃了晃，表示赞同。
金未然：“两年前，您身死的消息一经传出，那个老东西便开始往A军塞人，用各种理由把原有的兄弟全都分散到各个地方！”
言愈看着那双金灿灿的眼，知道面前人说的都是真话。
他一时有些疑惑。
明明……为什么还会相信他。
他试图将自己最大的恶行揭露：“一年前……”
刚一开口便金未然被打断。
“长官！事情绝不是那么简单！您的母亲……”
提到那位，金未然顿了顿，有些谨慎。
“乌上将绝不是那种人！”
他说完便去瞧言愈的神色。
金未然觉得自己说得太过斩钉截铁，毕竟自家长官作为乌上将的孩子都没说什么，而他一个外人却信誓旦旦。
于是他又补充道：“我并不知晓上将与您之间发生了什么，也不了解上将。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在我们眼中，乌家世代守护X星，满门忠烈。”
“包括被上将从小教导的您，也从未忘记过自己的信仰，不是吗？”
这是言愈这两年第一次听到外人对他，对他的母亲，以及整个乌家的正面评价。
没想到，现在还能听到这些话。
心脏像是被一团棉花堵着，不管怎么抽离，总有一丝留存。
金未然终于发现了长官身上的变化。
从前的长官铸造了一身铜墙铁壁，坚韧而又疏远，只可远观。
而如今，那身盔甲好像被撬开了一个洞，露出了内里的柔软，以及所有的、看似“恶劣”的情绪。
长官依旧是长官，却又不再是长官。
“长官，徐延也在赶来的路上。”
乍一听到自己曾经的副官的名字，言愈从情绪中抽离。
作为长官，他理应关心下属，“两年前他被调到哪里了？”
金未然还未开口便想笑。
“他的异能出现得最早，取了个名字叫言出法随。”
“靠着这个异能，他在军队里见人说鬼话，愣是留在A军继续当副官，收集了很多情报。”
金未然说着说着，嘴角便无法压下去，对兄弟的骚操作满意极了。
言愈也淡淡勾起嘴角。
这些操作确实是徐延能做出来的。
“不过，最近进化丧尸的出现……”
金未然蹙眉。“所以他自愿请命来调查进化丧尸，过几天就快到了。”
言愈颔首，表示知道。
“长官，你要不要跟着我去X3号基地？”
金未然的邀请十分真挚，因为他对于管理偌大的基地表示很头疼。
他还是想回到从前听从长官命令的日子，不用自己带脑子。
言愈的脑海里浮现出青年微笑的那张脸。
“不了。”
“可是这里的人类，怕是对你……”
最后的话金未然未说出口，但两人都明白。
虽然乌家满门忠烈，但眼下的惨烈已无法改变。
更何况，人类和兽人早已积怨已久。
愿意相信他的，终究是少数。
哪怕曾经的A军，出了这些事，能坚定跟随他的也寥寥无几了吧。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好孤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