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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冰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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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两位魔族子弟根本没有没有给薛夜阑扯浑话的机会,那位炎氏弟子打了个响指,让周围布满了熊熊的烈火,而影氏的姑娘则在同一时间融入了这火光造成的影子。
“快走!薛野会去支援你!”
薛夜阑低喝一声,忽地将背后的两扇翅膀展开。
他的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用你们的猪脑子好好想想,江既白是预言里关乎魔族未来的人选,难道族长的位置就这么重要,连你们也要伤害这样的无辜之人吗?再说了,就凭你们,怎么可能带他走?”
那炎氏弟子冷笑一声:“二哥倒是说的好听,谁不知道你是这一辈最有希望成为族长的人选,每天一副清高的模样,真当自己是个好哥哥不成?”说罢,他双掌合十,让数道火球以曲折的路线打向薛夜阑。
而那姑娘的刀,已经近了江既白的身。
江既白刚准备祭出长剑砍回去,却听得薛夜阑焦急地请求:“别杀她,这里交给我就好!”
说着,他震了震身后的翅膀。
不愧是这一辈的佼佼者,薛夜阑首次没有留手,在那一瞬间,凄美的光影交错,隐藏在影子中的姑娘发现自己的所有行进路线都被蝶翼切的粉碎,而狂风忽起,她和那名炎氏子弟骤然被击飞出去,隐藏在附近的石壁和影子中的各氏子弟也被揪了出来。
江既白同样受了一记反方向的力道,马上心领神会地一蹬腿,借着这力道向着星河的汇聚点飞去,他没有再去看薛夜阑的情况,反倒是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脑海中。
“你到底是谁?!”
他引动了当初签下的契约,将宴枕舟从自己的体内逼了出去,看着一点小小的白影跟随自己的身体向前急行。
宴枕舟一被驱逐,系统就立刻有了行动能力,也不可置信地飘了出来:“宿主?你早就可以压制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江既白心想:“开什么玩笑,如果不是魔族禁地是原著中非常重要的剧情点,我才不会这么快暴露这个底牌!”
他没有回答系统的问题,反手用灵气制住了宴枕舟,问道:“你是自愿同我缔结契约,又帮了我这么多忙,可是你的目的,始终不曾向我透露。”
宴枕舟不可置信地在空中晃了晃,声音也夹杂了怒气:“你觉得我是她说的那个邪障?”
江既白没有再多争吵,他知道眼下宴枕舟的状态不好,既然撕破了脸,就一鼓作气拿到主动权再想其它——他具现出当初系统射向他的几枚精神子弹,分别对准了宴枕舟的几个要害部位。
“宿主,你怎么会有我的精神子弹?!”系统的声音已经濒临破防,但还是快速地将一部分力量依附在这子弹上。
黑色的雾气缠绕在几枚精巧的弹头上,只是碰上一点便会对人的魂魄造成极大的伤害,它们充满杀机的对准了宴枕舟。
“我从未听过你的名号,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寄宿在我身边,宴枕舟,你的嘴里几乎没有一句实话,这让我怎么相信你?如果你就是江既白,又怎么会一点儿都不恨?”
江既白盯着这个朦胧的白影,试图抓住谈话的关键:“我此行就是为了给你塑造身体,但是你要向我保证日后我能约束你的行为,否则——”
“我不是他!”
宴枕舟的声音却陡然高昂起来:“我也从来没有骗过你,你就真的这么相信系统的话,觉得我一定会是那本荒谬的书中的某个角色吗?”
江既白怔住了——他确实一直在用系统给的信息来进行分析,可若是系统本来就是在坑骗他呢?他明面上在反抗系统的不合理任务,可实际上早就默认了这套不合理的逻辑。
系统回击道:“宿主,你别忘了我们两个是绑定的,你死了对我没有任何好处!我们在此之前从未检测到过宴枕舟的存在,他的行为和出现本就是不合理的啊!”
江既白一皱眉:“你别吵。”
“你们才认识几天,你信他不信我?”
就在这时,那几枚贴近宴枕舟的子弹咻地一下向前飞去,直接打了进去。
江既白的瞳孔骤然放大了,他看到宴枕舟本来就较为虚弱的魂体直接从中间崩散开来,听到一声隐忍的痛呼声。
“宴枕舟!快,先回我体内疗伤,我没想要伤你的,系统,你干的?”
“不是,我早就感受不到那几发精神子弹了——”
“闭嘴。”
江既白没想到自己一时兴起的对峙会演化到这样的地步,他用经脉内的灵气将宴枕舟牢牢护住,试图去弥补那些正在快速消散的魂体,在情急之中失了平衡,向地面砸去。
危机之下人的潜力果然是无穷的,江既白在身形翻滚间猛地向外打出几掌,让灵气同气流震荡,随后双手抱头。
砰!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来临,江既白砸进了一片柔软的草地。
他在地上连滚几圈后终于停了下来,一睁开眼睛,赫然失语。
那是一片漫无边际的花海,分明没有风,碧绿的枝叶上却摇曳着冰蓝色的花瓣,漫天星河流淌在天地之间,恍若所有的星辰都在向此处奔涌。
江既白被埋在这团花朵之间,近到可以看清每一朵花上的支脉。
鼻尖忽然飘来一似有些冰凉温柔的香气,让人想就这么静静地躺在这里。
可江既白来不及纠结这些了,他猛地坐起身来,问道:“宴枕舟?你还醒着吗?”
这次没有声音回答他了,那点白影方才还停驻在他的心口处,就这么几秒的功夫,已经没了踪影。
“宴枕舟!”
江既白慌得不知如何是好,不管怎么样,宴枕舟可是他在这个世界认识的第一个正常人,当初如果不是他帮助自己压制系统的力量,自己不知要疼痛多久,而这人从头到尾都没有做任何对不起自己的事情。
他将意识探入眉心那抹梅花的印记里,仔细搜寻着宴枕舟的气息,可是找不到——
“我还在,你的手掌。”
江既白翻过紧紧篡住的手掌,终于看到了那几乎透明的灵魂碎片:“怎么办?我要做什么能救你?”
“你的一滴血,可以吗?”
血液在这个存在各式巫蛊之术的世界是非常珍贵而私密的东西,它们天生就带着主人的精神烙印,如果你愿意自愿将血液交付予他人,那几乎是把自己的性命交给了他。
而江既白丝毫没有犹豫,他划破了自己的指尖,看着这滴血迅速融入了那透明的白影。
血色慢慢爬上了这一小片的魂体,然后向边缘扩散开来,在空中勾勒出一个人形。
那人仰躺在这片花丛之中,虽然整个人还呈现出半透明的状态,轮廓已然清晰起来,修长的一条,压在江既白的腿上,居然还有些重量。
而宴枕舟的头正好枕在江既白还托着的手掌上,散落的发丝划过指尖,他用手盖住自己的脸,闷声道:“多谢了。”
这一幕实在是太过玄幻,江既白看着宴枕舟铺展在地的白衣,心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他衣服哪来的?”
咚咚咚。
宴枕舟曲起手指敲了敲二人身侧的地面,轻声道:“你还能坚持吗?我们好像正好降落在你说的入口处了。”
同那滴血一起出去的还有他体内大半的灵气,江既白此时状态确实不佳,手脚都冰凉得一片。他摁了摁额角,一把拂开了附近的花草,赫然看到一扇嵌在地面中的青铜门,门的边缘还泛着冰蓝色的光,像在压抑着某种可怖的气息。
“这就找到了?!”
江既白只觉得不可思议,他轻轻摸了下这古老的门框,随后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一动不动的宴枕舟:“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你的血很特殊,让我的躯体可是暂时存在一会儿,让我先躺一下吧。”宴枕舟的声音听起来疲惫极了,说完这句话,他的头彻底倒在了江既白身上。
“好,你这样躺着舒服吗?你要不......算了......”
江既白看宴枕舟没了动静,轻手轻脚的把手放了下去,让宴枕舟可以躺的舒服些。
宴枕舟用手遮着脸,看不清具体容貌,可就是散发出一股气度不凡的味道,修长有力的手微微曲起,露出刀刻般的下颚线。
江既白仔细衡量了一下宴枕舟的身形和肩宽,悲苦地发现他貌似长成了自己理想中“高大威猛”的风格,一时间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之前听他的声音这么温柔,还以为是个需要自己保护的柔弱谪仙!
江既白叹了口气:“书中剧情提过一嘴,那身体重塑之法就在这禁地之中,你暂且忍耐一会儿,我马上就进去,应当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宴枕舟的身体逐渐消散了,整个个人又凝聚成一团白影,慢慢地钻入江既白的眉心。
“你身体也虚弱,还是先回城休息几天比较好,我这边不急——谁在哪里?!”
江既白心里陡然一惊:他一路上一直钓着那个峦氏的刺客,等着时机成熟的时候把他揪出来问情报,谁知道自己这里出了意外顾不上了这一茬了!
身下的土地剧烈震动起来,纷乱摇摆的花影之间,骤然迸发出了一股凌厉的喋血之气。
江既白身子前倾用双手护住宴枕舟的魂体,随后向左翻滚。
躲不开!身边的空间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了细小的沙砾,它们凝聚成一道锋利的锥子,对准江既白向前一刺!
江既白躲闪不及,干脆向后挥出手中剑魂,试图将这锥子削成几段,可他方才透支了灵气,此时一挥手才发现整根手臂都在抖,这剑体同沙砾相撞,竟是被直接腐蚀成几段!
“噗——”江既白自身受到了反噬,猛地咳出了一口鲜血。
“小心!”
“宿主快躲开!”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伴随着什么东西被生生撕裂的声音。
江既白抬起眼睛,透过系统的身体看到了宴枕舟瞳孔里惊讶的自己。
那个人的身躯早已接近透明,却仍为自己挡下了这致命的一击。
为了自己这样一个异世之魂,又是何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