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幻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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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既白也惊愕地望着自己挥出的手掌——这是原主当初自己动的手？
而这幻境中的薛野似乎被这一巴掌打傻了，他的眼睛空洞了下去，向后坐直了身子，手臂痛苦地抬起又放下，脖子上暴起青筋。
而在这时，宴枕舟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江既白，你听得到吗？你被拉入幻境了，集中精神力，把这层空间击破就能出来！”
江既白这才稳定下心神，他闭上眼睛找寻这层空间的漏洞，可出奇的，内心的恐慌不受控制地向外涌。
周遭的一切都太真实——雅致洁白的床，粗暴乌黑的锁，洞然大开的门，他手脚无力，内力尽失，像一只被囚禁的鸟雀......
他不该共情的，这并不是自己的遭遇，可心底还是有一个声音在悲鸣——那是和他相依为命过的徒弟，是他一手带大，最为器重的孩子。
他怎么能？！
他怎么会？！
就在这时，薛野终于有了反应，他愣怔地向后退去，突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想要把自己的额头嵌入地底，语速飞快地说道：“师尊，我不再是魔尊了，他们打不过我，我只是您一个人的了。”
他忽地抬起头来，眼神偏执得可怕：“我爱您，现在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了，你不高兴吗？”
这具身体没再说话，剧烈颤抖了片刻，颓然咳出一口鲜血来，透过有些模糊的视线，江既白看到这口血泛着黑色。
而透过方才被撕裂的衣襟，江既白惊悚地看到，一簇诡异的藤蔓，穿透了他的心口，一点点蜿蜒爬行，毒蛇般向着自己的肩膀和小腹扩散。
白皙的皮肤被这些青黑色的经络撑大，脆弱得仿佛下一秒就会被刺穿，而更加深入骨髓的痛感随着这藤蔓的游走疯狂刺激着江既白的脑神经，他向前倒去，眼前是纷乱的光点，耳边是呼啸的风声。
“苦厄......哈哈哈哈哈......”
江既白听到原主这样悲哀而小声的呢喃着。
而薛野双膝着地，匍匐着爬了过来，直接用自己锋利的犬牙割破了自己的手腕，随后将汨汨的血液灌进了江既白的嘴巴。
咸腥的气息灌入鼻腔和舌苔，这一片床单都被染成了血色，而薛野另一只手挣扎着掐着自己的喉咙，脸上的神情在深情和悔恨之间游走。
可江既白这具孱弱的身体像是具有某种巨大的吸引力，让薛野不由自主地越靠越近，他一面在手腕的伤口上疯狂抓挠着，一面低头咬上了江既白的肩头。
“对不起，师尊，对不起。”
江既白听到他带着哭腔的声音。
太真实了，江既白从未如此深刻地意识到原主在遭遇这一切时心底的悲恸，他向前伸出手去，却看到这具躯体只剩下意识的颤抖。
“系统！系统！惩罚什么时候结束！”
纵然江既白平时自诩心宽四海，此时的精神也有些崩溃了，他的精神力徒然在这片压抑的空间中游走，可却没有听到任何回音。
他仰起头来，看着洁白厚重的天花板，看着那盏荧灯逐渐旋转，扩大，占据自己的全部视野，任凭自己的意识向下坠落，坠进纯白色的深渊。
有什么东西在沸腾，那也许是他的眼泪；有什么东西在冷却，那也许是原主濒临崩溃的心脏。
就在这时，一声焦急的呼唤响起：“既白！”
森冷的岩壁被人从外界一拳打碎，一道身影猛然冲了进来，在看到房间内部的一刹那红了眼睛。
“滚开！”
宴枕舟不知从何处抽出一剑，上下一绞，将薛野砍成了碎片，他扑到江既白的身前，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切，随后将江既白向自己怀里一按。
江既白的视线又骤然黑了下去，他被埋在一片柔软的温热中，恍若方才阴冷的一切都不复存在。
宴枕舟用双手捂住了他的耳朵，低头在江既白的头顶小声道：“这是你的心魔，都是假的，我带你出去。”
说着，他向后一挥袖袍，让这里的一切摧枯拉朽般化作碎片，随后将江既白拦腰一抱，大踏步向外走去。
随着那一袖的挥出，江既白身上所有的疼痛都在顷刻间蒸发，他的精神还懵着，身体却已经轻松起来。
“我来晚了。”
宴枕舟让江既白又离自己近了一些，他嗓子一紧，又重复了一次：“对不起，我来晚了。”
江既白现在简直听不得“对不起”二字，总觉得对不起之后连接的就会是更坏的事情，但随着理智的回笼，他忽然出声道：“我们还不能走，我还没有收服那翎箭，这样出去，大家都会受伤。”
“我有能力带你走。”
“那薛野和薛夜阑呢？”
江既白看到宴枕舟沉默了下去，心下了然，他推了推宴枕舟，自己站到地上，看着远处仿佛蒙上了一层滤镜的魔族宫殿，他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不可，我还要救他。”
“你还要救他？他之后那样对你——”
宴枕舟分明还是这张脸，可在听到江既白的回答后，身上的气质截然一换，有些阴郁而可怕，他捏了捏江既白的肩头，似乎想确认这具身体是否被别的灵魂夺舍。
江既白揉了揉眉心，尽量将方才的一幕抛在脑后，他干脆地回应道：“抱歉，我有我的理由，薛野还不能死。”
眼看着宴枕舟一副现在就想杀掉薛野的神情，江既白缓了缓，继续问道：“你怎么进来的？”
“神魂出窍，这翎箭已经被打上了你的烙印，如果不能将你平安带回去，我们都会死。”宴枕舟不带感情的解释道，一双幽深的眼睛望向他。
江既白“啊”了一声，加快了步伐，他看着宴枕舟平静的神色，心里忽地一跳，想到了一个有些荒谬的理由，又被这个想法弄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宴枕舟，你这个人真的很讲义气，性格和善又细致，我很欣赏你，只是可惜，原来的江既白已经回不来了，你现在离开这里，应当不会受太大的影响。”江既白侧过身来，小心地观察着宴枕舟的脸色。
但宴枕舟没回答，只是靠的江既白近了些，执着地跟在他的身侧。
江既白此时心乱如麻——他的命运轨迹已然被系统绑的死死的，为了不再受到方才的惩罚，他必须要开始走部分的剧情了，到时势必会影响周围的人，而宴枕舟到底想做什么，他至今都不明白。
难不成真是因为那个理由？
或许是因为方才的幻境给江既白造成了太大的冲击，导致他的脑子里涌现出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而江既白的嘴巴向来飞在思想的前方，总之，他盯着宴枕舟，问出了自己一直不敢去深究的那一个问题。
“宴枕舟，你是不是喜欢以前的江既白？”
宴枕舟这次真的站住了，他一扯江既白的衣袖，神色好像错愕了一瞬间，随后化作一点微妙的笑意：“怎么会？你怎么会这样误解？”
这种正常的，相当年长者的反应让江既白猛然反应过来自己问了什么，他后退了一步，讪笑道：“随口问问，那你们是很好的朋友？”
“也不算，我欠了你不少钱，那不是这个世界的事情了，总之，我是来找你的，从一开始就是。不必现在追究，不久后你便会知道我的身份。”
宴枕舟低下眼眸，语气说不出的温柔。
江既白指了指自己：“找我？我们以前认识吗？还是说你也是穿书者？你知道的，我来自异世界，而且知道这个世界一定的发展走向。”
“是也不是，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总之你先不必乱猜想，就当我是一个被你遗忘的旧友就好。”
宴枕舟的心情好像因为这几句话好了许多，他上前两步，弹了弹江既白的额头，随后将双手背至身后：“那先去看看薛野那边的情况再做决定吧，一切由你来决定。”
江既白不明所以地跟了上来：“我留他是因为后续还有需要，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想好对策了，你帮我看看这样是否可行......”
他的思绪因为面前出现一切戛然而止。
如果说方才的幻境自己遭受的大多是情感上的屈辱和痛苦，那么如今薛野遭受的，就是完完全全的折磨。
他的手臂被高高吊起，被浸在一片血色的水池中，像只败犬般对眼前的人们呲着牙。
在水池边缘，十几个带着口罩拿着器皿的医者打量着薛野，嘴里啧啧称奇：“不得了啊，不愧是有尊上血脉的野种，居然撑到了现在。”
其中领头的人一挥手：“再给他注射两管血溶水，我倒要看看这小子的极限，尊上说了，他宁愿要一具纯血统的尸体，也不要看到这杂种在他的面前乱晃。”
接到命令后，两个人站了出来，一个按紧正在昏睡的薛野，另一个人高举起一把刀，随后朝着薛野的胳膊上一砍！
他居然硬生生从薛野的手臂上割下一条肉来！
薛野猛地睁眼，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可是整个人动弹不得，几乎要昏死过去，而身边那人又向他的脖颈中注入了两大管深紫色的液体。
那液体流过皮肤的表面，顷刻间便灼出几缕青烟，而这样可怕腐蚀性液体，就这么被硬生生灌入了薛野的体内。
他的手臂疯狂摇晃着，丝毫不顾及自己还在喷血的伤口，脸颊已经扭曲成了非人的形状，惨烈而沙哑的悲鸣响彻了整个水牢。
而岸上的人就这么看着，甚至面露讥笑。
终于，薛野两眼一翻，晕了过去，与此同时，他的身体飞速缩水，从一个瘦长的青年慢慢变成了一个丑陋的小孩，这种奇怪的现象令身边的观察人员们震惊不已。
江既白看不下去了，他隔空送出一掌，打散了这些人群，却发现这水池还没有消失。
重新变回青年模样的薛野仍然被浸泡在其中，他睁开了眼睛，却没有求救，反而气若游丝道：“师尊，方才你的幻境，我也看得到，那是未来吗？”
他惨笑了一声：“不奇怪，我早就疯了，但是我真的从没想过......”
江既白没有回答，他向着薛野的头顶一伸手。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幻境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