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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盛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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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既白正和仙尊聊着天,眼神随意的在漫天的月色下逡巡,忽地望见一个风流倜傥的粉衣男子盈盈降落在自己面前。
“来得这么快吗?”他在心里问道。
“正常,从进入这间客栈的时候我们就被盯上了。”
江既白忽然想到自己许久没有听到系统的声音了,也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算不算在执行它的任务,他仰起头来对着来者一笑:“薛夜阑?”
“是。”
这青年浮在了窗外的夜色中,脸颊两侧上,复杂的古语纹路泛着紫色的光,他弯下腰来对着江既白一伸手:“不知既白兄可否愿意随我走一趟?”
既来之则安之,江既白点了点头,刚想问问仙尊怎么御剑飞行,却见薛夜阑直接身子前倾握住了自己的肩头,向外一拉。
那古老的纹路顺着他的脸颊向手臂流淌,一路亮了起来,将江既白月白的袖袍也映成了紫色。与此同时,薛夜阑的身后展开了一双巨大的蝶影,在屋顶上落下翩迁的光影。
江既白觉得身子轻飘飘的,就这么被薛夜阑带了出去,不由得赞叹起来:“不愧是夜字一脉,很美。”
魔族的修炼方式是魔纹,不同的部族都会觉醒不同程度的魔纹,从而获得对应的能力。就像人族有剑修体修药修,这魔族也有多个支脉,分别是烬,夜,炎,雾,峦,影,以及一些普通的魔族。
上一辈掌权的魔族属于烬氏一脉,而今三十年之期已到,魔族用于竞选下一届继承人的曜石之争已经开启,当下除了烬氏,当属薛夜阑这一脉风头最盛。
可薛夜阑此人倒和江既白想象的不一样,一袭粉衣穿的风流倜傥又花里胡哨,比楚念还要高出几个台阶,不用靠近就能闻到一股子奇异的香味。
他嘴上说着要带江既白去什么地方,实则脚步懒散的紧,两个人慢悠悠地晃荡着,倒是像在观赏这古老寂静的塔里城。
江既白听到仙尊再次冷哼了一声,道:“小心点,他不是什么简单之辈,薛夜阑已经是魔族这一辈的佼佼者,我看他的修为已经在现任的那两个孩子之上。”
“多谢仙尊关心!我记得,那身体重塑之法,就是由夜氏一脉来保管的,对吗?”
脑海中的气势弱了许多,仙尊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道:“身体重塑之法属于禁术,非常危险,我只知道夜氏一脉掌管着这项技术,可从来没听说有谁成功过。”
江既白还没来得及回答,前方的薛夜阑就回了头,眉眼弯弯地问道:“在下斗胆一问,既白兄可曾有婚配过?”
他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连忙后退了几寸,一脸不解的看着薛夜阑。
而薛夜阑继续介绍道:“惭愧惭愧,在下对既白兄一见如故,从前没有婚配的话其实可以考虑下我,在下夜氏一脉薛夜阑,今年二十有二,洁身自好无不良嗜好,家庭美满和谐......”
“停!我对男人没兴趣,也对你们魔族的继承者之争,别用这种手段拉拢我,我不吃美人计那一套。”
江既白首次认识到了魔族的直白热烈,连忙叫停了薛夜阑的滔滔不绝,随后在心里小心翼翼地问道:“仙尊,所以你之前和谁有过婚配吗?或者什么青梅竹马,暗恋之人?”
“婚约,曾经有过,已经取消了。暗恋之人也对我没什么兴趣,所以不必担忧,这具身体是你的,随心即可。”不知道为什么,仙尊的声音在见到薛夜阑后格外的咬牙切齿。
“那就好那就好,不过暗恋之人嘛,仙尊不追怎么知道没兴趣呢?您性格样貌天资哪一点不是人中龙凤,很难会有姑娘不喜欢您的~”
江既白吃起瓜来格外兴奋,忽然觉得仙尊也没有自己想象中那般高不可攀,反而和正常人的烦恼没什么两样,正欲继续往下问,突然听到那仙尊道:“接下来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我需要沉眠一会儿,你自己小心。”
说着,人没了声息。
江既白的笑意有些藏不住了——还是个容易害羞的高岭之花,偶尔调侃一下当真有趣。
可这笑意貌似被身前的薛夜阑曲解了过去,只见他摇了摇头,继续含情脉脉地望着江既白:“非也非也,我与既白一见如故,若是说美人,你才是真的——”
江既白险些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闭嘴,带路。”
出了塔里城,便是一望无际的永夜冰原。
说是“冰”,可放眼望去没有什么冰天雪地的场景,冰原的土地之下是流淌的星河,人踩上去还会有轻微的下陷感,仿若踩在柔软的草皮上。
可这么美的一处场景,上面发生的一切却是残酷无比。
才一落地,江既白就听到了一声尖利而绝望的惨叫。
“啊啊啊啊!哥,救我!”
那是一个看起来有些娇小的女子,她的右腿被一只巨大的野兽咬在了嘴里,鲜血飞溅。
这野兽像一只黑色的狮子,可是全身布满了更为坚硬崎岖的鳞甲,在它的身后,是密密麻麻和它体态相似的猛兽,他们浑身泛着金属般的光泽,一举一动间扬起无数烟尘。
“妹妹!”一旁的男子大惊失色,连忙一枪向那野兽捅了过去。
噗嗤,长枪戳入了那野兽的胸膛,可与此同时,另外一只长刀也斩向了这男子的后背。
是另一队魔族人马赶了过来,此时正狞笑着一刀斩向这位哥哥。
“这是做什么!”
江既白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血腥的场景,下意识向前走了几步想去挡住那刀,又生生抑制住了这股冲动,他回头看向薛夜阑,却发现这人神色淡淡的,像是习以为常。
薛夜阑介绍道:“我们的曜石之争便是要在这冰原上狩猎邪物以及相互争夺,今天是血月之夜,邪物和魔族都会格外躁动,不过听说既白兄对于邪物的了解很深,又有我的护法,问题应当不大。”
这话还没说完,那位哥哥的身影忽地化作了一团烟雾,而那被咬住的妹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出现在了那队人马的身后,旋腰就是一拳!
“啊!”
那本来打算坐收渔翁之利的男子一声惨叫,落到了地上,随后,他带来的人马同这对兄妹继续撕杀了起来。
“不必惊讶,曜石之争就是这样。”薛夜阑轻笑一声,“雾氏一族还是这么上不得台面,斗争才刚刚开始,就想着内斗了,既白兄可以再看看那边。”
江既白抬眼望去,冰原的深处涌动着各式古怪的烟雾和黑影,一道道迅猛的身影穿梭其中。只听得“喝”的一声大吼,荒芜的冰原上赫然出现了一堵巨大的墙,不少流窜的烟雾撞上了这墙壁,惨叫一声被固定在了原地。
“那是峦氏的术法,看来是我的好弟弟们干劲正足。哎,厮杀,厮杀,哪怕不是曜石之争,我们的几个家族也喜欢这样。”
薛夜阑幽幽叹了口气,转而对着江既白调笑起来:“你看,这里人就是这么无趣,整天喊打喊杀,不像我,还是比较喜欢风雅。所以,既白,你是薛烬城那边的人吗?”
薛烬城,当今魔族的尊主,也是把江既白带来魔界的那位。
“与你无关,也请不要这么叫我。”江既白淡声道。
他以为自己已经非常自来熟了,没想到今日见了薛夜阑,才知道自己也有说不出话的时候。
薛夜阑的眼睛又是一亮:“那就是你不站在他那边的意思对吗?”
他看着江既白颇有兴趣的观察着魔族们的招式,提议道:“那正好,我也对继承人的位置没兴趣,你何必卷入他们之间的纷争,不如来我这边,我带着你游历魔族......我的母亲可不会放任你带着薛野在城里乱逛,但加上我的话,可就不一样了。”
“不必了,薛公子也请不要打我身边人的主意,他还是个孩子,身上被我下了禁制,你杀不掉他的。”
江既白后退了一步:“今夜已经尽兴了,我要回去了。”
薛夜阑的笑意敛了下去,他冲着江既白点了点头:“抱歉,如果你要站在他们那边的话,我就留不得你了。”
话音未落,他的整张脸颊都爆出了紫色的纹路,分明没有什么前摇动作,整个人却以极为恐怖的速度向着江既白冲了过来。
江既白祭出手中的长剑向着薛夜阑一挥,随后一蹬腿向后倒退了十几米,在心里暗道不好。
走之前就应该先去梧桐宗的药修处治个伤,再向仙尊多讨教些术法!
只这么一下的分神,薛夜阑的拳头就已经到了江既白的身前。
说是“留不得”,可江既白忽然发现这薛夜阑的气势并无多少杀气,相反,他一双眼睛还紧紧地盯着自己,不知在挤眉弄眼些什么。
看不懂。
江既白干脆转过身去,将内力集中在两腿,强行飞身而去,踏上了塔里城的城门,随后蹭蹭蹭踩着屋顶向客栈飞去。
而薛夜阑紧追不放,身后的蝶影咻得展开,右手指甲轻薄而锋利,直向他的后心抓去。
江既白觉得身后一凉,呼啸的风声被什么东西劈开,心下一紧。
要试着直接回身斩出仙尊教的那一剑吗——可是如果失败了,他怕是要被薛夜阑直接穿个透心凉!
来不及再多想了,江既白咬紧了牙关,一转身。
就在这时,仙尊的声音响了起来:“放松,这里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