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风》斯人似锦

14、生病

　　高二二班的教室里，墨绿色黑板一侧上粉笔手写的课程表上方，应到人数缺了一个。

　　鲜少的阴天，谢闻意到校门口下车。

　　他今天打车来的，陈生不见踪影。

　　走到楼下正巧碰上尹建，两人打个照面。

　　尹建往他身后看，谢闻意了然道：“陈生生病了，今天不来。”

　　“啊？咋了这是？”作为陈生的好兄弟，尹建觉得自己有一探究竟的必要。

　　“昨天太阳晒得有点中暑，回来教室外套不穿就在空调下面睡觉，昨晚发高烧了。”

　　谢闻意一件一件数，尹建点头，问：“谢哥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邻居，谢闻意想说。只是话到嘴边变成了：“住对门。”

　　“哦哦，难怪呢。”

　　“还有事吗？”谢闻意背上一个书包，手上还拎一个，不想多站。

　　“有有有！”尹建接着问：“那他作业怎么办？不写了？”

　　“你们放他桌上，下午我来给他带回去。”谢闻意说。

　　两人说罢，各回教室里。

　　上课铃声响了一场又一场，第七次时是下午。

　　理科班比文科班早放一点，因此谢闻意过去拿作业时正碰上钟志明讲放假事宜。

　　他就立在门口，像那天中午罚站一样。

　　钟志明余光瞟见他，招手让他进来：“坐陈生位置上去慢慢收吧，正好你也听听放假的事儿，你们班老师肯定没讲。”

　　钟志明说对了，谢闻意他们班的老师发了张注意事项的单子就放学了，看着比他们还急。

　　谢闻意只好抬脚进教室，走到陈生的位置麻烦李芷怡站起让他进去。

　　桌上层层叠叠全是试卷，李芷怡把自己的书挪过去一点给谢闻意多腾了一些位置，低声告诉他自己已经理过一次，刚刚又发下来一点还没来得及理。

　　谢闻意开口道声谢谢，把陈生的书包放在腿上认真理起作业。

　　四开的黑板上从左至右是六科的作业，谢闻意就从第一科找起。

　　李芷怡想起来，提醒他到：“陈生的练习册在课桌里，书在下面的小篮子。”

　　“好。”谢闻意应声。

　　几个小夹子被谢闻意从包里拿出来，分门别类地夹上试卷和练习册，最后被谢闻意统统放进书包。

　　收拾完这些，钟志明也讲到尾声，班上在听到钟志明的最后一句话开始哀嚎。

　　期中安排在国庆收假回来后第一天。

　　说完这个钟志明就摆手宣布放假，不管学生的死活与假期愉快。

　　谢闻意没什么情绪地站起身，身边李芷怡早就离开站到了后面人的座位边催促。

　　下楼就是自行车车棚。

　　钥匙插进锁孔，谢闻意调高自行车座椅。

　　是陈生的车。

　　昨晚把人送到楼下，谢闻意不由分说地撩开陈生的头发，宽大的手掌按上陈生的额头。

　　“发烧了。”谢闻意说。

　　“哦。”陈生没什么反应的低着头。

　　谢闻意看看车后座的人，又看看单元楼，认命似的嘱咐陈生在原地不许乱走，快步跑进楼里。

　　左小青来开门，一见是谢闻意，意外道：“小意？”

　　没问出那句“陈生呢”，谢闻意就直言到：“阿姨，陈生在楼下，我刚刚摸了一下，该是高烧，快带他去医院。”

　　左小青跟着下楼，谢闻意见陈生还在车后座没动，不由得松口气。

　　陈生听见熟悉的声音，抬头起身：“妈，你怎么下来啦？”

　　左小青伸手一摸，果然烫得吓人。

　　“你们怎么都在摸我额头？”陈生迷迷糊糊，看着快晕倒。

　　左小青刚下来时就顺手抓了车钥匙，这下一把把陈生薅进车里，转身跟谢闻意道谢。

　　直到汽车驶远，谢闻意才发现陈生的书包还在自己车篮里。

　　早上他就收到了来着绿豆沙冰的一长串语音。

　　“谢闻意，我睡醒了，昨晚谢谢你啊，我妈说我差点烧傻了，外加还有点中暑。”

　　“我书包是不是还在你那里啊？我今天不去学校了，我妈给我请了假，医生喊我在医院打吊瓶。”

　　“谢哥，你今天能不能辛苦一下帮我把自行车骑回来啊？钥匙就在书包侧面口袋里”

　　“作业也帮我一起带回来吧？尹建他们家跟我都不在一个地方，麻烦。”

　　“我刚刚跟阿明说啦，你直接下课去我们班就行，我在家等你呀。”

　　“我怎么这么倒霉！你们都没事，就我中招了…”

　　谢闻意听完所有语音，一一打字回复，最后叮嘱一句输液不要玩手机，关上手机去上学。

　　那边陈生醒了一会儿又睡下去，没第一时间收到谢闻意的回复，谢闻意没等他回复也是知道病人嗜睡。

　　暖暖的阳光洒在窗台，陈生伸个懒腰。

　　在医院睡了两觉，没想到回来后他又睡着了，一看时间刚好是放学的点。

　　早上还是阴天，一到下午太阳又懒懒散散地出来散散步。

　　谢闻意敲第一下门的瞬间门就开了。

　　陈生额头上还贴着退烧贴，睡衣随意套在身上，一副病怏怏的样子。

　　“作业。”谢闻意递过去书包：“自行车在楼下，停好了。”

　　“谢闻意，你简直是世界上最好的人！”陈生接过书包大声夸赞，拉住谢闻意的手腕让他进来，别站在门口。

　　客厅的窗帘是拉开的，奶油色的矮茶几上几碗甜品摆在中间，墙上内嵌的电视在放近期的综艺。

　　“当当！我刚做的甜品！快来吃吧！”陈生随意一甩，书包落在沙发某个角落。

　　“什么时候做的？”谢闻意问。

　　“刚刚醒的时候发现刚好是放学的点，我就想你肯定快回来了，所以起来做了点甜品犒劳犒劳你。”

　　陈生在地毯上盘腿坐下，喊谢闻意也快来，眼里闪闪的像在等夸奖。

　　谢闻意取下自己的书包规规矩矩放在沙发上，屈膝坐下在陈生身侧。

　　“先吃这个！”陈生把一只小碗推向谢闻意，介绍到：“陈氏独门秘制双皮奶，不好吃不要钱！”

　　谢闻意拿起勺子尝一口，丝滑细腻的口感，上面的红豆也恰到好处的甜。

　　“上次看你好像不太爱吃甜，所以我这次没做太甜。”陈生说着，又把一碗芒果西米露推给谢闻意。

　　接下来登场的还有：杨枝甘露、草莓奶冻、醪糟冰粉……

　　一轮吃下来，谢闻意已经撑了，陈生期待地等他给出评价。

　　“好吃。”

　　“好吃。”

　　“好吃。”

　　谢闻意吃一碗说一句，陈生听一句骄傲地点一个头。

　　最后几个碗都空了，陈生乐颠颠地收起碗去厨房洗。

　　有人品尝食物，主厨十分开心。

　　并打算之后的新品都由这位便宜邻居试吃。

　　谢闻意不知道自己已经又多了一个身份，还在帮陈生把书包放回卧室。

　　去过一趟厨房回来，陈生的退烧贴也被他本人撕下。

　　看这活蹦乱跳的应该是没事了。

　　谢闻意拎起自己的书包，打算打个招呼离开，陈生却喊他等等。

　　没一会儿，陈生从自己房间跑出来，手上提个小纸袋。

　　“昨天，谢谢你啦。”

　　陈生递上自己准备的小礼物，解释道：“我生病之后很……难缠吧？从小就这样，一生病就变得不对劲，我妈都没办法。”

　　显然“难缠”这个词是陈生不愿意贬低自己，绞劲脑汁想出的比较合适的词。

　　“不算难缠。”谢闻意说：“只是幼稚。”

　　“……好了。住嘴。”

　　陈生脸颊绯红，好像又有点复烧。

　　谢闻意拿过纸袋往里瞧一眼，看见一个黄色的顶。

　　估计是什么装饰品。

　　谢闻意不是最了解的陈生的人，但他就是知道这个礼物一定是陈生自己做的，且是他非常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