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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薄幸(十四) ...

  •   “……”

      听着她这句三岁小孩都嫌幼稚的话,谢容衡差点没控制住脸上的表情。

      看男人眉头皱的更紧了,像是很痛苦的模样,温从玉思索着打算继续说下去。
      不想谢容衡这时却实在忍不住,支起身子用眼神打断了她的话。

      男人黑白分明的眸子沉淀着冷静,神色清明又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疏离。

      只要不是傻子,一眼就能看出方才这人的脆弱完全是装出来的。

      谢容衡小声道:“够了。”

      温从玉:“……?”

      温从玉反应过来,瞪着一双眼,扫了眼周围抬轿的人,用着气音道:“你……刚刚是装的?!”

      谢容衡神色坦荡,仿若丝毫没有骗人之后的心虚,仿佛在说:骗了你又怎样呢?

      温从玉咬咬牙,的确,他就算骗了她,她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然而不成想,这人又揉起自己的额头来,没什么力气的眨眨眼,语气虚弱道:“我怎么装了,我方才的确是毒发了,不过不是我的毒,是你下的毒。”他语气一顿,接着向她伸出手,眼睛直直的盯着她。

      “十五日已到,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温从玉一哽,差点要被他气吐血。

      什么毒发?!她哪里给他下过什么毒药,上次强迫他咽下去的,不过是一粒山药丸而已……

      温从玉深呼吸两口气,从衣袖中掏出小瓷瓶倒出一粒小药丸,气愤的往他手里一放:“给给给,你要的解药!”

      谢容衡勾唇笑了声,毫不犹豫的仰头吃下。

      温从玉抿着唇,只能在心中安慰自己:算了算了,一个宫宴而已,不参加也没什么,虽然她打算和谢持盈亲近关系,但毕竟两人身份地位摆在那里,也不大可能因为一场宫宴便能亲近。

      这个念头刚出来,温从玉便一眼看到东宫门口远远走来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

      他迈着四方步,表情拽的像全世界欠他百八十两,身上气势也足,一举一动都带着从尸山血海里杀回来的肃杀之气。

      大概是因距离隔的远,那人没有注意到这边,温从玉却一直盯着他,见他径直往宫内走去。

      而她和谢容衡,已经快出宫门了。

      温从玉有些担忧的皱起眉。

      这在宫里,顾知山应该会安分一点的吧……

      谢容衡看着温从玉一直盯着远处的男人,眼眸一眯,忽然道:“你若想去宫宴上,你也可以自己去。”

      温从玉收回视线,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眼前这人:“谁说我要去参加宫宴了,我也不舒服,我也想回家。”说着理了理自己衣裙,端正的挺直背目视着前方。

      谢容衡漫不经心的看她一眼,面前女子突然变的乖觉,可不知为何,他却隐隐觉得有一丝不对劲。

      果不其然,回府的马车上,温从玉端起热气腾腾的茶杯举到谢容衡面前,“容衡,赏个脸喝口茶呀。”

      谢容衡看她一眼,伸手接过茶杯。

      温从玉笑着捻了捻温热的指腹,转头去掀开车帘往外看了一眼,看着外面的景象,她故作惊叹道:“哎呀,这几日天气正正好啊,最适合出门游玩了呢!”

      谢容衡捧着茶杯,就这样默默的看着她动作。

      温从玉抿抿唇,哗的一声又将帘子放下转头来看他,“这天气如此之好,不如我们过几日出去一趟怎么样?”

      谢容衡饶有兴趣的看她一眼。

      他还真是没想到,跟他玩了半个月,将她磋磨的那样狠,这人竟还坚持不懈的要带他四处去游玩。

      这人可真有意思。

      谢容衡抿下一口茶,一副任其安排的模样,“好啊,这次去哪?”

      温从玉摸着下巴,状似不经意道:“方才听贵妃娘娘说,她要去聚禄寺,不如我们也去那吧?上回我们在山上挂了福签,不如在寺庙中也挂一个,如何?”

      谢容衡握着茶杯的手一顿,忽然盯住她。

      谢持盈去她便也要去,她真的只想挂福签吗?

      温从玉眨巴了两下眼睛,被他盯的发毛,“怎,怎么了?”

      谢容衡盯着她,温从玉几乎要控制不住表情的时候,他才弯了眸子,不紧不慢道:“自然是随你,你想去哪,就去哪。”

      “哈哈……”温从玉干笑两声,“那就这样决定了?”

      她端起自己的茶杯,瞥了眼面色无异的青年,压惊似的喝了口茶。

      他刚刚怎么突然那样盯着她?

      谢容衡这样聪明,想必从她把他甩飞那次便没有停止过对她的怀疑吧。

      不过,温从玉也乐于放任他对自己的猜测与怀疑。

      正所谓,爱上一个人的第一步,就是要对她起兴趣,不是吗?

      何况谢容衡武力高强,那次离奇死在沧澜山上的烈风帮山匪恐怕就是他所为,她将谢容衡带上山,若是到时能让他出手保护谢持盈就好了。

      ……只是谢容衡欲在人前伪装自己,要怎么样才能让他心甘情愿出手相助呢?

      温从玉食指有节奏的敲着杯壁,两人眼神碰撞之际,她快速收拾好情绪,抿起唇对着谢容衡笑笑。

      *
      “茵苔。”谢青云走近主院,叫住了院里的正洒扫的以为婢女。

      茵台转身见谢青云向她走近,双颊一红,连忙放下扫帚向他行礼。

      “茵苔见过二少爷,二少爷是来找夫人的吗?”

      谢青云点点头,“母亲她现下可在房中?前几日娘娘送我的墨宝落在母亲这里了。”

      “回二少爷,夫人她这会儿在茶室呢,不如一会儿苔茵替您向夫人说,晚些时候奴婢亲自给您送过去?”

      谢青云抬手婉拒,冲她笑笑:“不必了,我自己过去一趟的事,你忙你的吧。”说完,他步子一转,径自往茶室而去。

      苔茵转头看着谢青云的背影,少年发尾高高用发带扎起,垂在身后一晃一晃的,举手投足间都彰显着少年人的意气风发。

      少女抬手抚了抚微微发烫的脸颊。

      ……

      “夫人,今日一早温从玉就和大公子出了门,奴婢向马夫打听了一嘴,他们两个今日是要到沧崖山聚禄寺去挂福签。”穆兰身边的嬷嬷凑到她身边禀告道,“看来今日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机会。”

      穆兰修剪花枝的动作一顿,冷笑一声:又是沧崖山?他们胆子倒也是大,看来前一阵子沧崖山上那一遭还没把他们吓破胆。”

      穆兰眼底一片阴冷,“前些日子叫你招呼的人可准备好了?”

      嬷嬷脸上一片势在必得,“夫人放心,上回夫人说烈风帮的人办事不力,老身这次是在黑市里找的死士,保准办事稳妥。”

      穆兰冷笑出声,泛着寒光的眸子眯了起来:“那就好,这就是命啊,死在沧崖山就是他们的命……”

      穆兰到底是上了年纪,岁月在她眼尾留下痕迹,年轻时的风华正在慢慢褪去,不变的,是依旧蛇蝎冷硬的心。

      她抬抬下巴,“吩咐那些人动身吧,这见人生厌的日子也该过到头了。”

      最后一个字落下,穆兰狠狠剪下开得正艳的花枝。

      谢青云悬在门上的手细微的颤抖起来。

      谢青云不可置信的退后两步。

      他方才听到了什么?上回那群人竟是……

      不,怎么可能,他的母亲竟一直想置谢容衡和温从玉于死地……这怎么可能?

      房间里传来嬷嬷的应答声,接着有人朝门边靠近,谢青云恍然抬眼,踉跄又仓皇的跑开。

      …………

      青年支起手肘撑着脑袋假寐,外头风光正好,帘子也被人打起,几点透过绿叶的光影打在青年微微蹙起的眉头上。

      谢容衡一上轿就是一副不太爽利的模样,闭着眼,蹙着眉,他又怎么不舒服了?明明上车前还好好的啊,今日可还要他出力呢。

      看着他没什么精神的样子,温从玉转头看看窗外,忽然想到,从郜都到郊外沧崖山确实还是有点距离的,这路又不算平坦,坐久了有些不适也是很正常的,更何况是本身就中了毒的谢容衡。

      温从玉探身过去关怀他,“谢容衡,你是不是晕轿啊?”

      谢容衡按着额角的动作一顿,疑惑的看向她。

      “什么是晕轿?”

      “晕轿晕轿,字面意思就是坐轿子会晕啊。”

      谢容衡颇为无语的看她一眼,“你看不出来吗?”

      “……那也有可能你头晕不是因为坐轿子的原因嘛。”

      温从玉四处看看,目光投向桌上摆放的果盘,忽然倾身抓了个橘子剥了起来,语气惊喜道:“如果你真是晕轿了的话,我有个好办法可以让你缓解晕轿哦!”

      看着女子突然剥起了橘子,谢容衡刚想问是什么,下一秒,少女忽然凑近他,将剥好的橘子皮放到他鼻下。

      谢容衡一愣,短时间竟没反应过来,鼻尖漫上来一股清新的柑橘香,慢慢的,因久坐的晕胀之感竟真的奇异般缓解了。

      温从玉歪着头,一脸狡黠的看着他,“怎么样,有没有好一些?”

      谢容衡微微侧过头,却不想又闻到了另外一股陌生的香味,不似柑橘那般明显的酸甜感,是一股更为柔和的,类似于花香的气味,温和,却又仿若无处不在。

      是温从玉身上的味道,她现在离他极近。

      谢容衡下意识皱眉避开。

      “熏人,拿远点。”

      温从玉:“……”

      温从玉默默捏紧了手中的橘子,“橘子皮怎么会熏啊,你嗅觉有问题吧?”

      温从玉说着,一边还狐疑的拿着橘子闻了闻,纳闷道:“不熏啊……”

      谢容衡冷哼了声,“你嗅觉有问题,我觉得很熏。”

      “……”

      温从玉也是有脾气的,闻言将橘子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

      “哦!”

      切,她真是吃饱了撑的突然给他剥橘子皮,不领情的家伙!

      谢容衡看着温从玉抱着臂像是在生闷气,抬眼好奇的看着她。

      二人相处至今,温从玉在他心中,目前可以评得两个字——“神奇”。

      她时而力大无穷,时而软弱无骨,明明刚进府时便聪明的投靠了穆兰,甚至还协助过穆兰设计害他,可临了却又似莫名其妙反了水,和他一起杀人,给他喂药,甚至还说要带他过上快乐肆意的日子,带他四处玩乐。

      谢容衡抿唇,所以,她现在是在生气?因为他刚刚不领她的情?

      青年心中不禁冷嗤一声,他从不想承任何一个人的好意,恨他倒是愿意接招。

      谢容衡无趣的靠坐回去,岂料下一秒,温从玉忽然坐直身体,将自己身上的香囊摘下,把里面的香料掏出来,又将桌上的橘子皮一股脑塞进去,直直怼到他面前,气势汹汹道:“熏人你也拿着!”

      谢容衡一愣神的功夫,塞了橘子皮的香囊被人塞到手心,面前的女子扬起好看的眉,半是威胁道:“你既说它熏人,那想必它至少提神醒脑的作用还是不错的,你不是说不喜欢浑浑噩噩的感觉吗?这个只会让你更清醒。”

      谢容衡低头看着出现在手心的香囊,香囊布料用的是质地最清透的素绡,拿在手心轻易能摸到里头装着的东西。

      温从玉见他垂眼看着香囊没动作,抿唇威胁道:“你可别忘了啊,你还得吃我给的解药呢……”说完,温从玉又皱起眉,终于意识到现在自己还在攻略他,她快速软了语气:“当然……你就算不听我话我也不会让你出事的,你,你就当赏我个脸呗……”

      温从玉边说着,边捂住自己的胸口,一副被人伤了心的模样:“你知道吗?你难受,我看着心里也难受啊……”

      “够了。”谢容衡皱眉打断她。

      温从玉一下子收敛了表情,一双小鹿眼巴巴的看着他。

      谢容衡看着香囊的眼神晦暗不明。

      他也曾怀疑她是不是可怜于他,才对他这样好,可她对自己下手的时候分明又丝毫不留情,谢容衡投注在她身上的每一分恶意,总能被她在下一刻找回来,甚至比他给的,还要刻骨铭心。

      想到这里,谢容衡不自觉的想起自己侧颈上的痕迹,这女人下手真狠,肉都几乎要被她咬下一块,直至今日,她脖子上的青紫都要消散的差不多了,而她的齿痕还顽固的停留在他的身上。

      若他此刻不接受,这人还不知要想出什么法子。

      谢容衡轻咳一声,将香囊包至掌心,握拳抵在唇上,偏过头去不再看她。

      看着他终于肯配合自己,温从玉也抿起唇偏过头去偷偷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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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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