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锈蚀峡谷的拾荒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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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联邦的追杀光束擦着白凛的头皮掠过，将身后十米高的废铁巨像劈成两半。源晶脊柱在他后背发出警告的蜂鸣。
他没时间管这个。
废土的风裹挟着金属锈味灌入喉咙，白凛单膝跪在锈蚀峡谷的裂谷边缘，左手按住腰间源晶刀刃的刀柄。身后，审判者阿尔法的十二面棱镜头颅在硝烟中若隐若现，纯白铠甲上溅着他刚才砍出的火花。
“实验体X-07，违反《绝对理性公约》第47条，即刻回收。”阿尔法的声音像无数铁钉刮过钢板。
零号的机械左眼闪过一串数据流。对方有三名审判者，能量护盾强度92%，武器模块搭载热熔长枪……他的源晶刀刃只能劈开其中一面护盾，而能量波动已经引来峡谷深处的「铁皮蠕虫」——那些以机械残骸为食的变异生物，此刻正用复眼死死盯着他后背发光的脊柱。
「数据扫描中。」「东南方有个废弃的核子反应堆，教廷的扫描波穿不透。」
白凛没有犹豫。在阿尔法举枪的瞬间，他转身跃入裂谷。背后的源晶脊柱突然发烫，像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那是三年前逃离教廷时，新联邦最高审判者，也是首席研究员陆隐亲手植入的「礼物」，说是「通往进化终点的钥匙」，此刻却在追兵的锁定下疯狂共鸣。
「砰！」
他落在一堆扭曲的合金残骸上，右肩撞断一根锈蚀的钢筋。义眼显示骨裂，但疼痛传感器早在逃离那天就被他强制关闭了。当务之急是找到反应堆的入口，而不是分析伤势。
“喂！白头发的！”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残骸堆后传来。白凛瞬间抬刀，刀刃在月光下划出银弧，却在看清对方手里的东西时顿住了——那是块拳头大的源晶碎块，表面还沾着新鲜的机油。
说话的是个黑发少年，他脚边躺着半具机械猎犬的残骸，脖颈处的源晶核心已经被挖走，只剩滋滋冒电火花的线路。
白凛的义眼立刻扫描出信息：「雷枭，废土ID：R-739，悬赏金500源晶，罪名是……偷了新联邦的东西？」
“看什么看！”雷枭把源晶块揣进破布口袋，“这峡谷里的规矩，谁先摸到就是谁的。你刚才砸下来的动静，差点把我藏的源晶震掉！”
远处传来审判者装甲的踏地声。白凛没功夫废话，上前一步想抢源晶——那玩意儿能暂时稳定他体内暴走的能量。但雷枭反应奇快，横扫他膝盖，同时往旁边的废车底一滚：“想抢？打赢我再说！”
两人在废墟里缠斗起来。白凛的动作精准如机械，每一刀都瞄着关节弱点，雷枭却像块滚刀肉，用捡来的废铁挡格。机械装甲的声音越来越近，雷枭趁白凛短暂过载时，把源晶块塞进他嘴里！
“吞下去！新联邦的扫描器认能量不认实物！”雷枭拽着他往反应堆入口跑，背后的审判者已经开火，激光束把他们身后的金属板熔出一个个窟窿。
白凛被迫咽下那块冰凉的源晶。当晶体滑入喉咙时，后背的源晶脊柱居然不再发烫了。他跟着雷枭钻进一个布满辐射警示标志的通风口，狭窄的管道里满是灰尘，呛得他这个改造人都想咳嗽。
“谢了。”爬出管道时，白凛第一次主动开口。
雷枭吐掉嘴里的灰尘，咧嘴一笑：“谢我？要不是看你被三个审判者追得像条丧家犬，我才懒得管闲事。”他掏出半块硬邦邦的压缩饼干，掰了一半丢给白凛，“喏，草莓味的，废土限定款。”
白凛接住饼干，机械义眼的分析模块显示：「成分含合成淀粉、食用色素，能量值120卡路里」。他看着饼干鬼使神差的咬了一口，哪怕他并不需要吃东西来补充能量。
很甜，像记忆里某个被格式化的片段。那是在新联邦实验室，每完成一次“完美杀戮”，研究员会奖励他一小块草莓蛋糕。他曾以为那是程序设定的奖励机制，此刻却在这粗劣的压缩饼干里，尝到了类似的、被遗忘的甜腻。
“喂，白头发。”雷枭突然压低声音，指着反应堆深处发光的核心，“看见那个没？圣约同盟的人刚在那儿搞过献祭，地上的血还是热的。”
白凛的义眼瞬间切换成热成像模式。反应堆中心的源晶柱旁，果然残留着人形的血渍，而更深处的阴影里，有什么东西正在蠕动——不是铁皮蠕虫，而是覆盖着鳞片的肢体，以及一枚眼熟的银质面具。
那是莉莉丝的面具。她曾是新联邦的研究员，三年前她突然失踪，没人知道原因。此刻她出现在这里，绝非偶然。
身体突然剧烈颤抖。他听见雷枭在喊什么，却只能看见自己的手掌不受控制地抬起，指向反应堆核心——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呼唤他，像母亲的心跳，又像毒蛇的嘶鸣。
白凛猛地攥紧拳头，指甲嵌入掌心——尽管他感觉不到疼痛。他看着雷枭从背包里掏出捆炸弹，嘴里还骂骂咧咧地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这个喋喋不休的拾荒者，是第一个在他被追杀时，没有索要悬赏金，反而塞给他半块草莓饼干的人。在新联邦的数据库里，“帮助”与“无利益交换”是不可能存在的词条，而雷枭却用最粗糙的方式，打破了这个铁律。
“喂！白头发的！”雷枭把炸弹塞进他怀里，“去把源晶柱炸出个缺口，我去引开里面的守卫。”少年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亮得惊人，“别愣着，我妹妹还等着我拿源晶换解药呢！”
妹妹。白凛的快速检索数据库，调出雷枭的悬赏资料——罪名是偷东西，但附加备注里写着：「该犯多次袭击圣约同盟运输队，疑似寻找某名被掳走的少女。」
原来如此。所谓的拾荒，所谓的贪财，都是为了救人。
白凛点点头，握紧了怀里的炸弹。这是他第一次没有按照预设程序行动，而是根据“判断”做出选择。当他猫腰冲向源晶柱时，后背的源晶脊柱突然发出柔和的蓝光，不再是之前的警告蜂鸣，而是一种……奇异的共鸣。
就在这时，阴影里传来声音。莉莉丝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哦？是我亲爱的实验体X-07”她身后的阴影中，走出几个浑身缠满血色藤蔓的祭祀，而祭坛中央，绑着一个昏迷的少女。
雷枭的脚步猛地顿住，“小柔！”他嘶吼着想去抢人，却被祭祀们瞬间缠住。
白凛的眼睛锁定莉莉丝，源晶刀刃在手中弹出冷光。
“别来无恙，X-07。”莉莉丝摘下银质面具，露出一张艳丽漂亮的脸，“你看，我找到让我们『回家』的路了。”她指向祭坛中央的少女，“只要用她的血肉激活你体内的龙脊，我们就能一起……”
“闭嘴。”白凛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明显的情绪——不是新联邦设定的愤怒，而是一种更冰冷的厌恶。他看着被藤蔓勒得奄奄一息的小柔，又看看拼命挣扎的雷枭，机械心跳第一次出现了紊乱。
保护单位R-739。
清除威胁。
……
无数指令在脑海中碰撞。但最终，他抬起手，不是指向莉莉丝，而是将怀里的炸弹狠狠砸向源晶柱！
「轰——！」
剧烈的爆炸掀起气浪，源晶柱崩裂出蛛网般的缝隙，蓝色的能量流喷涌而出。白凛在爆炸瞬间扑向雷枭，用机械龙尾扫断缠绕的藤蔓，将他和小柔一起护在身下。灼热的金属碎片划破他的后背，源晶脊柱传来金素刺耳的碰撞声。
“你……”雷枭看着他后背渗出的、非机械的血液，惊呆了。
白凛没说话，只是抓起雷枭的手“跑。”他吐出一个字，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
莉莉丝在爆炸的烟尘中狂笑：“没用的！龙脊一旦共鸣，谁也逃不掉！”她身上的血色藤蔓疯狂生长，直指白凛后背的源晶脊柱。
就在这时，反应堆顶部突然传来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一根涂满荧光漆的钢缆从天而降，正好甩在白凛脚边。
白凛没有犹豫，将小柔背在背上，拽着雷枭抓住钢缆。上升的瞬间，他回头看向莉莉丝，对方的面具已经重新戴上，只露出一双燃烧着疯狂的眼睛。而在她身后的阴影里，一个穿着纯白长袍的身影若隐若现——那是新联邦的最高审判者，陆隐。
陆隐看着白凛，嘴唇微动，似乎说了句什么。但风声和爆炸淹没了一切。
当钢缆将他们拉出反应堆时，白凛低头看向雷枭。少年的脸上全是灰，却咧着嘴笑：“可以啊白头发，挺能扛嘛。”
零号没回应，只是默默擦掉雷枭脸上的血污。他的机械义眼显示，雷枭的心率因激动而过快，而自己的胸腔里，伴随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名为「心悸」的异常数据。
远处，新联邦的天空战舰正在逼近，探照灯的光束扫过锈蚀峡谷。零号抱紧怀里的小柔，对雷枭说：“走。”
这一次，不是指令，而是决定。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不知道龙脊共鸣为何会反常增长。他只知道，当雷枭把草莓饼干塞给他的那一刻，有什么东西在他被格式化的灵魂里，裂开了一道缝隙。
就像锈蚀峡谷里，那些在金属残骸中顽强生长的绿色苔藓。
他后背的源晶脊柱，在月光下闪烁着微弱的红光，如同一个刚刚开始跳动的、不完整的心脏。
钢缆带着三人急速上升，锈蚀峡谷的风在耳边呼啸。零号能感觉到雷枭的手臂紧紧箍着他的腰，少年的体温透过战斗服的破损处传来——37.2℃，义眼的数据模块冷静地标注着这个数字。
“抓紧！”一个雄厚的男性的吼声从上方传来。钢缆猛地一颤，零号的机械龙尾本能地卷住雷枭和小柔，防止他们坠落。下方，反应堆的爆炸余波仍在扩散，血色藤蔓如活物般从裂缝中爬出，追逐着他们的影子。
“妈的，那玩意儿会爬墙！”雷枭骂了一句，单手从腰间抽出一把改装过的脉冲手枪，对着藤蔓连开三枪。蓝光炸裂，藤蔓退缩了一瞬，但很快又纠缠上来。
白凛没有回头。他的义眼锁定着上方的出口——一个被锈蚀金属板半掩的通风井。
“三秒后松手。”白凛低声道。
“啥？！”雷枭还没反应过来，白凛已经猛地一蹬钢缆，借力跃向通风井。雷枭的骂声被风声撕碎，三人重重摔进狭窄的金属通道，滚了几圈才停下。
小柔在撞击中微微呻吟，但依旧昏迷。雷枭立刻爬过去检查她的状况，手指颤抖地探向她的颈动脉。白凛站在一旁，义眼扫描显示她的生命体征稳定，但血液中含有某种神经抑制剂——圣约同盟的惯用手法。
“她没事，只是被下药了。”白凛说。
雷枭的肩膀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但下一秒，他又猛地抬头，指向白凛的背后：「你他妈的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他实话实说。
“不知道？！你他妈——”雷枭的怒骂戛然而止，因为通风井的金属壁突然传来剧烈的震动。某种庞然大物正在下方撞击通道，整条管道都在扭曲变形。
“没时间吵架了”白凛手指向通道深处，“跟我来，除非你想和审判者玩摔跤。”
白凛没有犹豫，一把扛起小柔，拽着雷枭跟上。通道尽头是一扇锈迹斑斑的金属门，门上用荧光漆涂着一个潦草的箭头，旁边写着：「拾荒者通道，新联邦的狗与圣约同盟的信徒禁止入内。」
雷枭喘着气笑了：「这地方我来过！是废土的‘鼹鼠窝’！」
门后是一条向下的螺旋楼梯，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劣质酒精和某种炖菜的香味。零号的嗅觉模块早已损坏，但他能从雷枭的表情判断出——这里有人类生活的痕迹。
楼梯底部连接着一间宽敞的地下室，墙壁上挂满 salvaged 的机械零件和发光的源晶碎片。十几名衣衫褴褛的拾荒者围坐在火堆旁，有的在修理武器，有的在分食一锅看不出原料的炖菜。见到陌生面庞，他们纷纷警觉的摆出战斗姿态。
“谁！”一个戴着护目镜的少年警觉地喊道，但目光扫到白凛时立刻警惕起来，“等等，那是……新联邦的龙裔？！」 ”
“放轻松，小子”刚刚解救他们的雄厚男性声音忽然出现，“这两位先生现在是我们这边的。”那男人笑呵呵的看了他们一眼“是吧？”
白凛没有反驳，只是轻轻放下小柔。雷枭立刻跪在她身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块源晶碎片，小心翼翼地贴在她的额头上。源晶微微发光，小柔的呼吸逐渐平稳。
“源晶能中和神经毒素，但需要时间。”雷枭低声解释，像是在说服自己。
白凛点头，转身走向那中年男人：“为什么帮我？”
那男人咧嘴一笑，露出金属牙齿：“因为莉莉丝和新联邦都想要你，而我最喜欢抢他们的东西。”他敲了敲烟斗，“更何况，你体内有‘龙脊’——那玩意儿可比源晶值钱多了。”
白凛的义眼微眯。他在说谎，至少部分说谎。但此刻，他更关心另一件事：源晶脊柱为什么有强烈反应
那男人看出来了他的想法“新联邦的‘自毁’只是个幌子。」他的声音低沉下来，「你体内的能量不是要毁灭你，而是在……唤醒你。」
白凛的源晶脊柱突然传来一阵刺痛，仿佛在印证他的话。他视野短暂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一段陌生的记忆碎片——
黑暗的实验室。陆隐的手抚过他的后背，轻声说：“当能量达到100%，你就能成为我最完美的‘造物’。”
白凛喃喃重复。
雷枭站起身，拳头紧握：“喂，别打哑谜！到底怎么回事？”
男人叹了口气，从腰间解下一块锈蚀的金属板，丢给白凛：“自己看。”
金属板上刻着一幅粗糙的星图，中央是一颗被龙形生物环绕的星球。白凛的义眼自动对焦，识别出星图边缘的一行小字：
「龙裔计划最终阶段：唤醒沉睡之血，回归起源之地。」
雷枭凑过来，皱眉：“这啥？科幻小说？”
白凛没有回答。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星图，机械脊柱的共鸣越来越强，仿佛在呼应某种遥远的呼唤。
突然，地下室的警报器尖锐地响起。护目镜少年冲进来，脸色惨白：“老大！新联邦的战舰包围了峡谷！”
白凛猛地抬头。他的义眼穿透层层金属和岩壁，锁定峡谷上方的天空——那里，一艘纯白的教廷战舰悬浮着，莉莉丝站在什么，银质面具反射着月光。
她的嘴唇在动，但白凛听不见声音。然而，他的脊柱却像被烈火灼烧般剧痛，脑海中响起她的低语：
「来吧。是时候回家了。」
雷枭抓住白凛的手臂：“喂！别发呆！我们得——”
他的话没能说完。白凛的机械龙尾突然不受控制地展开，源晶脊柱爆发出刺目的红光。
“你怎么了？！”雷枭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零号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金属皮肤下，隐约有暗红色的纹路浮现，像是血管，又像是某种古老的符文。
「原来如此……」他轻声道。
这是觉醒 。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锈蚀峡谷的拾荒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