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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原创歌曲来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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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周末,钰羽向队友们宣布:“我们开始创作原创曲目吧!”大家一致决定由钰羽带领王吉和顾修先去采风,寻觅新的歌曲灵感,钰羽思考了下第一首的风格,决定一同前往附近的城市古迹探寻灵感。
废弃的宫殿像一具被时间啃噬殆尽的巨兽骸骨,沉默地匍匐在荒野尽头。残阳如血,将断壁残垣染成一片触目惊心的赭红。巨大的石柱倾颓断裂,精美的凤鸟浮雕剥落了大半,露出里面粗糙狰狞的岩石肌理。风从空旷的殿堂深处呜咽着穿过,卷起地上的砂砾和枯叶,带来一种深入骨髓的荒凉和死寂。
冷锋背着她那把临时借来的电吉他琴包,站在一道巨大的、布满蛛网般裂痕的石门前。宽大的黑色冲锋衣被风吹得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少年般单薄却异常挺拔的轮廓。深灰色的围巾依旧严实地裹着下半张脸,帽檐压得很低,只露出一双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的琥珀色眼眸。变声卡带来的喉部灼痛感在干冷的空气中似乎有所缓解,但束胸带带来的窒息感却如影随形。她身边,顾修静静地立着,肩上挎着他那个价值不菲的硬壳琴包。他穿着一件质地精良的深灰色风衣,身形颀长,气质与这片破败格格不入,仿佛一件误入废墟的顶级艺术品。他浅琥珀色的眼眸平静地注视着眼前的断壁残垣,目光深处却翻涌着难以言喻的情绪,像是冰封的湖面下涌动的暗流。
“就这儿?”冷锋刻意压低的沙哑声音打破了沉寂。她记得系统任务要求寻找“被遗忘的回响”,这死寂之地,能有什么回响?
“嗯。”顾修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飘忽,“前朝‘凤鸣宫’。曾是皇家乐坊所在。传说……这里的石头会唱歌。”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风衣的金属扣,“需要……不一样的音色。” 他的目光投向宫殿深处那片被阴影吞噬的黑暗。
计划中的三人行,最终只剩下他们两个。王吉在出发前一天,被他那位深谙“男德”、对儿子“离经叛道”忧心忡忡的父亲王明,以“家族重要聚会”为由,强硬地锁在了家里。电话里王吉压抑着愤怒和愧疚的嘶哑声音,仿佛还在冷锋耳边回响。无奈,这趟寻找EP灵感的采风,只能由她和顾修完成。
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彻底沉入地平线。暮色四合,荒野的风陡然变得阴冷刺骨。远处城镇零星亮起的灯火,像漂浮在黑暗海面上的萤火。
“回吧。”冷锋果断转身,声音透过围巾传出,带着不容置疑。荒郊野外,过夜风险太大。
顾修没说话,只是默默跟上。两人沉默地走在回镇的小路上,只有脚步声和风掠过枯草的簌簌声。最终,他们落脚在镇上唯一一家条件简陋、灯光昏暗的家庭旅馆。前台的中年女人用浑浊的目光扫过两个“少年”,懒洋洋地递出一把挂着沉重木牌的钥匙:“只剩一间了。双人床,凑合吧。”
冷锋的心脏猛地一沉!喉间的灼痛感瞬间尖锐起来。她藏在冲锋衣袖口里的手瞬间握紧!一间房?双人床?这简直是噩梦!
顾修似乎也微微怔了一下,但脸上依旧是那副疏离淡漠的表情,只是极快地瞥了一眼身边全身紧绷的冷锋,随即平静地接过钥匙:“可以。”
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浓重的霉味和消毒水混合的气味扑面而来。房间狭小逼仄,灯光昏黄。唯一的光源是天花板上吊着的一个蒙尘的灯泡。一张铺着洗得发白蓝格床单的双人床占据了大部分空间,床边是两张掉漆的木椅和一个摇晃的旧桌子。墙壁斑驳,角落里甚至能看到渗水的痕迹。
空气瞬间凝固了。
冷锋感觉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束胸带勒得她几乎无法呼吸,每一次心跳都像在擂鼓。她强迫自己走到靠窗的那张椅子边,将吉他包重重放下,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像是在掩饰内心的惊涛骇浪。
“我……先去洗漱。”顾修的声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他放下琴包,动作依旧从容,拿起旅馆提供的劣质毛巾和一次性洗漱用品,走进了角落那个狭小、磨砂玻璃门隔开的卫生间。
“哗啦啦——”
水声响起。磨砂玻璃上映出模糊晃动的人影。
冷锋像被钉在了原地!全身的血液仿佛都涌向了头顶!机会!唯一的机会!她必须在顾修出来之前,解决最危险的一环!束胸带已经被汗水浸透,紧贴在皮肤上,带来火辣辣的摩擦痛感。再不处理,不仅窒息感会让她崩溃,湿透的布料也极易在动作间暴露异常!
她猛地冲到自己的背包前,动作快得像一道闪电!颤抖的手指在背包夹层里疯狂摸索!找到了!那卷备用的、更加坚韧的束胸带!她甚至来不及完全脱下厚重的冲锋衣,只能慌乱地掀起衣摆,将手伸进里面,摸索着解开已经被汗水浸得发硬发涩的旧带扣!
金属搭扣发出细微却刺耳的“咔哒”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异常清晰!冷锋的心跳几乎要冲出胸腔!她屏住呼吸,耳朵敏锐地捕捉着卫生间的水声,生怕它下一秒就停止!手指因为紧张和汗水变得湿滑,解扣的动作笨拙而艰难!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滴进眼睛里,带来一阵刺痛!
终于!旧带扣松开了!一阵短暂的、如同溺水者浮出水面般的解脱感袭来!但下一秒,更强烈的窒息感伴随着重新缠绕、勒紧的动作再次降临!新的束胸带更坚韧,勒得更紧!她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将带子缠绕、扣死!肋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眼前甚至开始发黑!
就在她刚把冲锋衣下摆胡乱拉平,手还没来得及从衣服里完全抽出来时——
“咔哒。”
卫生间的门锁轻响。
冷锋的身体瞬间僵硬!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心脏在那一刹那停止了跳动!她保持着那个怪异的姿势——一只手还尴尬地塞在衣服里,另一只手撑着背包,僵硬地转过头。
顾修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了出来。他只穿着简单的白色棉质T恤和长裤,水珠顺着他冷白的脖颈滑落,没入领口。几缕微卷的黑发湿漉漉地贴在光洁的额角,卸去了平日那份刻意营造的疏离感,竟显出几分难得的、属于少年的清隽。他抬眼,目光恰好落在姿势僵硬、一只手还塞在衣服里的冷锋身上。
四目相对。
昏黄的灯光下,空气仿佛凝固成了琥珀。
顾修浅琥珀色的眼眸里掠过一丝极淡的疑惑。他的视线在冷锋那只还塞在衣服里的手,和她明显有些慌乱、甚至带着一丝惊悸的眼神上停留了一瞬。冷锋能从那双平静的眼眸深处,捕捉到一丝探究的微光,如同冰层下悄然游动的鱼。
冷锋的大脑一片空白!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她感觉自己的伪装正在这无声的注视下寸寸龟裂!喉咙被无形的巨手扼住,连变声卡模拟的呼吸都停滞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咚!咚!咚!”
急促而粗暴的敲门声如同惊雷般在死寂的房间里炸响!瞬间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僵持!
“开门!查房!”一个粗嘎的女声在门外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冷锋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她猛地抽出手,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顺势将背包往旁边一推,强作镇定地大步走向房门。变声卡模拟出的沙哑声音带着一丝刻意的不耐烦:“来了!”
门打开。一个穿着不合身制服、身材粗壮、满脸横肉的中年女人堵在门口,眼神像探照灯一样在房间里扫视。她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同样制服、看起来畏畏缩缩的年轻男人,低着头,手里拿着登记本。
“身份证!”中年女人粗声粗气地命令,目光毫不客气地在冷锋包裹严实的脸上和后面站着的顾修身上来回扫视,带着一种审视货物的轻蔑,“两个人?什么关系?大晚上跑这破地方来干嘛?”她的目光尤其落在顾修过于出众的容貌和清冷的气质上,嘴角撇了撇,带着点“小白脸”的鄙夷。
顾修皱了皱眉,没说话,只是拿出身份证递过去。
冷锋也强压着怒火和心惊,递上那张伪造的“冷锋”身份证。
中年女人粗鲁地翻看着,嘴里还在嘟囔:“现在的男孩……一个个都不安分!大晚上不回家,跑出来瞎混……”她斜睨着顾修,“长得倒挺周正,家里怎么教的?不知道晚上在外面多危险吗?要是遇到点什么事……”她的话没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在女尊社会,夜晚独行的漂亮男孩,本身就是“不安分”和“麻烦”的代名词。
她身后的年轻男人头垂得更低了,拿着笔的手指微微颤抖着登记,全程不敢抬头看任何人。
冷锋藏在围巾下的嘴唇抿得死紧。这赤裸裸的性别歧视和刻板印象,像冰冷的针扎在她心上,也让她瞬间理解了顾修平日里那份拒人千里的冷漠从何而来。她沙哑地开口,带着一丝刻意的冷硬:“我们是音乐学院的,来采风。登记完了吗?”
中年女人又上下打量了他们几眼,才不情不愿地把身份证丢回来,扔下一句:“晚上锁好门!别惹事!”然后才带着那个始终沉默如影子般的年轻男人,骂骂咧咧地走向下一个房间。
门“砰”地一声关上。房间里再次陷入死寂。
刚才那场险些暴露的危机和查房带来的压抑感交织在一起,沉甸甸地压在两人心头。顾修走到床边,拿起自己的毛巾,沉默地继续擦拭着头发。水珠顺着他冷白的后颈滑落,没入T恤领口。昏黄的灯光勾勒出他侧脸清俊却异常紧绷的线条。
冷锋走到窗边,背对着顾修,望着窗外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和远处城镇微弱的灯火。束胸带勒紧的痛楚和喉间的灼烧感从未如此清晰。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狂跳的心脏和翻腾的情绪。今晚,注定无眠。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废弃的凤鸣宫在清冷的晨光中更显苍凉。两人再次踏入这片废墟,心境却与昨日截然不同。昨晚的插曲像一层无形的隔膜横亘在两人之间,沉默更加厚重。
他们穿行在巨大的断柱和剥落的壁画间。冷锋的手指拂过冰冷粗糙的石壁,试图感受那所谓的“回响”,却只有一片死寂。顾修则停在一处相对保存完好的壁画前。壁画描绘着盛大的宫廷乐舞场景,衣着华丽的女性乐师端坐主位,姿态优雅地演奏着箜篌、古琴。而在角落,几个穿着朴素、低眉顺眼的男性侍者,卑微地捧着乐器,垂手侍立,身影模糊得几乎融入背景的阴影里。他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顺从。
顾修久久地凝视着壁画角落里那些模糊的男性身影,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浅琥珀色的眼眸里,冰封的湖面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碎裂。
“喂!你们!”
一个突兀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两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处半塌的宫墙角落里,坐着一个和他们年纪相仿的男孩。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校服,膝盖上放着一把破旧的木吉他。男孩的头发有些凌乱,脸色苍白,眼睛却亮得惊人,带着一种小动物般的警惕和渴望。他身边散落着几张揉皱的乐谱。
“你们……也是偷偷跑来的?”男孩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和希冀,目光在顾修过于出色的脸上停留片刻,又落到冷锋包裹严实的脸上,最终定格在两人背着的琴包上,“你们……玩音乐?”
顾修没说话,只是微微颔首。
男孩的眼睛瞬间亮了,像是点燃了两簇小火苗。“我叫阿哲!”他有些局促地站起来,“我……我也喜欢!但……”他的眼神黯淡下去,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家里不让。我妈说,男孩子学这些没出息,不如早点嫁个好人家……”他苦涩地扯了扯嘴角,“她给我定了三个‘未婚妻备选’……让我十一假期去‘相亲’……我受不了,就……跑出来了。”
三个“未婚妻备选”?冷锋的瞳孔微微一缩。这就是女尊社会底层男性的现实?像货架上的商品,等待被挑选?她下意识地看向顾修。顾修依旧沉默,但冷锋敏锐地捕捉到他垂在身侧的手指,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他的目光落在阿哲那双因为长期偷偷练琴而带着薄茧、甚至有些变形的手指上,又掠过他身上那件洗得发白、明显不合身的校服。
阿哲像是找到了倾诉的对象,话匣子打开了,带着少年人压抑不住的愤懑:“她们……那些女的,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一件东西!她们不在乎我喜不喜欢音乐,只在乎我‘够不够温顺’,‘会不会伺候人’!有个女的,知道我偷偷弹吉他,居然说……”阿哲的声音哽住了,带着屈辱的颤抖,“说弹琴的手太糙了,摸起来不舒服!让我把琴砸了!”
顾修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他猛地转过身,背对着阿哲和冷锋,肩膀绷得死紧。冷锋看到他抬手,似乎极快地抹了一下眼角。
冷锋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阿哲的遭遇,像一面残酷的镜子,映照出这个世界的荒谬和冰冷。她看着顾修僵硬的背影,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这个平日里如同冰雕玉琢、高高在上的古典天才,他那份拒人千里的冷漠之下,是否也藏着同样的恐惧和窒息?害怕被视为“不够温顺”的异类?害怕被剥夺最后一点掌控自己人生的自由?他的音乐世家身份,究竟是光环,还是另一座更为精致的牢笼?
阿哲还在低声诉说着他的不甘和绝望。冷锋沉默地听着。束胸带勒紧的痛楚,喉间变声卡的灼烧,此刻似乎都与这少年话语中的苦涩产生了某种诡异的共鸣。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愤怒和使命感在胸腔里翻腾!她不仅仅是为自己而战,为摇滚而战,更是为了砸碎这禁锢灵魂的枷锁!为了阿哲,为了顾修,为了所有被这“优雅”规则所窒息的生命!
“弹给我听。”冷锋突然开口,变声后的沙哑声音打破了沉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阿哲愣住了,茫然地看着她。
“就现在,”冷锋指着阿哲腿上那把破旧的木吉他,“把你心里憋着的,弹出来。”
阿哲迟疑了一下,看着冷锋帽檐下那双坚定灼亮的眼睛,又看了看旁边沉默不语的顾修。最终,一股破釜沉舟般的勇气涌了上来。他深吸一口气,抱起那把破吉他,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
没有技巧,没有章法。只有最原始、最笨拙的扫弦。旋律磕磕绊绊,充满了压抑的愤怒、无处可逃的迷茫和对自由的微弱渴望。音符在空旷的废墟中回荡,像受伤幼兽的呜咽,微弱,却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穿透力。
顾修缓缓转回身。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双浅琥珀色的眼眸深处,冰层彻底碎裂,翻涌着惊涛骇浪!他默默打开自己的琴包,拿出了那把保养得锃亮的Stratocaster。没有连接音箱,他只是将手指轻轻搭在琴弦上。
当阿哲那充满悲怆和挣扎的旋律进行到一个近乎崩溃的休止时——
顾修的手指动了!
一道清冷、空灵、如同月光流淌在寒潭之上的吉他旋律,如同叹息般悄然响起!它温柔地包裹住阿哲那粗糙笨拙的扫弦,像一只安抚的手。旋律并不复杂,却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悲悯和一种深沉的共鸣!仿佛在诉说着同样的囚禁,同样的挣扎!他的推弦克制而深情,泛音如同破碎的星辰洒落!
冷锋静静地听着。阿哲的绝望,顾修的悲悯与共鸣,在这片象征着旧日枷锁的废墟之上交织、碰撞!她仿佛听到了无数被压抑灵魂的呐喊!听到了铁羽乐队首张EP最核心的灵魂!
一个名字,如同闪电般劈开她混乱的思绪!
她猛地抬起头,帽檐下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琥珀色眼眸,穿透废墟的阴影,直直看向顾修。
“EP的名字……”她变声后的沙哑声音带着一种破开混沌的决断力,在呜咽的风中响起。
顾修的手指按在琴弦上,最后一个清冷的泛音袅袅消散。他迎着冷锋的目光,浅琥珀色的眼眸里,翻涌的情绪沉淀为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和了然。薄唇轻启,吐出两个清晰无比的字:
“铁羽”
不是乐队名。是这张EP的名字。是宣言,是烙印,是他们即将刺向这世界的第一柄淬火之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