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给我配角写成了主角剧本？》八千不周

54、修女妈妈九

　　“你邀请我的话，我考虑一下？”
　　“现在我反悔了。”
　　周误看对方得寸进尺，一直不放开他的手，他语气淡淡的说着，在对方热情的凑过来的时候，狠狠揉了一把对方的大腿根，力道火辣有力，一下红了脸的金毛夹着腿留在了外面。
　　“哗啦啦。”
　　流水洗了好几遍手，周误这一招可谓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后知后觉自己幼稚行为，嘴角微微翘起来，他已经许久没有真实感受到这种情绪了。
　　后腰垫在冰冷的洗手台上，身上穿着不合身的裤子，松懈的卡在他的胯骨上，随着伸手露出来平坦的小腹，大把的皮肤落在修女的眼里，她掐了掐自己的手指，那双眼睛在触及男人探究的目光后，蓦地白了脸。
　　索菲亚是一个面冷心善的女孩，周误不知道她遭受了什么，让她受到了惩罚，她没有了舌头，周误不知道那又是怎么触犯了规则制度，可是女孩跪在地上拉着他的手祈求她，不要选她。
　　英文在手心里飞快的颤抖着，周误感觉到那块皮肤都划的生疼，他的心口也沉闷的厉害，沉重的呼出一口气来，他弯下腰伸手想去把人扶起来，对方却仓皇的自己爬起来，飞快脱离了周误的身边，她步伐很快，她要回到岗位上去，在最后的视野里，她双手在胸前画了十字，随即消失在转角。
　　“吱——”
　　长长的走廊里，静谧无声，只有头顶的老吊灯发出晦涩难听的嚎叫声，轻轻激荡起来的吊灯左右摇摆着，就算现在是白天，阳光也丝毫照不进这里，永远潮湿腥臭的空气，零星的脚印在上面踩出水迹斑斑。
　　索菲亚以为他跟大块头是一伙的吗？还是跟该隐一伙的呢？或者他们就是一伙的呢。
　　该隐做了什么？昨夜他最后做的事就是把莫莉处死，这个是不是他违规受罚的原因呢，该隐并没有告诉他。那么，今晚还要选吗，所以索菲亚才会求他不要选她，她知道会死的吧，莫莉消失，代替她出现的是周误，所以把周误也以为是“那些人”。
　　莫莉以前说过，这里是地狱，她们都知道自己的命运，但是无法改变，只能畏惧着等待着，直到一个又一个消失，崩溃的心境已经无法控制了，以至于她说错了话，被割去了舌头。
　　“嘶——”
　　抽了一口冷气，周误抬起头望着小二楼的教导室，心头沉重的回到了宿舍，他现在已经不是处理垃圾的帮工了，他今天是一个轮休的修女，不过并不巧的是已经错过了午餐，接下来只能饿着肚子了。
　　没事可做，平常这个时候他都在该隐手术室外倒垃圾，可是，瞥见的该隐的模样，今天似乎没有手术了。
　　无所事事的他从房间里出来，他平常没有时间这么闲逛的，而且他很久没有回宿舍了，房间里还是一股木头的腐朽气味，难闻得不行，他还是不能适应。
　　出来通风的时候，他从走廊里往下瞥了一眼，整座疗养院尽收眼底，说实话，其实他有点儿恐高，所以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个视角，现在的他跟刚来的时候，也已经不一样了，他之前看着中间那些瓷砖和桌椅，就觉得奇怪，因为根本没有人会用到那里。
　　这里的病人基本上都是在室内活动，没有人敢出门，那天他在外面能看见的只有那个怪异的少年，和来抓他的修女，病人是没有阳光可以照的，那头顶的那个白炽灯是什么作用呢，一个假太阳吗，不。
　　在“太阳”之上会有什么呢，周误不由自主的仰头向上看，迎接他的，是被刺目的白炽灯晃的眼睛湿润，他伸手遮住些许，眯着眼睛一边不由自主流出来泪水，他依旧极力往上看，不负所望，那冰冷的白光里似乎别有洞天。
　　承受着过高负荷的眼压，他不停的擦眼泪，强撑着多看一眼，拼凑出来那空白的画面，可是突然的一道变闪，紧接着似乎有什么东西流进了他的眼睛里，刺激的他痛叫一声，再支撑不住，紧紧闭着眼睛，眼前白茫茫的雪花点让他眼花缭乱，眼泪不停的往外流，他伸手抓在栏杆上，身体不住的打起来抖，身体下沉，直到膝盖跪地也没有知觉。
　　双眼好像被剜去了一样疼痛，周误甚至想钻进去眼眶摸一摸，太疼了，疼的以为他的眼珠子是不是爆炸了，而大脑感官无法承受其中的压力，让他直接晕了过去，冰冷的地板上他的身体蜷缩成一团，痛苦并没有可怜他。
　　哪怕在梦中，他的双眼也流泪，嫣红的眼尾像捣成汁的芍药花，花苞内含，褶皱的花瓣上粘着欲坠不坠的露珠，可是他不知道的是，他流出来的泪水赫然是蓝色的，诡异至极。
　　黑色的睫羽也被泪水打成一缕一缕的，烧红的灼痛伴随着他的梦境，疼痛中蜷缩起来身体，想要把痛苦埋进怀里，希望能以此减缓半分。
　　月夜如约而至，整座疗养院陷入了死一般的静谧，就在这时，在死寂的夜里，响起了第五声铃声，语调尖利欣快，直戳人耳膜，势要贯穿似的。
　　在恒古不动的白炽灯像一个沉睡许久苏醒的病人，缓缓开始旋转，原本扩散着普渡每一寸角落的灯光竟然缓缓聚拢，随着那盏人造太阳的光芒里喷洒出密密的雨雾，仔细看的话，在灯光中，可以看见那是蓝紫色的水雾，那里面添加了大量致幻兴奋的成分。
　　长久湿润的地砖上密密淋满了这层雾，就看那周围的一圈大花坛轰然崩塌，塌陷的地砖下露出来粉红色的玻璃墙，一道道水晶笼子缓缓上升，乳白色的液体充斥着其中，沉睡着的怪孩子们还没有苏醒。
　　女孩的身影从走廊里走出来，黑色的裙摆上被她的指甲扣的变形，她的呼吸急促慌乱，不管经历了几次，她还是无法接受自己要来到地狱，和魔鬼共舞。
　　腥湿恶臭的味道绵延不绝的从玻璃笼子里滚出来，她的手指已经不听使唤，涌动到喉咙的胃酸被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吞咽下去，终于在臼齿触碰到伤残的舌根，发出令人窒息的痛苦的同时，她才恢复了自己对身体的控制力，堆砌成排的玻璃笼子上盖子得以掀开，让雨雾唤醒孩子们。
　　“嘻嘻…嘻嘻……”
　　得以从水里浮出来的人们，他们脸上依稀可以辨别五官轮廓，不过他们身上多了很多动物的特征，令人牙酸的嬉笑声从四面八方蔓延过来，现在中央的修女被一群畸形包围着，看起来她循规蹈矩的把数十个盖子都打开，实际上，她的五官已经扭曲，目眦欲裂的脸色憋的青紫。
　　心跳狂跳不止，肺管都抽搐的疼起来，冷冽的蓝雨打在她的身上，濡湿了她的衣裙，灼烫的兴奋剂烫的她的皮肤发红发痒，可是这比起来内心的恐惧，都不值一提，终于把盖子揭开，她步履匆匆，退居到台下的动作蓦地一怔。
　　她感觉到自己的大腿上一重，寒冷阴湿的柔软从皮肤上传来，好像一块千年寒冰，汲取着她的温度，短短几秒钟，她就感觉头晕目眩似的，当下用尽所有力气，她才能低下头觑了一眼，那一眼，就吓得她从玻璃舞台上摔了下去。
　　趴在她大腿上的东西被甩了出来，那是一只金鱼，不，是人，脸上长满了蓝色鳞片的人，他上半身扁圆，已经超脱了人类骨骼极限，上半身胸膛鼓起来，侧面扁平，胸骨一一被折断在身体里，浑身的皮肤呈现青蓝色，双手已经萎缩下垂，他刚才是用双脚趴在索菲亚的身上，他的上半身枕在地上，倒立着，张开乌紫色的嘴唇，吐出来一连串泡泡。
　　孩童的嬉笑声蔓延开，中央的笼子里，啪的一只蹼爪抓在了玻璃上，蓝色的雾洒在他的额头上，他整个人像被烫醒了一般，忽的睁开了眼。
　　那个少年的脑袋硕大，头皮已经被撑的呈现乳白色，头上的头发已经没有了，硕大的眼睛已经不能被眼皮遮住了，他只能睁着眼睛睡觉，双颊上的肉被开了两道豁口，作为他水中呼吸的腮，他没有豁口也能在水中呼吸，只是主人说他这样更像真正的鱼人。
　　人类的五指几乎已经退化，连接处长出了许多膜，一层又一层，有一天，他的五指连在了一起，他的蹼爪让他在水中能有更快的行动速度，但是在地面，只能撑地增加弹跳能力，肚子上的肿瘤已经消失，呈现一块坠生的皱皮，随着在水流中波动起伏，那扇肉一抖一抖的，惹人作呕。
　　“呱——”
　　乌紫色的嘴唇向下开合，他从玻璃笼中探出脑袋，喊出了今夜的开场。
　　畸形秀场里，达官显贵们高坐着，馥郁芬芳的香水充斥在空气中，底下熏的恶臭熏天，挥扬的羽扇洒下来金豆，伴随着紫色的雾一同坠入蛙男的嘴，咧到耳后根的嘴巴大张开，排着队提着裙摆的兔女郎、残尾鱼人、海马男等等。随着舞蹈，一个接一个，把金豆喂进蛙男的口中，再飘然离去。
　　今夜，热闹非凡，蛙男那肚子上的褶皱皮也随着愈渐的撑了起来，一层，一层，就看他的肚子比他的人还要大，俩颗眼珠子已经撑的外翻血红，这场盛宴才刚刚开始。
　　“哒。”
　　湿腥气充斥着周遭空气之中，黏腻的液体从他们的皮肤不停的渗透出来，让他推笼子的手不免沾染了一些，他讨厌这些味道，曾经他也会分泌这些人类身体无法吸收的物质，他最是知道，那些注射进身体里谋求平衡的药剂有多么可怕，会让他无法思考，变成彻头彻尾的怪物。
　　不管是怪孩子们腐烂的腥臭，还是空气中腐朽的味道，他还是在其中嗅到了一丝，让他兴奋不已的味道，喉头滚动，他抬眼望向隐秘的高楼，紧接着，俩米多高的身体在畸形秀场中缓缓隐去身形，高坐顶楼的主人路西法双手背后，斜睨了一眼巨人男消失的背影，嘴角微微翘起。
　　滚烫的双眸被一双手轻轻抚平，清凉的水汽为他擦去了眼角渗透的蓝色眼泪，直到眼泪终于变得清澈，双眼的疼痛才得以治愈。
　　可是，那液体中的兴奋物质已经渗进了他的身体里，他的身体陡然受到影响，上升的体温，逐渐发展成高热煎熬着他的身体，直到身体被抱了起来，那具柔软的身体像一个小火炉，拢在他的怀中抽搐了一下，再没了动作。
　　“呼——”
　　过于亲昵了他们之间，一个拥抱就让他紧张的抽了口气。
　　男人张嘴吐出来舌头，他的舌头很长，尖端还有分岔，很明显，那猩红的长舌并不属于一个人类，就看他眼中的挣扎熏红了双眼，他为这样不受控制的自己感到羞耻，同时贪婪的一遍又一遍舔舐着那薄薄的眼皮，感受着其中动荡不安的眼球，他曾经吃过，就是想象，他已经口舌生津，动作更加粗鲁。
　　“好饿，好饿，我好饿，我的修女，救救我……”
　　对方身上的香水深入骨髓，他紧紧依偎着这具身体，狠狠嗅遍了他的皮肉，那味道就是从身体里散发出来的，勾引的他口舌生津，混沌发狂，他很久没有这么失控了，这些触动警醒着他，这会给他带来很多麻烦，可是他无法阻止这杯鸩酒，它太过于甜美，让人穿肠烂肚也甘之如饴。
　　他有一些不解，为什么修女里也有男人，可是就算他知道了这具身体是个男性，他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内心，他迫切的想要品尝对方的一切，饥肠辘辘的感觉，好像胃都被掏空，胃酸顺着他的腹腔腐蚀，他痛苦的饥饿到了极致，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仿佛又回到了那些痛苦的日子，随意摆弄着披露畸形的自己，再被投喂下腥臭的东西，滋养着身体里的怪物，他不想回到那个模样，那根本算不上是人类，可是，在绝对的诱惑面前，他还是咧开了嘴角，露出来尖锐的齿牙。
　　盈盈发亮的尖牙比人类的要长，要尖，可以穿破人类薄薄的皮肤，吸吮他们的血液，可是他最终只是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俩个浅窝，活人的皮肤很快又回弹，他又契而不舍的在每一寸皮肤上留下印记，再盯着它们一个接一个消失，循环往复。
　　“唔……”
　　涎水流之不尽的从喉咙里灌进去，还是有一些顺着咧开的嘴角滴在了床塌上，铁柱似的巨大身体在床前跪下，凶悍狰狞的巨人忍受着无比的煎熬，只是把熟睡的修女压在了床上。
　　纤细，弱小的修女，尽管他今夜没有穿修女服，在他心里，面前的男人就是上帝的使者，上帝终于舍得看一眼身在地狱许久的他，他就是自己的上帝。
　　没有北欧人的健壮身躯，东方男人的身体还是轻盈柔软，像一只柔软的花貂，乖顺的枕在自己的怀里。对比之下，他实在是过于庞大了，只用一只手就能把他抱起来。
　　“抱歉。请原谅我的冒犯。”
　　手指抽空在胸前胡乱点了一番，他不会那些修女的祈祷，只是照葫芦画瓢，他混乱不堪的十年里，对死亡嗤之以鼻，却在今夜许下第一个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