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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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离开织田家诸位大将的视野时，织田家的主母仍然是高贵端庄、美丽凛然。
也只有脱离了织田家大将们的关注范围、进入到后殿时，这位战国出名的美人才流露出仓皇的泪意，紧紧地抓着三郎的手臂，悲痛道：“是我太想当然而导致的疏忽……今日之事、今日……”
“我怎么能让你迈入如此凶险的漩涡啊！”
“啊？”三郎先是一惊，左顾右盼后发现没有什么可用的东西，干脆直接就地取材，捞起自己的袖子就和给猫擦脸似得拭去归蝶面颊上不断滚落的泪珠，“我倒是没什么感觉？”
“而且就算凶险，也是我自己决定的啦，don’t mind？”
虽然归蝶在流泪之中没来得及明说，但对这个时代了解只是寥寥的少年仿佛有一种天生的敏锐，已经明白自己应下这个“家督”是走了和预计中的目标完全相反的好大一步——可他的神情仍然如此轻松肆意，并不是因为顾虑归蝶的心情，更不是为过失而挽尊。
而是真的无所谓。就算自己不小心选择错误，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光是用不理解这个时代的规则、不理解家督这个身份的定义，根本无从解释这种态度的由来。可他如此镇定，又如此漫不经心，以至于原本已经将溺在自责与难过中的归蝶都一时间忘了落泪，只怔怔地看着三郎。
她以一种仿佛梦游般的、缥缈空无的口气，轻声道：“您真是……和信长公很相似啊。”
“脸吗？”三郎严肃道，“那确实是很相似了！”像到他一开始都被吓一跳啦！
“并非如此。”归蝶道，“信长公并不是会随便做出决定的人，但是，该如何说呢……他决断时那种落子无悔、不被任何人动摇也不因过去而懊悔的魄力，我还是第一次在其他人身上看到。”
“真奇怪啊……明明是两个不同的人。莫非世事缘法，皆是早有注定？”
三郎：“啊？”
归蝶道：“那既然如此，会推举你也是情理之中了。倒是我久居深闺、目光短浅，没能看到你光彩的错。”
三郎：“所以说啦，明明是个大美人，怎么会总觉得是自己的错啊？人格……叫什么人格来着？”
思考无果，三郎干脆甩了甩手，郑重地将两只手啪的一下搭在归蝶的肩上。
“不能什么事都要怪你啦！”他颇为认真地说道，“虽然有我不太明白这里的东西的原因，但是这是我的事，和你没有关系！而且你一直在尽心尽力地帮助我，多谢你了！”
原本已经收拾好了情绪、连目光都定了下来的归蝶闻言，眼神又猛地波动了起来。
她凝视着三郎年轻的脸，近乎笃定地说道：“你这样的人——”
“果然，是天上才会有的人啊。”
没头没脑的一句后，她重新垂下眼，带着重拾的从容，对三郎继续道：“眼下织田家大将贪图领地，我虽不才，却也是曾伴信长公身边见过他处理军事。因此，在他们确定一切之前，我必须要告诉你一些事情……”
若是三郎从一开始就被排除在外，哪怕只是被当做为年幼的秀信“辅政”一类的人，那么不管织田家大将如何划定地盘都与他无关，也就不需要归蝶如此紧急地制造说话的空隙，大可以在以后的时光中慢慢了解。
但三郎已经应下了家督之职，那对于领土不管是要作何处理——应允、驳回又或是如何偏心，便都与他之后在织田家的威信息息相关。
无从左右自己的命运，却也贵为主母的归蝶附耳过去，悄然道：“诸将虽然受信长公赏识，受领一地，但为防拥兵自重，隔上几年信长公便会将他们的领土交换增减。”
“而且在本能寺的变故之前……比那早上很多。信长公早已有意以新法治军，因此他除了分给诸将之外，还额外划出丹波一地，正是用于此事。”
她泪痕未干的脸上，双眼水一样清凌凌的。
“——但是，诸将不知此事。即使知道，恐怕也不会尽信……既然如此，这块领土，为何不能是早有属意，暗中予你的呢？”
对于她的这番话，三郎略有些困扰地回应道：“天降财产？！但是感觉很麻烦——啊。”
虽然归蝶只能提供已知的信息，那些军事相关的事情对于这位女性而言来说都是一片空白，自然无从提出谏言。但少年——明明只是穿越而来，比起深闺妇人还要一无所知的人，却短暂地露出恍然之色。
他握拳一敲自己另一只手掌的掌心，语气昂扬：“想到了！”
“刚好！这样以后也能一起出去玩吧！”
……
既然有了家督，即使只是刚刚定下、暂时没有举办正式的宴会定下名分，诸将也都安静地在原地等待着三郎回来。
即使他们对于接下来要分的领地各有腹稿，甚至在今日之前已经数次私下嗟商过，但明面上大家依然秉持着臣子的本分。在三郎匆匆返回后，首先将这位少年的位置请至上首——而没有任何的推拒，三郎直接大大咧咧地坐了上去，半点不当自己是外人地让大家继续说话。
这样自然到理直气壮的气度，仿佛就是天生的领导者。
就算是待人圆滑的羽柴秀吉，面对这种脸皮厚又不按常理出牌且名义上已经是新的主君的人，也隐隐感到棘手。但有了被柴田胜家抢白过一次、直接导致家督选项大失利的他，此刻也顾不得太多，连忙赔笑道：“那么接下来领土划分一事——三郎殿下是否已有成算？此前我与柴田先生对于如何划分各有提案，但今日既然都属于您为家督，自然都要交您裁决。”
“啊，这个先不急。”三郎摆摆手道，“就算让我来裁决什么的，其实我也不太懂这个时代到底要怎么搞啦——”
羽柴秀吉的笑容略微轻松了一些，对于突然跳出来的嫡子，要说立刻能将织田家的诸将乃至分配领土的用意了解透彻，确实不可能，因此接下来自然只能在他或柴田胜家的提案上更改加减——
“不过，”三郎竖起手指，笃定道，“首先一点！”
“——我要美浓。”
羽柴秀吉反应极快，忙道：“那是自然！尾张和美浓本就是信长公直领之地，如今由您继承也是理所当然！不如说在座诸位的领土都是托庇于您来分配。”
“嗯？这倒无所谓啦。”三郎困扰道，“我还以为要拿来换呢——不是说要领土交换吗？”
“比起丹波，我觉得美浓好一点。”
一时间，诸将屏息静气，议事的和室内竟然只有三郎说话后落下的尾音在回荡。
不……这不是在划分领土。
这是在划分领土之前，这位新任的家督在警告他们，他并非像是自己自谦的“其实我也不太懂”那样，而是在说自己早已暗领一国，甚至可能受信长公亲身教导！不然怎会在话中对丹波如此娴熟，乃至将自己当成了丹波的主人，并且正以家督名义索要自己理应有的美浓之地。
如此看来，织田信忠的家督之位，竟然从未如表面的那样稳过吗……？
在寂静之中，三郎的声音尤显茫然：“……咦？怎么都不说话。”
“难道丹波没人要？！”
不管有没有人要，他是很想要美浓啦。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回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