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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分别 ...

  •   “院长大人带我回到了一间人类客栈,客栈破破烂烂的,连刮风下雨都挡不住。”
      可那就是最初的烬落院。

      如今的尘云别院宽敞奢华,红木屋顶,定制传统家具与装饰,各种小型庭院优雅别致……
      谁又能想到当初这只是间破败的小茅屋呢?

      听完后,庭竹忽然起身,拉过参贰的头顶用力地揉搓起来。
      “哎呀呀呀!您干什么!本小姐今早好不容易扎出来的发型!”

      小小的人参娃娃哪能从庭竹手里挣脱,他打趣道:“瞧你这黑眼圈重得,都快成小熊猫了!回头我上本草阁给你抓两幅方子养养~放心,不收你钱~”
      “该死的仙药精,快放开本小姐!!!”

      喧闹声传至他们身后的长廊,长廊连通着后院的客房。

      长廊的红木地板被擦得锃亮,而在尽头的转角处,一节衣料不经意间露了出来……

      宫白本该钻回他房间中的密室,可不该从属于他理智的某个念头促使他蹲在了这里。
      “我到底在做什么……”

      他身上的白袍只是件常服,却没忘围上那条红色的画衣围巾。
      如今这条围巾被人参娃娃彻底清洗过,颜色很是鲜艳,宫白将脸埋进毛茸茸的围巾里,阳光的余温涌入鼻翼,他安心地眯起双眼。

      他的本相比穿着画衣的时候要消瘦得多,甚至有些嶙峋。
      几乎是面上一层薄皮包着骨头,眼窝深陷,俨然一副病态。

      这样的样貌绝不可能称得上好看。

      枯槁的双臂环绕在膝前,死而复生之后诅咒消停了不少,腐蚀仅仅停留在肤表,但依旧蠢蠢欲动。
      只是左手腕上的长生咒依旧鲜红得诡异。

      “哥、大……哥哥!”一只落单的人参小娃娃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冒出了头,正摇头晃脑地朝他走来。

      宫白伸出一根干枯的手指,轻轻置于唇边。
      结果下一秒,小娃娃啪唧一声,摔在了地上。
      宫白:“……”

      小娃娃抬起红肿的额头,朝他笑了起来。
      宫白也不禁弯起嘴角:“我记得你是……参贰仟叁佰柒拾壹。”
      小娃娃听见了自己的名字,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跑到宫白面前。

      他下意识地想摸摸这可爱的生灵,却被自己干枯的手吓得缩了回来。
      小娃娃自然不明白宫白手上黑乎乎的东西是什么,咿咿呀呀地扒到他的脚边。
      宫白一时进退两难,小娃娃像个定身符一样粘着宫白的脚踝不放。

      “我说楼下小娃娃的数量看着怎么少了一只,”一只大手小心翼翼地将人参小娃娃揪了起来,“原来是跑这帮哥哥我来抓贼了。”
      “贼”身形一僵,停下了四肢着地企图溜走的动作。

      小娃娃以为自己立了功,激动地拍着小手:“抓贼啦!抓贼啦!”
      庭竹笑着和小娃娃碰了碰鼻尖,随后将其放到了他身后参贰的怀里。

      “下次记得别乱跑了,你贰姐姐着急起来可是要吃小娃娃的~”
      参贰抬脚就是踩,却被庭竹精准预判,轻松躲开了。

      参贰着不着急不知道,反正宫白是挺急的。
      庭竹防止宫白趁机玩失踪,二话不说将他扛上了肩,拉开了就近的一间客房:“大哥哥我接下来要审讯狡猾的犯人,小朋友们记得不要靠近哦~”
      小娃娃来回伸张着手指:“狡猾的犯人!”

      宫白只觉脸上一热,低声命令道:“参贰!”
      参贰汗流浃背地扎根在原地,人参脑袋左右互博了好久到底是帮仙药精还是帮自家的院长大人……
      这时,记仇的大小姐这才想起,不久前才被自家院长坑过。

      “咳咳,参壹大哥!我找到参贰仟叁佰柒拾壹啦!”参贰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转身向主楼跑去,脚下拖了一地的汗水……
      宫白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庭竹歪嘴一笑:“切,这祖宗前脚还信誓旦旦地和我说什么,‘本小姐就是洗~从这里跳下去~都不会离开我家院长大人的~’知诡知面不知心啊小白~”
      宫白百思不得其解,不就是给参贰开了副方子吗?这人参娃娃怎么就当场倒戈了?

      “小白你也别太怨人家,毕竟主唱从随,和你比起来,参贰连入门都算不上。”
      宫白真想找针线把这仙药精的贱嘴缝上。

      “放我下来。”
      “哟,院长大人,当着小孩的面畏罪潜逃可不是好榜样呀。”

      “你哪只眼睛看到这附近还有人参娃娃了?快放我下来!”
      庭竹干脆装聋作哑,扛着宫白走进了客房。

      客房内收拾地干净整洁,由于无人使用,房内自然一片漆黑。

      也不知道这仙药精今天又发得哪门子疯,竟直接抱着他滚到了客房中的床榻上。
      急促的呼吸声在耳边此起彼伏。

      庭竹分明清楚宫白穿的不是画衣,动作却丝毫不避讳他手上的诅咒,反倒是宫白要处处留意,以免伤着他。

      “你到底想做什么?!”宫白忍无可忍。
      庭竹却低声笑道:“做什么……我不是说了吗?审讯犯人呀~”

      审讯?我可去你的,有你这么黑灯瞎火地把人按在床上审讯的吗?

      宫白继续在床榻上挣扎,却听庭竹冷不丁地在他耳边念了一句:
      “为什么要跑?”

      宫白停下了动作,竟一时分辨不出庭竹是在问哪一次……
      最后他选择敷衍道:“我……事务繁忙……”

      庭竹第一次见宫白扯这么低级的谎,不禁笑出了声:“院长大人真是日理万机啊,连我这无名小卒的日常聊天都要来凑个热闹。”
      宫白趴在庭竹身下,干脆装作一条死鱼。

      “又在给我装瓷娃娃了。”庭竹将身下的死鱼翻了个面,一头埋进他的颈间。
      宫白的身上向来没什么味道,如同他身上的那件白袍,干干净净。
      没有味道就是最好的味道,任何气味闻久了总会麻痹嗅觉,而没有气味会给庭竹遐想的自由……

      “你不会是怕……这诅咒会伤到我吧?以为我会认定,这诅咒中的冤魂都是你杀的?”
      宫白执拗地偏过头。

      “还是我的小白终于良心发现,终于不忍心再把我骗得团团转?”
      “……不是。”

      “嗯……那就是了。”
      “……”

      “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宫白毫不犹豫地踹了上去。

      “哎呦喂!小白你好狠的心呐~”庭竹从宫白身上翻下来,假装被踹得腹痛难忍。
      或许是贴得太近,宫白的身子被庭竹暖得有些发烫。

      双眼在适应黑暗后,轻而易举地就能辨认出对方的轮廓。
      一阵衣料的摩梭声后,庭竹发现宫白背着他侧过身,整个人蜷缩了起来。

      “你……为什么不怕我?”宫白忽然开口问道。
      庭竹伸手轻抚上他的背脊。
      他在颤抖。

      “为什么要怕?令诡闻风丧胆的异诡神大人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类,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庭竹难得正经起来。

      “高兴?”正常诡看到异类会觉得高兴?
      哦差点忘了,庭竹现在是个仙药精。

      “当、当然高兴了,毕竟我接触过的神明寥寥无几,普通异诡和人类的话倒是不少,”庭竹说这话的时候顿了顿,因为他发现宫白竟转身看向了这边,“既然你是人类那应该更清楚,普通异诡们和人类其实一样,有七情六欲,会喜怒哀乐,充其量不过是一个会些小把戏,另一个智商更高些。”
      宫白似乎对陌生的抚摸格外敏感,腰身换了好几个位置都不适应:“有时候我真看不清……你到底是人类还是异诡。”

      庭竹一愣,随后释然一笑:“说不定呢,也许我上辈子就是个人类。”
      庭竹顺了好久的毛,宫白的身体终于没那么紧绷了。

      于是他趁机又像狗皮膏药一样黏了上去,顺手将宫白圈在怀里:“是人是诡有那么重要吗?我们和路边的花草树木一样,都是存在于这世上的生命。”
      反抗宇宙无边死寂才诞生出的生命,光是存在,其本身就是最伟大的奇迹。

      违逆茫茫虚无而生,孰可轻易否?

      庭竹将宫白抱得更紧,贴在他耳边柔声问道:“你身上的诅咒……到底是怎么来的?是不是和那黑衣人有关?”

      他清楚地感受到,怀中之人的气息由浅转深,频率逐渐加快……
      枯槁的双手被埋藏在胸前,不知是害怕还是担忧。

      夜色更深了,宫白始终一言未发。

      期待再次落空,环在宫白腰间的双臂失落地松开了力度。
      他缓缓坐起身,庭竹只能看到那人几近瘦骨嶙峋的背影。

      记得要好好吃饭啊……

      窗外的雪悄悄停了,薄云散去,清冷的月光撒了进来,映在那人分明的颧骨之上。

      “我们还是……不要再见了。”
      这话像是一把猝不及防的利刃,扎进了庭竹的胸口。

      可他强忍着没表露一分:“你知道的……单凭这一句话可拦不住我。”
      火场都跟着你闯了,就连几百上千度的火墙他都敢撞,这世上还能有什么能拦得住他?

      只见宫白优雅地侧过腰身,两弯雪白的月光倒映在他的眼底,庭竹第一次看清那双眼里的情绪:平静、疲惫、悲伤、迷茫……
      左边眼尾还残留着晶莹的泪痕。

      以及庭竹曾一度认定,绝不可能在宫白身上显露出的欲念嗔妄……

      宫白轻盈翻过身,四肢并用地凑到庭竹面前。
      他缓缓解下脖颈间的围巾,月光映出那道骇人的伤疤。

      身体的轮廓藏在宽大的衣袍之下,像是天上落下来的一弯月亮……
      就这样轻易地落在了庭竹的怀里。

      “小白……你……”

      衣物滑落,肌肤相抵。
      如此风流,不知是谁失了智。
      温澜潮生,被彼此缴去了最后的枷锁。

      ……~……~

      庭竹再次睁眼时,已是日上三竿。

      日光之下,客房内的狼藉一览无遗:
      混乱的被单、四散的衣物、沉昏的身体……

      还有床头只经一晚就变得千沟万壑的衣带……

      而被捆绑之人不知何时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又跑了……”
      庭竹衣衫不整地摊在床榻上,回忆着昨晚的种种……

      考虑到宫白的身体状态,他并没有将他折腾地厉害,把双手系在床头还是宫白自己要求的。
      绝大多数时间他们都在接吻,或由庭竹在宫白的身上留下痕迹……

      也不知道宫白这次又给他下了什么蛊,光干这点事竟能让他昏睡过去——
      这肯定是仙药精的问题!关他庭竹什么事!

      话虽如此,春宵一晚流连忘返……
      但他心里却是空虚的。

      庭竹花了五分钟将自己重新收拾出了人形,还替人参娃娃们把客房整理了一番……起码看不出昨晚这里发生了什么。
      在这一片狼藉中,宫白几乎没留下他的任何痕迹,仿佛自始至终他都没出现在这间客房里一样,除了某样东西……

      那封盖有长生咒火漆的信件,本该被安放在庭竹外衣的口袋里,此时却被压平了褶皱,方正地躺在床头柜上……
      旁边还有庭竹的行医执照。

      他紧紧捏起这本小册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至于那封信……
      庭竹看见这信就头疼,他颇具怨念地把信件甩进了垃圾桶,转身摔门扬长而去。

      然而,三分钟后,这仙药精又灰溜溜地折了回来……

      老婆挖的坑,就问你跳还是不跳?

      跳!
      必须跳!
      跳得心甘情愿!
      跳得死心塌地!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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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2025.11.24 正文已完结,番外不定期更新~ 段评已开,零门槛,欢迎评论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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