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陛下的小跟班火速出逃》季单

32、热闹

　　三月初三上巳节，是轩辕皇帝的诞辰。大京每年这一日可是热闹极了。一大早起来，各家各户沐浴焚香，敬拜轩辕皇帝。到了辰时，太平城安仁宫内会举办盛大的宴会，太平城外也开始了喜庆的节日活动。男子们都赶着去赛舟车，女子们都笑闹着比拼织布的速度，孩童们在诵书大会上各展风采，老翁老妪们到诗画大会上凑热闹。还有一些乐器赏玩、义诊交流的人，百姓们皆不亦乐乎。

　　大京有四门，南面是观眇门，北面是相盈门，西面是弗为门，东面是和光门。这四门守卫着大京的安全，每一道城门处日日都有官兵严格把守，不管是往来的生意人，还是过路的旅人，进门出门自有手段。过了晌午，观眇门前，道路两旁，老百姓们源源不断地聚集到这里，他们的手里大都拎着篮子，篮子里还放着臭鸡蛋和烂菜叶子。人多自然闲话也多，叽叽喳喳的，说话声震天响。

　　在距离观眇门很近的地方，有一家如意客栈。客栈里，刚从外地来的客商正在与掌柜的商谈货物价钱，大堂里更是忙的不可开交。店小二一趟又一趟地从后厨跑出来，手里端着一木盘，木盘里是精致可口的各式菜肴，脚步始终四平八稳。

　　临窗的地方，有两个女子相对而坐，正是被皇帝陛下特许出宫看热闹的姜游和风玉。居南而坐的风玉身穿紫衣，她手执木筷，似乎在满桌可口的饭餐中犹豫不定。这时，店小二一双飞毛腿跑过来，正好在二人的桌前停下，笑嘻嘻说道：“今日正值轩辕皇帝诞辰，本店送上白玉翡翠一盘，二位请慢用。”

　　风玉点点头，店小二又飞一般地离去。她迫不及待从这盘白玉翡翠中夹了一块菜放到嘴里，下一瞬脸上便洋溢出欣喜的神情，忍不住向对面的人说道：“游游，这道白玉翡翠真是美味，里面的鸡肉又滑又嫩，咱们家里那位张厨子怎的就做不出来？”她的嘴里鼓鼓的，说出来的话也不似平常那样清晰。

　　姜游本来看着窗外，听到她的话忍不住笑了笑，道：“风玉，你又没问过张及，怎知他做不出来？”

　　风玉咬了一下筷子，眼睛滴溜溜转了转，俏皮地眨了眨眼，然后说：“我就是知道，一模一样的菜品，让他一做就改造成自己的风格了，根本不是这样原汁原味的感觉。哎呀，真是差太多了，怪不得陛、大少爷要吃外面的饭菜。”

　　姜游想了想，风玉这话倒也不错。张及其人可以说是大京中的一位传奇人物，传闻他从小味觉便超出常人，不管什么食物，只要他尝过一次，便能记住这个食物的味道。张家在大京开了一家食店，店中菜品也颇受欢迎。随着张及长大，他爹便想让他好好读书，考取功名，当个大官，光宗耀祖。然而，张及对功名没有丝毫兴趣，一心钻研厨艺。家里人拿他也没有办法，只得由他去了。后来，宫里广招天下名厨入宫，年轻的张及凭借自家经典菜品和独创的香草焖鸡一路过关斩将，还获得了皇帝陛下和太后娘娘的一致夸赞，后来甚至主掌了宫廷食房。

　　张及做菜的功力那肯定没得说，只是总有些倔强。皇帝陛下喜爱宫外的吃食，有阵子张及就学了一些，样子看着有十成像，这味道最多就八分相似，差的那二分味道还总能令人意想不到。就这么做了半年，皇帝陛下没吃多少，修明宫里的其他人却都吃得胖了三圈。后来，还是张及大慈大悲，终于放弃学习宫外的吃食，主动回归到自己的独创菜品上。据说，皇帝陛下听说了他的想法，当即开怀大笑，还赏赐了他一套外邦送来的举世稀有的陨铁厨刀。

　　姜游调侃道：“你这话可不能让张及听了去，不然他非得缠着你不放，让你把他钻研的新菜尝个遍。”

　　风玉一听这话，似是想起了什么痛苦的回忆，脸上的表情顿时就不好了，下意识闭紧了嘴巴。

　　窗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有人大声喊着“来了来了”，姜游的身子微微向窗边侧过去，便看到浩浩荡荡的官兵队伍，队伍最前头骑着高头大马的正那是已有半月不见的刑部尚书马世昭马大人。

　　马世昭一身官服，骑在马上徐徐前行。他的脸上表情严肃，不断打量着四周，眼中十分警惕。人群中有不少仰慕他的女子，为了一睹他的风采，不断往前探着身子。

　　见到此景，姜游突然笑了一声，道：“原来只是听闻，如今亲眼见到，这世昭哥好生威风。”

　　风玉本来在跟桌上的饭菜拼杀，听了姜游的话后不由得看向外面热闹的人群，点头道：“马大人不愧是大京万千女子心中的好男子榜首，果真器宇不凡。如此痴情之人，真是可惜。”

　　姜游莫名有些伤感，她依旧看着窗外。队伍不断前行，囚车上的人在她的眼中也逐渐清晰起来。她并没有见过袁文勇，关于此人的所有事迹都是听说来的，有太后说的，有皇帝陛下说的，当然还有宫里其他人说的。只是，即便记住他们所有说过的话，这个人也不能在她的脑中拼凑成一个完整的模样。现在，只消一眼，她便记住了。

　　许是姜游很少直观见到这样的场面，她一动不动地盯着囚车和囚车里的人看。袁文勇此时身着囚衣，头发凌乱。街两边的百姓们不断将篮子里的臭鸡蛋和烂菜叶子往囚车上的人丢去，丢的准一点儿的能重重砸到人身上，丢不准的也能在人前乱舞。袁文勇的双手戴着镣铐，努力抬手抵挡着四周的攻击。这样子，真是再落魄没有了。

　　她还在看着，耳边又传来说话的声音。“不知袁大人真的会被砍头吗？”

　　姜游转过头来，认真道：“既然做下错事，那么就要承担后果。他今日落得这样下场，只不过是咎由自取罢了。你若问他是否后悔，他嘴上道后悔，心里只怕在骂街。”

　　闻言，风玉向她竖了个大拇指，然后继续与桌上的美食奋战。

　　另一边，马世昭一路带着囚车回到了刑部大牢。在将囚犯的事安排好之后，他刚要离开大牢，便听见牢中似乎有吵闹声。循声而去，他没想到竟然在牢狱之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便是姜定。姜定一身囚服、蓬头垢面，此时正和狱卒争吵。

　　“你瞧瞧，这是人吃的饭吗？”他低下头朝手上的饭菜闻了闻，茂密的胡须不小心沾到了菜汤，被他嫌弃地拂去，继续控诉道：“连个白面馒头都没有，这菜窝头怎能入得腹中？”

　　狱卒也急了，讽刺道：“你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顶好的菜窝头还嫌弃？有的吃就不错了，想吃珍馐美味行啊，大京酒楼到处都是，有本事你出去吃啊，在这里耍什么威风！”

　　“你……你等着，我可是姜家的二爷，等我出去了，看我怎么收拾你？”姜定气得吹胡子瞪眼，直想将眼前的狱卒剁成八块。

　　狱卒一听他的话，反倒笑了，道：“姜护卫让我们好好看守二爷，不然就把我们皮给扒了。照小人来看，二爷这回想要出去怕是难了。对了，托二爷的福，这几日姜护卫给兄弟几个打赏了不少银子，这不咱们兄弟呆会儿又少不得大鱼大肉饱餐一顿了，嘿嘿，二爷您就好好吃这菜窝头吧，再过几天指不定连这个都没得吃了。”

　　姜定此时更是差点被气晕过去，他还想再好好骂一骂这猖狂的狱卒，抬眼便扫到不远处囚室外站立的马世昭，急忙求救道：“马大人，您看看这还有没有天理了，无缘无故把我囚在这里，还吃这样的饭菜，姜游这丫头简直不像话。大人，我要告她，将她逐出姜家。”

　　马世昭没有理他，向刚才说话的那名狱卒招招手，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狱卒躬身答道：“大人，前几日姜护卫带着一批官兵将此人押到刑部大牢，说是此人犯了谋逆大罪，暂押到这里，等到大人您回来再做评断。”

　　马世昭扬了扬眉，只说了一个“好”字便转身往回走。他边走边活动脖子，后面姜定的喊叫声也越来越大。走了几步，他停步朗声道：“二爷，谋逆大罪，其罪当诛。姜游的背后是皇帝陛下，她将你押到刑部大牢，那就是皇帝陛下的意思。‘没有天理’‘无缘无故’，这样的话，我劝你还是慎言。还有，这菜窝头可是顶好的吃食，可延年益寿，多吃点有好处。”

　　姜定听完他的话，气得脸色都变绿了，直呼：“你、你、你们……”

　　马世昭不再理后面的动静，径直离开刑部大牢，坐上马车直往太平城里奔去。在马车上，他撩开帘子，看到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还隐约听到两三稚童清脆的读书声，莫名觉得安心。放下帘子，马世昭舒服地靠在马车上。车身晃晃悠悠的，车上的人也随之睡了过去。

　　马车直往北行，到了太平城的门口，马车渐渐停了下来。马世昭被下人叫醒，打起精神，从马车上下来，快步前行。就在这时，身旁突然接连响起两声马叫，他扭头看去，正是两匹神驹，马上之人正是看完热闹、吃饱喝足的姜游和风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