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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 3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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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你们两个是不是赶我走呢?”
张富户满脸狐疑地看着两个人。
宁青溪坦坦荡荡:“怎么可能,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霍燕辞理直气壮:“你感觉错了,没事不要瞎感觉。”
张富户:“……”
这两个往那边一站,活脱脱就是俩恶棍,一言一语默契非凡,根本没给张富户插嘴的机会。
趁着张富户这次来了,宁青溪直接伸手要钱,要再请一支工匠,赶在年前把园子完工。
张富户不解:“为什么一定要赶在年前呢?我又不急。”
宁青溪把手笼在袖子里:“我比较急,马上过年了,家里那么多人等着吃饭呢,况且明年春三月还得移栽树苗,今年不完工,跟这边工程赶在一块了。”
马上入冬了,宁青溪上次回去,给家里置办了木炭火盆,过冬棉衣等,眼下确实不算富裕,况且明年确实春三月赶在不冷不热的时候得把苗子全都移过来,那时候如果施工完不成,尘土全飞到树苗叶子上,多半也是要死的。
宁青溪问心无愧,张富户本能地看向了霍燕辞,后者点了点头:“确实是这样的,拖到明年,那移栽树苗的事情就得往后延,大夏天种树都不用有人害,直接就能死了。”
张富户不疑有他,点头给钱了。
手里有钱,宁青溪立马让霍燕辞给她找了一队工匠,一同开工,进度喜人。
正巧宁青溪的店里找了一个监理,顺带带在身边教了,平日里匠人做工,宁青溪就教人怎么看着别出错,年轻人很好学,听得认认真真,看得霍燕辞有点别扭,好不容易找机会跟宁青溪说了这事,宁青溪只转头奇怪地看着他:“你现在是在吃醋吗?”
霍燕辞:“……没有,我只是觉得我们毕竟还没有成亲,万一有风言风语传出去了,不太好吧?”
他话说得委婉,宁青溪直接道:“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的风月逸事是不是传遍京城了?”
霍燕辞:“……”
宁青溪:“我有说你什么吗?你对我太不信任了!男人啊~”
说罢,宁青溪转头背对着他睡了,留下霍燕辞一个人,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一晚上差点憋死。
第二天一早,京城里的古董造园师找她了,说是那边马上动工,她也得去看着。
宁青溪疑惑道:“这事儿非得我去么?”
古董点点头:“毕竟是能掉脑袋的大事儿,还是小心为妙。”
宁青溪在这儿散漫久了,这些专业的事儿很久不做,多少有些生疏,几天都忙得脚不沾地,宁清远和宁清山几乎每天都见不着她人。
宁青溪回来时,两个小的已经睡下了,两个小的出门上学,宁青溪还没醒,因此一个屋檐下住了好几天,几个人愣是没见过面。
年前,城外园子竣工,摆了一桌,请宁青溪一道去吃,她都给婉拒了,只吩咐霍燕辞:“你去吧顺道看看那边没有偷工减料吧。”
这年冬天的雪来得格外早,许久之前工地进度就不得不放慢了,磨磨蹭蹭做到了腊月二十八才算完,因此庆功宴排场格外大,比得上年夜饭了。
霍燕辞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了半天:“要不你还是自个儿去看看吧,别为难我一门外汉。”
宁青溪哀嚎一声瘫在桌上:“这边还等我呢,一点懒都别想偷,我在监工的时候,还有人在监督我,这混的也太惨了。”
这种掉脑袋营生推给别人就有点不当人了,宁青溪还干不出这么缺德的事儿,她一盘算,等年后,张富户园子那边树苗非她看着不可,要不然这群人毛手毛脚还爱偷工减料,一下不看着就给她捅个篓子。
如此一来,一个赔大发的买卖和一个掉脑袋买卖还是得撞在一起,实在是无从协调。
宁青溪两眼一黑,趴在桌上起不来了:“霍燕辞,快,杀了我吧,趁现在还来得及!”
霍燕辞贴心给她捏着肩膀:“不用这么悲观吧?要不然到时候京城这边我给你盯着?左右是掉不了我脑袋。”
此人满门忠烈,留下他一个遗孤,再加上皇族血脉在这儿摆着,实在是背锅的不二人选。
左看右看,他都是那个最佳人选。
然而宁青溪却迟疑了。
倒不是多有良心,实在是不好意思屡次让霍燕辞自揭伤疤来帮她了。
宁青溪摆摆手:“算了,到时候再说吧。反正眼下我是没办法了。先前不是还说监工另有其人么?怎么突然也是我的活儿了?”
霍燕辞话风一转,巧妙地转了话题:“说起来,我前几日问了喜服,估摸着这几天就送来了。”
“喜服?颜色好看么?”
“你穿上肯定是好看的。”
宁青溪有点怀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我们婚期什么时候来着?今年在外头灰头土脸一整年,我觉得我黑了好多。”
她捧着镜子,左看右看,还是觉得她很有自知之明,确实黑了。
不过她在外头灰头土脸的时候,霍燕辞也跟着一块呢,左右大家一起黑。
宁青溪转头看着霍燕辞:“……”
霍燕辞疑惑道:“怎么了?看我做什么?”
宁青溪摆摆手:“没事,就是觉得你美得不像个人。”
霍燕辞:“?”
宁青溪觉得,如果命运真会垂怜一个人的话,那这个人多半就是霍燕辞了。
哪儿有人在外头日日晒着,皮肤还能这么白净的?
这简直反人类!
宁青溪正色道:“你说我现在,有什么办法能让我的皮肤光洁如初吗?”
霍燕辞盯着她,同样正色道:“你现在不就挺好么?美得惊为天人!上天入地,再难有你这样惊艳的人了。”
宁青溪道:“你够了。”
“你要这么想着,世界上长得好看的人千千万万,但是如你一样惊才绝艳的寥寥无几。”
宁青溪依旧闷闷不乐。
婚礼上别人看着这两张脸,估摸着得以为霍燕辞是她包的小白脸,谁还能透过皮囊看着内里呢?
宁青溪是个俗人,一边走神叹气,一边手指绕着霍燕辞头发玩。
这种惆怅在庆功宴上,卓苗个没眼力见的倒霉孩子指着她惊呼:“宁小娘子,你去挖煤了么?”
宁青溪:“……”
卓苗忙找补:“不过没事,咱们赚钱养家的,糙就糙点吧,一个家里有一个貌美如花的就行了。”
上次他妈让他相看的相亲对象,人才相貌无不让人点头,卓苗满意非凡,正巧了姑娘也跟他看对了眼,在相处的时候,卓苗就忍不住开始炫耀,自打姑娘跟他一块了以后,就再也不用下地干活,手上的茧子都渐渐下去了,听说着也是打算成亲了。
貌美如花的霍燕辞给宁青溪夹着菜,宽慰道:“就是,出门在外,我在你旁边站着,大家伙儿就都知道,多亏了我娘子能干,才养的我这么好。”
宁青溪戳着碗里的鱼,直把那块鱼肉戳得稀烂:“别了吧,这样奔着我钱来的人多了怎么办?万一里头有个比你还漂亮的,我始乱终弃了怎么办?”
宁青溪嘴上发愁,心里想着这画面,真给自己想乐了,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卓苗见状忍不住摇了摇头。
他之前还时不时调侃霍燕辞,以宁小娘子的才气与财力,现在在外头想养个小的,估计大把大把的人贴过来,问他怎么看。
霍燕辞当时道,这样子是最好的。
如果宁青溪身无长技,霍燕辞也不会对她刮目相看。
如今宁青溪以他为登云梯,越走越往上,她的步子从来不会因为某个人而停下,不说离了他,就算是霍燕辞哪天没了,宁青溪也不会就此一蹶不振。
现在看来,宁青溪没在那之前红杏出墙就被不错了,这两口子也真是,个个都是风流人物。
宁青溪对此一无所知,不过卓苗的会心一击对她打击挺大的。
回去以后,她偷摸去脂粉铺子里,买了各样各式的珍珠粉,一个一个地往脸上堆,还非得拉着霍燕辞给她看着。
她换了一个据说是南方用天然泉水养着的贝母产出来的珍珠磨成的珍珠粉,在脸上推开,然后转头问霍燕辞:“你看这个怎么样?”
霍燕辞坐在她榻上,端详片刻,认真道:“不错,比刚才那个好。”
宁青溪忍无可忍:“每个你都是这么说的!”
霍燕辞嬉皮笑脸:“你知道有一句话,叫情人眼里出西施么?”
霍燕辞叫的媒婆早抬着彩礼来过,排场之大让所有人都知道这桩事,因此现在光明正大进来,格外坦荡,宁青溪时常觉得他有点不要脸了,每次说出来,都能被这人打岔,一转头就把这事儿给忘了,日子久了,她也算是看出来了,只要霍燕辞不想让她做的事儿,她就别想做成,于是也就随他去了。
两个小的对此也是见得惯了,霍燕辞坐在阿姐屋子里那是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事情了,宁清远进来的时候看都没多看一眼,径直朝着宁青溪走去了:“阿姐,马上过年了,今年要写对联么?宁清山说他学了一手好字,他可以来。”
宁青溪顶着一张白的吓人还跟脖子不是一个颜色的脸转了过来,思索片刻:“阿爹我记着,好像死了不到三年吧?真能贴对联么?”
宁清远耸了耸肩,早就不是之前那个窝囊样子:“谁管他,他要是昨儿才死,今天我得买两挂鞭炮庆祝!”
宁青溪:“……”
好样的,两个好端端的孩子现在被她养的算是毁了,也多亏了不是什么反社会人格,要不然她就是给社会培养了俩毒瘤。
霍燕辞朝宁清远竖了个大拇指:“应该在还没闭眼的时候放,要不然看不着,白庆祝了。”
宁青溪:“你也真是够了。”
她还没说今年要不要写对联,宁清山已经拎着三张红纸进来了:“阿姐,看我写的对联。”
宁清山说的话明明是极其喜庆的,但是整个人看起来冷冰冰,似乎过的不是大年,而是清明。
宁青溪看也没看,胡夸了一通,转头问霍燕辞道,“你有没有觉得,这俩小的有点不对劲了?之前他俩不是一副鹌鹑样?”
霍燕辞倒是觉得挺好:“继续当鹌鹑那还得了?你自己厉害了,让别人当鹌鹑,宁小娘子你心肠怎么这么黑?”
宁青溪面无表情地摸到了一旁的扫把,然后一整个下午,院子里鸡飞狗跳,霍燕辞被宁青溪抽得满院子跑,一边跑一边还说:“你这是不对的宁小娘子,谋杀亲夫啊?”
宁青溪道:“我立马就给落实一下!”
两个人一粉一绿,极不端庄,奶娘笑吟吟地搬着箩筐坐在院子里,跟两个小孩一道把晒干的豆角里头的种子剥出来,过年的时候熬豆沙做馒头。
第二天,霍燕辞是被人吵醒的,他一脑门官司地开门,张口正准备骂,一低头看见了两个小的一个拿着厚厚一沓对联,一个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浆糊,正整齐抬眼看着他。
大概是要过年了,奶娘在他小时候就爱打扮他,一到过年时候就总给他穿各样喜庆的衣裳,这俩小的身上的衣裳估计也是奶娘手笔,看起来就像是俩年画娃娃守门来了。
宁清山:“……你要来跟我们贴对联么?阿奶说,得个子高的人来。”
前面那个称呼他嘴唇子没动,含含糊糊听不清说了什么。
宁清远没这么多弯弯绕绕,直接把浆糊往他手里一塞:“都是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去吧!”
霍燕辞:“额……其实我还没过门。”
说着,他转身就要回屋。
宁青溪闭着眼睛含糊不清地问:“谁来了?”
霍燕辞道:“你弟弟妹妹。”
宁青溪:“来做什么的?”
“找我贴对联。”
宁青溪“哦”了一声以后,不说话了。
片刻后,她睁开一只眼:“那你怎么还站在这儿呢?”
霍燕辞:“我说我要去了么?这天儿冷死了,谁爱去谁去,我自个儿家里的对联我都没管过。”
宁青溪从嗓子眼里发出了几声笑:“以后你家不就在这儿了么?说这话是不是太生疏了?”
霍燕辞被她一句话哄的找不着东南西北,大冷天端着浆糊站在外头,只觉得美色误人,叹了口气彻底服了:“来吧,贴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