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不良遇上真流氓》田华

14、有时候人可比鬼可怕多了

　　李成海显然没料到程炎会突然这么问，脸色瞬间一变，眼神闪烁，支吾道：“什、什么……我又不认识她，怎么可能和我有关？大师你胡说什么！她就是想害人，你们快动手，快把她收了，我加钱，我再加二十万！”

　　他这话一出，法阵中的女鬼被彻底激怒，发出一声咆哮，怨气再次暴涨，几乎要将法阵冲垮！

　　她死死盯着李成海，那眼神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你还敢说不认识！！”女鬼的声音如同无数玻璃摩擦，刺耳至极。

　　程炎见状，心知不能再刺激她，转而对着阵中挣扎的女鬼试图安抚：“休得再执迷伤人！你若再造杀孽，便是自绝于天地，届时魂飞魄散，永无轮回之机！”

　　女鬼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疯狂大笑起来，笑声中满是悲愤与绝望：“轮回？哈哈哈哈！我早已不在乎！我只要他死！！”

　　话音未落，她周身的黑色怨气猛地向内一缩，随即如同炸弹般轰然爆发！

　　“不好！她要强行冲击法阵！”程瑞清脸色骤变，手中铜铃摇得几乎要散架，道道金光试图加固屏障。

　　但那女鬼此刻已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决心，完全不顾自身魂魄被阵法灼烧得滋滋作响，发出痛苦的嘶嚎，像一颗燃烧的血色流星，一次又一次地狠狠撞向困住她的光壁。

　　咔嚓……

　　细微的碎裂声响起，朱砂绘制的法阵边缘，竟然出现了一道裂痕！

　　“这鬼是疯了吗？！”程瑞清看得目瞪口呆，“这么撞下去，不等我们收她，她自己就先把自己撞散架了！”

　　这得是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啊！

　　女鬼显然也明白，眼前这两个道士本事高强，若是这次报不了仇，恐怕真要被收走，甚至被打得魂飞魄散。

　　横竖都是“死”，她宁愿拼个魂飞魄散，也要拉着仇人一起下地狱！

　　李成海看着女鬼那狰狞疯狂，不顾一切冲击法阵的模样，尤其是看到法阵竟然出现了裂痕，吓的他□□处瞬间湿了一片。

　　他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掏出之前程瑞清给他的，以及他自己不知道从哪儿求来的各种护身符，像撒纸钱一样往前扔。

　　嘴里胡乱喊着：“挡住！挡住她！两位大师快想办法啊！加钱！我加钱！！”

　　躲在盆栽后面的沈嘉木，虽然程炎再三叮嘱他别看别听，但这动静实在太大了，他还是没忍住，悄悄扒开了一片叶子，偷瞄外面的战况。

　　这一看，他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那红衣女鬼浑身冒着被阵法灼伤的黑烟，形象可怖，却一次次义无反顾地冲向李成海，那架势，简直是不死不休！

　　我的个乖乖！这女鬼……是个狠角色啊！

　　沈嘉木心里啧啧称奇，这得是受了多大委屈？

　　李成海这老小子到底对人家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能把一个鬼逼到这份上？

　　程瑞清眼看法阵快要撑不住，而女鬼再撞下去可能真要当场自毁，赶紧掏出压箱底的几道金色符箓，口中念念有词，符箓化作数道金光锁链，如同灵蛇般缠向女鬼，试图将她暂时束缚住。

　　程炎也同时出手，桃木剑凌空画符，一道柔和的清辉洒向女鬼，试图安抚她那狂暴的怨气。

　　师徒二人配合默契，总算暂时将女鬼强行禁锢在了原地，但她身上的怨气依旧翻腾不休，冲击着金光锁链，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程瑞清抹了把汗，心有余悸地对程炎说：“徒弟，不对劲！非常不对劲！这女鬼的怨气之重，远超寻常横死之人！这分明是含冤莫白，被人以极其残忍的方式害死后，怨念无法消散，才会积累到如此恐怖的地步！”

　　程炎点头，他也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几乎要毁灭一切的冤屈和恨意。

　　他看向被金光锁链束缚，却依旧死死瞪着李成海，发出不甘嘶吼的女鬼，又看了看瘫在地上，丑态百出的李成海，心中的天平已经开始倾斜。

　　“师父！”程炎沉声道，“若此刻我们强行以雷法或诛邪咒将其打散，她立刻便会灰飞烟灭。但……若她真是含冤而死，我们此举，与助纣为虐何异？”

　　程瑞清看着挣扎的女鬼，又瞥了一眼面如死灰的李成海，叹了口气：“是啊……祖师爷教导，要明辨是非。这水，看来比我们想的要深啊。”

　　沈嘉木在盆栽后面听得云里雾里，但“含冤莫白”“助纣为虐”这几个词他还是懂的。

　　好家伙！
　　看来这单生意不只是抓鬼，还牵扯出人命官司了？
　　快到手的三十万……不会要黄吧？！

　　就在程炎师徒准备仔细询问女鬼缘由时，阿才和小孩鬼从楼上飘了下来。

　　阿才表情还是有点懵，但语气却带着明显的愤慨。

　　他对程炎说：“道长！我一直以为您和您师父是替天行道的好道士，怎么……怎么现在反倒帮起恶人来了？”

　　他指了指身边那个依旧对程炎龇牙咧嘴的小孩鬼：“刚才在楼上，他都告诉我了！他说厉红就是被那个李成海害死的！”

　　小孩鬼尖声补充道：“没错！李成海是大坏蛋！他公司偷税漏税，还干了好多犯法的事！证据被厉红姐姐偶然拿到了！姐姐想去告发他，结果被他知道了！他就把姐姐抓起来，关在这里！逼问姐姐证据在哪里！姐姐不说，他就打姐姐……往死里打！最后……最后姐姐就被他活活打死了！”

　　他声音带着哭腔，“他怕姐姐死了变成鬼来找他报仇，就找了个邪门的大师！那个大师出了个歹毒的主意，说把姐姐的尸体找个阳气重的地方埋下，再用符咒阵法死死压住，就能让姐姐永世不得超生，永远被困在原地！”

　　“他们觉得这块地不错，就把姐姐埋在了这里，没过多久，这里就开始施工建别墅了。更巧的是，别墅建好后，李成海自己又阴差阳错地买了这栋，这房子正好就建在姐姐的尸骨之上！”

　　“姐姐怨气冲天，成了厉鬼，可她还是被阵法困在别墅里出不去！李成海出去的时候，姐姐就只能让我们这些附近的小鬼去吓唬他……姐姐只想报仇！只想让他偿命！杀人就该偿命！凭什么他杀人了还能好好活着，而姐姐却要被困在这里……”

　　众人听完，皆尽骇然！

　　程炎心中愤慨，觉得这真是恶有恶报，李成海费尽心机用阵法将人困住，老天爷却看不下去，让他自己又住回了这个房子，简直是自投罗网。

　　沈嘉木在盆栽后面听得拳头都硬了。

　　这李成海真他妈不是个人！
　　杀人埋尸还镇压魂魄？！

　　他心中满是对李成海的鄙夷和愤怒，觉得他简直坏透了，不禁感慨有时候人可比鬼可怕多了。

　　程炎和程瑞清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惊与怒火。

　　程炎更是感觉一股郁气堵在胸口，他自幼便跟师父修行，见过恶鬼，却少见如此丧尽天良之人！

　　他当即就想拂袖而去，这脏钱，不赚也罢！

　　李成海见事情败露，脸色惨白，但仍在做垂死挣扎。

　　他尖声叫道：“胡说！他们胡说八道！血口喷人！根本没有的事！两位大师，你们别听鬼话连篇！快救我！我再加钱！加五十万！不！你们开个价！只要保我平安，多少钱都行！”

　　他这种人，平日里人模狗样，靠着财富权势无恶不作，真到了冤魂索命、高人坐镇的关头，那点子侥幸心理就被彻底碾碎了，只剩下了最原始的求生欲在疯狂叫嚣。

　　他深信程炎师徒有能力救他，也坚信这世上没有钱摆不平的事，哪怕是买命。

　　他加价加得毫不犹豫，仿佛那只是一串数字，只要能让他活下去，多少钱都在所不惜。

　　至于忏悔？他脑子里压根没这个概念，只想赶紧用钱砸出一条生路。

　　见程炎师徒无动于衷，只是冷冷地看着他，李成海彻底慌了。

　　他连滚带爬地朝着厉红的方向磕头作揖，涕泪横流：“厉红！厉红我错了！当年……当年我是鬼迷心窍！是别人怂恿我的！我不是故意要杀你的！你原谅我吧……啊！”

　　厉红听到他的狡辩，怨气再次暴涨，发出凄厉的嘶吼：“原谅？！你杀了我！还将我的尸骨镇压在此，令我永世不得超生，只能化作厉鬼！我要你偿命！一命抵一命！！”

　　凭什么要原谅？

　　凭什么恶人做了孽，可以继续心安理得地享受荣华富贵，活在阳光之下，而像她这样的受害者，却要承受所有的痛苦？

　　不仅无辜惨死，连尸体都被禁锢、被折磨，不得安宁，连重新开始的机会都被剥夺！

　　这世道为何如此不公？

　　好人不得善终，死后还要受尽欺凌。恶人逍遥法外，活得滋润快活！

　　既然阳间律法给不了她公道，既然命运对她如此不公，那她就自己来讨！

　　用这身怨气，用这条残魂，也要让仇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程炎强压下心中对李成海的厌恶，对厉红道：“我知你冤屈深重，他所行之事，天理难容。”

　　他看着眼前这被仇恨吞噬的魂魄，心中叹息。

　　她本是受害者，若因手刃仇人而沾染杀孽，最终魂飞魄散，那便是真正的万劫不复。

　　为李成海这种卑劣之徒，搭上自己最后的存在，太不值得。

　　天道轮回，报应不爽，李成海造下如此恶业，即便今日逃过一死，日后也必遭天谴，或受律法制裁，或在因果中沉沦。

　　他此前虽知人心有恶，却也没料到能恶到如此地步，杀人镇魂，断人轮回，简直骇人听闻。

　　他继续劝道：“你若杀了他，沾染上这份杀孽，便真的再无轮回之机，只能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为这种人，玷污你自己的魂魄，断送最后的往生之路，不值得！你的冤情，应交由阳间法律审判！我们会替你作证，将他绳之以法！届时，我们也会设法超度于你，助你化解怨气，重入轮回。”

　　程瑞清也收起平日的不着调，面色凝重地走上前，对着厉红郑重承诺：“姑娘，你的苦楚，我们师徒都明白。你放心，我们既接了这事，就必定会管到底。”

　　“老夫向你保证，定会寻回你的尸骨，好生安葬，并设法解除封印，助你魂魄得以解脱。待此间事了，必为你诵经超度，化解你一身怨气，让你能干干净净、安心地去投胎转世，来生寻个好人家，平安喜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