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玉公主》久揖万壑云

1、私奔图啥？

　　大周京城最繁华的西市大街上，"锦绣轩"的金字招牌在春日阳光下熠熠生辉。店内，一匹匹绫罗绸缎整齐陈列，几位衣着华贵的夫人正在挑选料子。

　　"这匹云纹锦最适合夫人了，衬得肤色如雪。"一个温婉却不失干练的女声从里间传来。珠帘轻挑，走出一位约莫十八九岁的女子。她身着淡青色襦裙，发间只一支白玉簪，却衬得肌肤胜雪，眉目如画。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杏眼，清澈如水，却又隐含一丝锐利。

　　"秦小姐眼光果然独到。"一位夫人笑着应和，"就按您说的，裁两身春裳。"

　　秦怀玉浅笑着福了福身，示意伙计去量尺寸。待客人离去，她转身回到内室，案几上摊开的账本密密麻麻记满了数字。

　　"小姐，这个月的账对完了吗？"一个年约五十的老仆轻声问道。

　　"李叔，北边来的那批货有问题。"秦怀玉纤细的手指停在某一页，"价钱比往常高了两成，但质地却不如从前。下次换一家供货吧。"

　　李叔面露难色："可那是大夫人娘家侄子介绍的商队..."

　　"秦家的生意，讲究的是货真价实。"秦怀玉声音轻柔，却不容置疑，"若有人问起，就说是我定的。"

　　李叔叹了口气，点头退下。自家这位庶出的小姐，虽不得老爷宠爱，却天生一副经商头脑。自十四岁起帮着打理这间绸缎庄，硬是将原本亏损的铺子做成了西市数一数二的招牌。可惜...终究是个女子，还是个庶出的。

　　……

　　我是秦怀玉，这就是我现在得生活。高考迟到，在考场上狂奔不小心被绊倒，头一晕，眼一闭，居然就这样穿越到了古代！！！！！我的妈呀！考不起二本我妈非打死我不可！但现在是大周京城大名鼎鼎秦记绸缎庄的庶出女儿，好吧，在我没找到如何穿回去的方法之前，在我没瞎折腾让自己小命不保之前，我先乖乖当一下这个庶出女儿吧！

　　日头西斜，我收拾好账本，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衣衫，确保没有任何不妥后，悄悄从后门离开店铺。

　　城西一处僻静的小院内，几株桃花开得正艳。我轻车熟路地推开虚掩的柴门，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

　　"怀玉！"一个清朗的男声从屋内传来。门开处，身着洗得发白青衫的年轻书生快步迎出，他面容清瘦，眉目间却自有一股书卷气，这就是去年秋闱中举的穷书生，我的现男朋友穆子岳。

　　"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晚？我新得了一首诗，等不及要念给你听。"穆子岳熟练地牵起我的手，把我拉到院中石凳上坐下。

　　我抿嘴一笑："铺子里事多，耽搁了。"既没说我是如何婉拒了大夫人安排的相亲，也没说我怎样绕了三条街确保无人跟踪才来到这里的。

　　穆子岳看起来似乎并不在意我的解释，他早已沉浸在自己的诗作中。他站起身，抑扬顿挫地吟诵起来，顿了一下，问我，“怀玉，你说这天下为何如此不公？有人朱门酒肉臭，有人路有冻死骨！"

　　我望着他因激愤而发亮的眼睛，心中某处被轻轻触动。这几年，我在这里见过太多富家子弟，却从未遇到像穆子岳这样心怀天下但却如此眼高手低的人。虽然我不看好他的能力，但我磕他的颜值，每次心里有气，一看到他对我笑，还笑得这么阳光灿烂，我就倍感神清气爽。

　　"子岳，你的诗...真好。"我看着他期待的眼神，"总有一天，你定会金榜题名，改变这不公的世道。"

　　穆子岳转身握住我的双手："等到那天，我一定明媒正娶，让你做我的夫人。我们一起...为这天下苍生做些实事。"

　　夕阳的余晖洒在身上，我竟感到一阵暖意涌上心头。这一刻，我忘记了秦家五小姐的身份，忘记了苦苦找不到回家路的焦虑，只单纯觉得自己是个被真心爱着的普通女孩。

　　然而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等我回到秦府，天早已擦黑。我刚踏进自己的小院，丫鬟翠儿就慌慌张张地迎上来。

　　"小姐，不好了！老爷和大夫人正在前厅等您，说是...说是礼部侍郎大人看中您了，要纳您做续弦！"

　　我脚下一软，险些跌倒。礼部侍郎？那个比她父亲还年长几岁，已经死了两任妻子的老头？

　　前厅里，秦老爷和大夫人刘氏正在品茶。见我进来，刘氏脸上堆起虚假的笑容："怀玉啊，天大的喜事！侍郎大人前日在诗会上见了你一面，念念不忘呢。"

　　"父亲..."我跪在地上，声音颤抖，"女儿...女儿不愿。"

　　"胡闹！"秦老爷重重拍案，"侍郎大人看得上你，是你几世修来的福气！一个庶女，还想攀什么高枝？"

　　"老爷别生气。"刘氏假意劝解，眼中却闪着算计的光，"怀玉啊，侍郎府富贵非常，你过去了就是正室夫人。再说...你哥哥们的前程，可都指着这门亲事呢。"

　　我跪在地上，心如刀绞。我早就知道，自己不过是秦家换取利益的一枚棋子，这庶出的身份，经商的才能，清丽的容貌...都只是待价而沽的商品。其实我真正担心的，是如果真的嫁过去了，我就要天天面对嘴碎的婆婆，扎心的小姑子，天天被催生……我才高三啊大哥大姐！我怎么能年纪轻轻就自断生路？！

　　夜深人静，我独自呆坐在窗前，望着院中那株孤独的海棠。手里紧握着一封匆匆写好的信笺，是托翠儿悄悄送给穆子岳的。

　　子时三刻，后花园的角门轻轻响动。穆子岳一身夜行衣，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面前。

　　"怀玉，跟我走吧！"他紧紧抓住我的手，"我不能眼睁睁看你跳入火坑。我们离开京城，去江南。明年春闱，我必高中！到那个时候，我看谁还敢小瞧你？"

　　我望着他坚毅的眼神，心中的天平渐渐倾斜。留下，是嫁给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做秦家永远的棋子；离开，虽前路未卜，却有可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好。”

　　当天晚上，我收拾了几件随身的衣物，带上这些年偷偷攒下的私房钱和母亲留下的一对玉镯，在穆子岳的接应下，悄悄消失在京城的夜色里。

　　我不知道，这一走，将彻底改变我的命运；更不知道，在遥远的将来，我会遇到一个叫宋承枫的男人，让我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爱与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