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倾天下》玥倾心

16、忆往昔年华豆蔻

　　“侧妃为何姗姗来迟啊？”卓闻馨靥笑如花。

　　“王府中有一位妹妹收了点伤，我前去瞧了一下。不知闻馨妹妹今日前来有何事啊？”许柔笑的无害。淇王与浠王水火不容，从此可见一斑。

　　卓闻馨眉头微不可闻的皱了一下，虽都是王妃，她正许柔侧，却是当初自己说要与许柔姐妹相称，没想到许柔竟比自己虚长半岁！卓文馨银牙暗咬，忍下了，她没忘了今日来的目的。

　　“娘娘，不好了！”小女婢向许柔匆匆跑来。

　　“何事如此惊慌！惊扰了淇妃娘娘你该当何罪！”许柔呵斥道。

　　“妹妹先别说了，快去看看吧！”卓闻馨笑的宽容大度，什么时候不出事，偏偏她一来就出事？

　　“娘娘不一起去看看吗？”许柔看向卓闻馨。

　　卓文馨微愣，眼底闪过一丝不自然。“这是浠王妃的家事，本宫还是在这儿等你吧！”

　　“那好，我去去就来。好好伺候着淇妃娘娘。”许柔面带忧色，举步离开。

　　“来人啊！本宫想四处走走，透透气。”

　　“是。”一旁的女婢低头应道，扶起卓闻馨的手，却是向出事的那个方向缓步而去。

　　许柔来时，珏玥的毒已发了。只见珏玥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因还刚经历过痛苦轻轻颤着。脸半边青黑浮肿，额上满满的都是豆大的汗珠，下唇被咬破，嘴角下一片鲜红，触目惊心，十分诡异，她身上的绸裙更是早已湿透，卷缩在床上，一动不动。

　　许柔忽然有些心疼，当初还认为她是为了除去嘉倩而不惜让自己深陷险境，可是如今看来，谁会付出这么重的代价去害一个自己都不在乎的人，此刻许柔对珏玥除了惊奇更多的是惊叹，她突然猜想起珏玥的真正身份。许柔扶珏玥坐起，准备帮她将毒气打散。

　　“柔妃姐姐，你来了。”珏玥睁开眼，露出一丝惨白的笑容。却没有看到卓文馨的身影。

　　“姐姐扶我出去可好。”珏玥勉强的站起。

　　“你要干什么？”许柔皱眉。

　　“小桃，将我的琴搬出来。”

　　许柔无奈，看着珏玥坐在琴前，举手拨琴三两声，空灵哀婉，未成曲调先有情．．．．

　　却是惊得不远处的人影一个踉跄。

　　卓闻馨在来到高亭之上，莲居的一举一动她都看的清清楚楚，但是因着花树的关系，莲居却是看不到这边的情况。看见许柔扶着珏玥出来，看着珏玥在琴前坐定，在她拨琴的那一刹她甚至看见那个身形极似听雪的女子朝自己这个方向看来，却在她抬头的那一刹，自己差点惊呼出声，那丑陋的容颜如地狱鬼魅。

　　琴声渐起，卓闻馨心漏了一拍，那是听雪的琴音，她曾无数次的听过，可是就当她要肯定的时候，琴声急转，忽而悲愤欲绝，惊天怒意席卷而来，这不是那个柔弱善良的听雪，绝对不是！听雪的琴声空灵清澈，让人一听便可消除所有烦恼，即使是后来，她在门外，听到的也绝不是这样悲愤的琴音。

　　她的妹妹听雪永远那么善良，即使自己取代了她的生命，她仍是笑着唤自己一声姐姐，从那时起自己便不再见她，不敢见，只是听着她的琴声越来越孤独，她想起那个有着灿烂笑容的听雪，那个对未来有着无限憧憬的听雪，她怎么会不想活下去呢！是被逼的啊，所有人都遗弃了她，所以她才会孤独的想要离去．．．．

　　那琴音却骤然消失，再起时，仿佛已化为一培尘土，飘飘摇摇，云淡风轻。这也不是闺阁中的听雪能有的心境啊！卓闻馨摇摇头，记忆破了一个口，几乎要将她淹没．．．．

　　“姐姐，我们一起放风筝可好？”小听雪摇摇手中好看的风筝，笑的可爱。却在她放起来的时候被自己将绳子剪断。

　　小听雪皱皱眉，就要哭出来，回头却看见一脸笑意的姐姐，她分不清那是得意的笑，忽然，她也笑了，“姐姐，是希望它们自由吧，能随风飘走真好！”

　　那年，小听雪五岁，娇憨可人，懵懂无知。她九岁，已是满腔妒忌。

　　．．．．．．

　　“姐姐，你快看！这是父亲送我的小鱼，你一条我一条。金色这只给姐姐，银色这只给听雪，我们一起养，姐姐可欢喜？”小人儿跑到她面前，献宝似的举起手中的手中的白玉鱼缸，那样子似有些吃力，水溅了小人儿一身，她却仍扬着一张灿烂的笑脸，刺痛了她的眼。

　　第二天，两条金银小鱼齐齐死在了缸里，小人儿哭的很伤心，却跑来安慰自己，说下次再送她别的东西，一定会把它们养的好好的。

　　那年，听雪八岁，善良无害。她已是十三，初露芳华，心高气傲。

　　．．．．．．

　　是什么时候开始，她这么残忍的对待自己的妹妹？当她发现爹娘对妹妹的关注远远多过自己，就算自己在努力学习琴棋书画，也分不来半点爹娘的关注。直到有一天，她躲在父亲的书房内哭泣，却偶然听到一个惊天秘密。

　　就因为一个道士的几句话，而夺取爹娘所有的关注，她――不、甘、心！于是她找到了母亲，她说她要嫁给统一天下之人，那时她才十四岁，和现在的听雪一般大。

　　犹记得，自己倔强的站在那儿，当时精明的母亲瞧了自己好一会儿，当自己以为母亲不会同意了，母亲却忽然笑了，说道：不愧是我的女儿，很好！记住，要得到你想要的就一定要站在至高处，这样才有权利有资格争取。那是她第一次看见母亲那么不吝惜的对自己绽放笑颜，倨傲得意，是以直到如今，那久远的一幕都仿佛还在眼前。

　　从那以后，听雪的身体便一天不如一天。

　　直到去年自己年满十八，时值大皇子回京，自己就由母亲嫁给了当今大皇子为妃。出嫁之前，她来到听雪的门前，却不敢走进去。

　　“姐姐，是你吗？”听雪有些焦急而虚弱的声音传来，卓闻馨心中一痛，慢慢迈进那个房门，她已进有两年没进去过了，屋里充斥着一股浓浓的药味。原以为听雪会怨恨的斥责自己，却不想她的眼睛一如既往的清澈，苍白的脸上甚至因为自己的到来而染上红润的欣喜。

　　“你要恨便恨吧！”卓闻馨坐下冷冷的说道。

　　“不。”听雪勉强坐起身子，笑着摇了摇头。

　　“我本不适合过那样的生活，姐姐是救了我。我死以后，姐姐一定要替我幸福的生活下去。”她说的平淡，仿佛已不惧生死。

　　看着听雪憧憬的笑容，卓闻馨如遭雷击。“够了，你到底知不知道，是我害了你，是我夺了本该属于你的命！”

　　“我知道，但姐姐也因此要背负的更多不是吗？”从小她就有颗玲珑心，对人对事有着敏锐的触觉。

　　“你是个笨蛋，我要了你的命，你还这般无所谓！”卓闻馨的声音有些颤抖。

　　“那我又能如何呢？如果姐姐和我中必须被遗弃一个，哪便让我来吧！是我欠姐姐的。”听雪知道姐姐一直都不喜欢自己，她已经很努力的让姐姐开心了，可是还是不行，这也许就是老天要自己来补偿姐姐吧！

　　“你这个笨蛋，为什么什么都知道还这般无所谓！”卓闻馨痛哭失声，夺门而出，她再也待不下去了．．．．

　　“姐姐。”

　　．．．．

　　许久，听雪才悠悠的叹了一口气，“傻得人是你啊．．．．”

　　“走吧，王爷该回了。”卓闻馨将思绪拉回，背着身子，她的手抬了抬，那动作像是拭泪。转身，又恢复那个一脸明媚的卓闻馨。

　　“是。”丫头低声应道。

　　卓闻馨一回到王府，李祁镇就回来了，看起来心情很好。

　　“王爷是遇到什么喜事了吗？这么开心！”这几日，李祁镇的心情似乎都很好。

　　李祁镇顺手一抄，便将卓闻馨拉直自己的腿上，却是反问道：

　　“你那边如何。”鹰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卓闻馨。

　　“不是。”卓闻馨娇臂一伸，揽住李祁镇的脖子。

　　李祁镇皱眉，拉开卓闻馨，逼她直视自己的眼睛，等着她的解释。

　　“只是身形极似，却分明是两个人。而且挨那一刺，若是听雪早就死了。”卓闻馨垂下眼睑。

　　“伤心啦？”

　　“她始终都是臣妾的妹妹，也是因臣妾而死。”眼底划过点点滴滴的落寞，那淡淡的伤感让人看着心疼。

　　“后悔吗？”李祁镇的声音冷然无波，透着一股阴寒，抿唇，却是不吃这一套。

　　“不！”卓闻馨抬头，坚定的说道。

　　“她可是你妹妹！”

　　“可你还是我的夫君！”说罢，温顺的倚在李祁镇怀里。

　　“你可真是我的好妻子！”李祁镇张狂一笑，收紧怀抱，不安分的大手惹得卓闻馨一声娇喘。

　　“哼！那就宁枉勿纵。”

　　“等等，爷还不知道吧！您那个嘉倩竟给她下了毒，使得她脸丑如鬼魅，但是许柔似乎对她十分上心，必定是李祁钰交代过的。臣妾以为，一个丑女也翻不起什么波浪，倒是对我们来说或许还有些利用价值，且先看看。”

　　“你认为李祁钰还会在意一个丑女吗？”李祁镇嗤笑一声，满是不屑。

　　“臣妾听她琴音到不失为一个有风骨的女子，李祁钰这人怪里怪气，还真说不准呢！”

　　“那就依你！”李祁镇哈哈一笑，竟是十分高兴她的说法，将卓闻馨打横抱起，快步朝床榻走去。戏谑的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惹得卓闻馨娇羞无限。

　　听雪已经死了，不论你是谁，我救你一次，就替听雪好好的活下去吧，就当是还她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