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寿宴背后 ...
-
御书房，总管常礼躬着身子候在门口，轻声喊道：“皇上。”
“今日是谁？”李祁钰的语气平静无波，觉不出任何情绪。
就是常礼这样在宫中混了这么多年的老人，也猜不透他的心意，常礼明白，这才是最可怕的帝王，也是天生的王者，王者的内心又岂容他人随意揣度。自己只要做好分内的事，谨记自己的身份，少听少言便可。
“回皇上，是沈贵妃。”
“嗯，朕今日还有奏章要批，叫她不用等朕了。”
“是，奴才遵旨。”没有一句多余的话，说罢，便躬身一路后退，直到出了李祁钰视线。
李祁钰抬起头看向常礼离开的方向，露出赞赏的神色，知道自己的身份，从不越矩多话，这也是当初自己将他提拔为总管的原因。
李祁钰不是一个无能的皇帝，不会任人摆布。沈相是先帝遗臣，大儿子沈安国手握重兵，把守边防，与镇南王一个南一个北，就是李祁镇在位时都颇为忌惮，当时离祁镇想封沈善卿为妃，借机拉拢沈安国，奈何沈相推脱说女儿还小，儿子又长年不在身边，想多留几年。后被李祁镇连降三级，而后又升了回来，就是李祁镇也不敢真的动他，可想而知他地位之重。
如今离祁钰能登上皇位，除了云相的倒戈，沈家的支持也必不可少，不然如何能不费一兵一卒就翻天覆地。所以明着，李祁钰封沈善卿为贵妃，暗着却是不想沈家一家独大，威胁皇权！
沈善卿算着也是和李祁钰一起长大的，对李祁钰早就倾心，而沈相精明一世，怎会看不出李祁钰的才能，爱女一留便是五年，到如今才嫁与李祁钰。五年里，沈家暗地里给了李祁钰不少帮助。现在，儿子手握重兵，女儿封为贵妃，论品级，无人出其左右，离后位紧一步之遥；沈父更是重拜丞相，皇亲贵胄，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风头正劲。
此时，淑仪宫内，沈善卿正低头弄发，等着皇帝的到来，妆容精致的脸上是满满的笑意。
“奴才参见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皇上呢？”沈善卿看来一眼常礼空空的身后，美目一瞪，语气不善。
“回娘娘，皇上让奴才传话，说让娘娘好生休息，今日在御书房批阅奏章，不能前来相陪。”常礼把李祁钰说的话稍加改动，由他尖细的嗓子缓缓道来，别有一种暧昧。
“他没去别的狐狸精那儿？”沈善卿一阵脸红，又有些怀疑，厉声问道。
“回贵妃娘娘，没有。”常礼一脸谦卑讨好的笑容，左一个贵妃娘娘，右一个贵妃娘娘，叫的沈善卿十分满意。
“本宫知道了，皇上国事繁忙，你替本宫向皇上说，还请皇上注意龙体。”说完不知想到了什么，轻笑出声，脸上飞出两朵红云。
“是，贵妃娘娘贤良大度，奴才一定把话带到！”常礼低下头，缓缓的说道。
“恩。”沈善卿满意的点头，从手上褪下一只金镯，递给常礼：“赏你的！”
“谢贵妃娘娘赏，奴才告退。”直至退到殿外，常礼收起脸上的笑意，将金镯收入袖中，拧眉向御书房走去。
就在常礼走后，沈善卿面色一沉，站起身，对一旁的紫衣贴身宫女道：“跟去看看。”
“是。”那宫女转身离去，步法竟较常人轻盈，瞬间便出了殿门。
不到半个时辰，紫衣宫女就回到了淑仪宫。
“娘娘。”
“怎样？皇上可是在书房？”沈善卿揭开面前刚炖好的补品，轻轻嗅了嗅。
“回娘娘，奴婢去时还在，后来便往永安宫方向去了。”女子低头答道。
沈善卿听言，手臂一挥，一地碎瓷，香气四溢。拧眉怒目道：“卓、应、采！”
沁柳园，珏玥正准备睡觉，夜影却在此时现身。
“什么事？”
“你不是想知道那个人的事吗？为什么得到暗阁后却不去查？”夜影径自在桌前坐下，不解的看着已然坐起身来的珏玥。目露担忧。
珏玥既是师傅等的人，那也便是当年轰动一时的未妃，这个秘密也是他无意间听到师傅和莫桑两人的对话所得知的。而当日，他也曾问过珏玥，珏玥虽没有承认，却也没有否认。这些日子，他更是确定了这一猜想。
“你来就是问我这些，我让你收集的各国的情报，你收集的怎么样了。”珏玥神色微滞，却并没有回答夜影的问题。
“在这里。”夜影将手中一本手札交给珏玥。“看来太平的日子又要到头了。”
“嗯，南翰政权变动，朝纲不稳，昭、华都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况且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北启。”
“南翰岌岌可危。”夜影点点头，赞成珏玥的说法。
“西泠灭后，华国西移，将夜国，泠国泠水以东，全部纳入华国，一跃成为疆域第二大国，迁都繁城，原夜国都城。而原华国的离城，华都以东、以及南翰荣城、应城尽没昭土。南翰，独取泠水源头，以及西泠最西边的三城。”表面上看来，华国得利最多，可是一口吃下这么多，西泠和夜国都不是那么好消化的。
“华国自以为得利最多，到最后终会败在这个‘利’上。”夜影叹道，只看眼前不看长远，注定会一败涂地。
“可是无论是南韩，还是东昭，都不会急着动华国。”珏玥浅浅一笑，收起手札。“所以回昭之前，我必须协助李祁钰，让南翰稳定下来，让南翰足以面对接下来的风雨。”
“你打算怎么做？”夜影问道。他知道珏玥不想回答，也不多问，只不过他早已在打听当年的事，若以后珏玥问起来，便可以很快的知道。因为他深知分离的苦。
“李祁钰的寿辰不是快到了么……”珏玥深吸一口气，抬头浅浅笑道。
^^^^^^^^^^^^^^^^^^^^^^^^^^^^^^^^^^^^^^^^^^^^^^^^^^^^^^^^^^^^^^^^^^^^^^^^^^^^^
虽说是皇上的寿宴，然而这背后的意义却是各宫妃子争奇斗艳，各显神通的绝佳机会。
殿内灯红通明，温暖如春。
此时，珏玥便不动神色的坐在众妃嫔之间，欣赏着各色表演。冷眼看着前一刻还姐妹相称的女人们，暗地里却你来我往,或嫉妒或不甘的目光。
珏玥偏首望去，只见李祁钰一身龙袍，淡淡的笑容，温润中透着威严。他的身旁是盛装打扮的沈善卿，其实不仅仅是她，所以出席的妃子无疑不是精心打扮过的。
珏玥收回目光，看着自己身上一袭简单的柳色宫装和随意挽就的云鬓，相比之下的确太过简单了些，反而显得有些不太重视。
就在此时，上方一道目射来，定在了珏玥身上。
珏玥抬头，对上李祁钰犹在浅笑的眼，知道自己出场的时候快到了。
“皇上，臣妾献上一舞以祝皇上福泽安康，与天齐寿。”一直坐在李祁钰身侧的沈善卿突然开口道。
“爱妃才貌双全，甚得朕心。”李祁钰抚掌而叹，似是十分高兴。
珏玥不得不说，沈善卿的确有骄傲的资本，一支水袖舞，惊艳当场。只是，若与玫姨相比，却仍是有些差距。
沈善卿舞完，香汗淋漓，回到李祁钰身边，转眸娇声道：“皇上，臣妾听闻原卓家二女卓听雪琴艺高绝，九岁便一曲惊天，臣妾甚为钦佩，只可惜芳华早逝。采妃乃是其妹，不如让采妃妹妹弹奏一曲？”
珏玥听闻身子微微一怔，嘴角却几不可见的弯起。
沈善卿曾见过卓应采的舞技，因此定不会傻到给卓应采机会，让她超越了自己，故而让卓应采弹琴。想卓应采以舞技著称，所以琴技定不如舞技，况且就算她精通琴艺，定然也超越不了卓听雪。
只可惜这个原本很精的算盘，沈善卿却是打错了。珏玥悄然望去，果然，李祁钰暗暗拧眉，眼中竟闪过一丝杀意。
一旁沈善卿浑然不觉，目光在掠过珏玥时停下。此时的珏玥一身简装，反而愈发显眼。沈善卿不悦的蹙眉，难不成是欲迎还拒？她听说，皇上已经不止一次在沁柳园用膳了，虽然还未没宠幸，但她还是要给这个柳美人一个警告，免得以后忘了自己是谁，做些痴心妄想的小动作。
“臣妾还听闻柳美人善舞，不如让采妃妹妹抚琴，柳美人起舞，为皇上助兴？”说道最后，沈善卿笑的得意。
卓应采此时也抬起头来，担忧的看向珏玥。李祁钰亦望向珏玥，唇边噙着浅笑，只是那笑意却没有到达眼睛，只有珏玥明白其中的意思。
“臣妾愿意一舞，为皇上助兴。”珏玥起身走至殿中，福身颔首道。
“那采妃妹妹……”沈善卿满意的看向珏玥，随即撇向一旁的仍在座上卓应采。
“臣妾自是不敢扫了皇上和姐姐的雅兴。”卓应采亦是走到珏玥身旁，巧笑嫣然，落落大方，丝毫没有惧色。
李祁钰点头默许，沈善卿起身亲自斟酒。
琴音轻起，百转千回，顾盼之间，往昔一一浮现……
珏玥一身浅碧色舞衣，缓缓起舞，竟是沈善卿刚刚跳过的水袖舞。
吴刀翦彩缝舞衣，明妆丽服夺春辉，裙似飞鸾，袖如回雪。长袖飞舞，或伸展或卷曲或交横，似梦似幻，如彩蝶舞动，如风戏白练，如银蛇腾空……
到最后，轻挽就的发鬓随着一个偏首而散开，三千发丝流泻而下，那双空澈的双眸在闪烁的灯火中忽明忽暗，秀鼻朱唇，冰肌玉肤，美得让人窒息……
舞姿之轻盈飘逸，比之刚才的沈善卿，显然不知高出了多少。
连沈善卿也没想到，自己颇为得意的一举，如今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却碍于李祁钰不好发作，只能银牙暗咬，怨怒的瞪着前方的二人，从此视为眼中钉，必除之而后快！
卓应采从小便喜欢躲在卓听雪门外听她弹琴，所以尽管她以舞技闻名，但琴技也是不弱的，遭逢巨变后，心境更是上了一个层次。
卓应采看向身旁的珏玥，眼神惊艳而疑惑，想不到柳美人竟是如此深藏不露，舞技更在自己之上，而且柳美人实没有辜负美人之名，卓应采微微一顿，随即望向上座的皇上。
“好！没想到柳美人的舞技竟如此出众。”李祁钰突然站起身，向珏玥走来。
“谢皇上夸奖。”珏玥微微颔首。
“你可有什么想要的？”李祁钰已然来到珏玥身旁。
“皇上喜欢便好，臣妾别无所求。”珏玥福身一礼，抬眼轻笑，复又低下头去。只是在有心人看来，这样的动作却是娇羞无限。
“朕封你为柳妃可好？”李祁钰轻轻抬起珏玥的下颚，温柔问道。引来无数或妒或恨的目光。
“臣妾谢恩。”珏玥跪拜在地,唇边一抹苦涩的笑意。
“今日朕就去柳妃那里。”李祁钰满意的点头，随即对一旁的常礼吩咐道。
……
今日，众芳斗艳，一人胜出。
作者有话说
第76章 寿宴背后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