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莫道人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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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让我留下保护你。”无痕如此说道。
“呵呵，你确定是保护而不是监视吗？”珏玥苦涩一笑，径自向内殿走去，不管是什么，她也不想追究了。
无痕皱眉，看着珏玥渐远的背影，想要反驳却不知该如何说起。
“放心吧，我说过会帮他便一定会帮。”珏玥的声音再次传来，难掩疲惫。如今的李祁钰只要度过这一劫，往后，即便是没有自己也可以做的很好……
第二日，熟悉的声音唤醒了仍在酣睡的珏玥。
“小姐。”知春抑制住心中的激动，轻声喊道。
“春儿。”珏玥真开眼，看见瘦了一圈的知春，有些心疼的抚上她的脸颊。
“小姐，你的伤怎么样了？”知春伸手便要去看珏玥的伤口，却被珏玥一把抓住。
“傻春儿，你自己的伤呢，为什么这么急着赶回来！”
“春儿没事，只怕小姐身边没有人照顾。”只有她们知道，在珏玥坚强的外表下，也有一颗平凡的心，会累，也会痛，因为眼前的女子从不会人前示弱。
“傻春儿——”珏玥靠在知春的肩上，声音轻似自语：“你回来了真好。”
“小姐，已经过了请安的时辰了。”知春一边说，一边快速的替珏玥梳洗。
“晚了就不去了。”
“那沈贵妃——”听闻，知春顿住脚步，狐疑的看着珏玥。
“放心吧，她现在有别的目标，而且，她需要我的帮助，自然不会再针对我。”珏玥接过知春手中的长裙，笑的深意。
“为何需要小姐的帮助？”
“春儿想知道？”珏玥见知春一脸紧张，越发觉的愧疚，反而扬起嘴角逗弄道。
“嗯。”知春却是认真的点点头。
“……德妃娘娘已怀有龙子。”
“德妃娘娘？”知春疑惑的偏头，随即触电般的望向珏玥，“小姐是说跟随皇上五年的许……”知春一边说一边小心的四下张望，按照宫规，她直呼妃子的名字是要受重罚的。
“就是她。”珏玥点点头，即时打断知春即将出口的话。
“那沈贵妃为何想要小姐的帮助呢？”
“春儿，我问你，如今这后宫风头最劲的是谁？”
“嗯，自从小姐在皇上寿宴之时被封为柳妃后，就是小姐，如今这怀上龙子的德妃娘娘也算吧。”
“当然算，长子嫡孙，就算南翰不是立长立嫡，这孩子将来的地位必不会低，母以子贵，德妃这一品级本就仅此于贵妃，平日里深居简出也就算了，如今却怀上了龙子，会威胁到谁？那离后位仅一步之遥的沈善卿，她又岂会任人威胁？”珏玥摇摇头，似有些惋惜。
“那小姐你？”知春不管谁威胁谁，她担心的只是珏玥的安危。
“而我，早因皇上寿宴时的那一舞成了沈善卿的眼中钉，肉中刺，这一点在去冲州的路上，春儿也亲身领会到了……”珏玥说道次，眸中寒光一凛。
知春虽没有接触过后宫争斗，但是珏玥如此一说，也不难想到。
“沈贵妃想借小姐之手除掉龙子，一箭双雕” 因为如果小姐如果害死了小皇子，必定也难逃一死，皇上不会原谅小姐。“那小姐的处境不是很危险？”
“那也不一定。”珏玥嘴角一弯，那笑意却没有到达眼睛。“她的如意算盘打得如此好，我又岂能让她失望。”昨夜，沈善卿明明派人来找自己，却不将自己吵醒，显然是想挑拨两人。
“那德妃怎么办？”
“无论原因如何，帮她一次，这是我欠她的。”
…… 最后一句，已是轻若叹息。
此后，珏玥每日都没有去给沈善卿请安，而是以养伤为由一直呆在沁柳园。几日后，沈善卿见珏玥毫无动作，终于等的不耐烦了。
“妹妹真是好兴致。”沈善卿来时，沁柳园内一个奴婢也无，当真凄凉寒酸的紧，可见皇上对她也不是多上心，若不是当日这个女人有意羞辱，自己真是不屑花时间去对付。斜眼冷哼一声，随即换上笑脸迎上前去。
此时的珏玥正睡在柳树下的躺椅上晒太阳。
沈善卿走到珏玥面前，却发现没处可坐，嫌恶的眼神一闪即逝，恰好被刚刚睁开眼的珏玥捕捉到。
“贵妃娘娘。”珏玥起身行礼。
“贵妃娘娘请坐。”珏玥移开一步，让沈善卿坐在自己方才的睡得躺椅之上。
沈善卿习惯性的接受，却在坐下的刻，因着躺椅的结构往后一倒。
“贵妃娘娘可喜欢，这是无月刚命人做的，若是娘娘觉得舒服的话，无月便送与贵妃娘娘。”珏玥笑着说道，居高临下。
“这是什么玩意！”沈善卿不悦的皱眉，冷声喝道。不一会，又似想起了什么般，连忙敛了怒容道：“不用了，本宫不习惯着玩意，还是不夺人所爱了。”
“娘娘客气了。”
“我们还是进去说罢。”沈善卿说罢不管珏玥同意，便率先走了进去。珏玥也不恼，跟着沈善卿身后。
一盏茶喝完，沈善卿仍是和珏玥闲话家常，而珏玥也静静的听着，也不多问。暗暗看见沈善卿的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
“柳妹妹，你这么大个园子怎么一个奴婢也没有？”
“无月也不知，我不过是小憩一会儿，醒来时便看见娘娘来了，也没个人通报，她们真是无法无天了。”
“其实不能怪她们。”
“喔，难道贵妃娘娘知道她们去哪了？”
“方才来的路上，看见妹妹的贴身侍女在御花园。”
“春儿在御花园干什么？”珏玥皱眉。
“自然是帮德妃做事，德妃身怀龙子，寝宫的婢女不够用，于是向个宫借了些人手。妹妹与德妃一个品级，可是差别怎么就这么大！”沈善卿皱眉，一副为珏玥不平的样子。
“哦，是德妃啊。”珏玥面色平静的说道，似乎不觉得有何不妥。
沈善卿暗暗气结，原本她还觉着这柳无月还有几分聪明，怎么今天竟这般迟钝，难道是猜到了自己的用意，装聋作哑？
“娘娘，不好了——”正在沈善卿思考间，巧心惊慌的声音突然在此时传来。
珏玥心中一紧，巧心很少会这么惊慌。看了一眼一旁的沈善卿，她也是一脸茫然，随即略带责怪的看向急急跑入的巧心。珏玥悄悄收回目光，若是她想做什么，也不会多此一举来见自己。
“怎么回事。”珏玥沉声问道。
“春儿不慎撞到了德妃，太医们全去了洗云阁！”
“那春儿呢？！”珏玥连忙迎上前，一把抓住巧心。
“啊？春儿现在在挨板子。”巧心闻言一顿，因为珏玥竟然不是首先打听德妃，而是神色担忧的问一个婢女的情况。
珏玥听言，目色一冷，挥开挡住面前的巧心，向外跑去。留下一脸错愕的沈善卿。许久，沈善卿回过神，没想到一个婢女就是她的弱点，人有了弱点就好控制的多了，这样的人也许不是非死不可，笑容在妆容精致的脸上慢慢扩大。
“巧心，你的主子都走了，你还快去！”
“是。”巧心此时早已没有了慌张的神色，反是一脸平静。
洗云阁内，太医们忙里忙外，婢女宫人更是一个个小心谨慎。床上之人却是一脸常态，没有丝毫不适。
“娘娘，柳妃娘娘带着那个叫知春的婢女朝洗云阁来了。”许柔的贴身婢女如此说道。
“来的好，就怕她不来。”说罢在婢女的搀扶下，缓缓倚坐在床旁，等着珏玥的到来。
“德妃娘娘。”珏玥冷冷的声音传来，一袭绿色纱裙，装束简单淡雅的人儿就出现在许柔面前，此刻还搀扶着一身狼狈的知春。
“想不到柳妹妹来的这样的快。”许柔笑的无害。
“德妃不正希望如此吗？”珏玥看着眼前的人，仿佛还是从前的样子，可是，在她的眼中，却再也见不到从前的爽直正义。珏玥瞥了一眼一旁立着的太医们，突然明白了许柔的用意。
“值得吗？”珏玥语气冷然。牺牲自己的孩子来对付自己，就算扳倒了一阁柳无月，还有一个沈善卿，往后呢？
“本宫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许柔别开眼，脸上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愧疚与慌张。
“不如我送你一件东西。”
“呵呵，柳妹妹要送本宫什么？”许柔微抬下颚，开口问道
“你们先下去，本宫和德妃娘娘有事要说。”珏玥将知春扶到一旁坐下，便对一旁的太医吩咐道。太医们却齐齐看向许柔，征询意见。看来李祁钰真的用心在保护她。
“你们先下去。”许柔淡淡开口，挥退闲人。因为一开始她便是打得这个算盘。待到太医和奴婢都退了出去，寝殿里就只剩珏玥、许柔、知春和许柔的贴身婢女四人。
珏玥这才从怀中拿出一道明黄色的圣旨，走过去交予许柔的贴身侍女，再由侍女转交与许柔。
许柔微微拧眉，还在猜测间，那熟悉的字体已出现在自己眼前。
“这是……”胸口一窒，苦涩酸楚，许柔素手一抖，圣旨滑落。那眼神茫然无助。
“娘娘！”那贴身侍女连忙上前，拾起地上的圣旨，紧张的去扶许柔，却被许柔用力挥开。
“哈哈哈哈……我还以为他会一辈子空着后位！结果还是将它给了别的女人！！！”许柔突然坐起身，状似癫狂，对着珏玥厉声吼道。
珏玥却摇摇头道：“他不会一辈子空着后位，在他心里，最重要的始终是天下苍生，那是他的梦想。”
李祁钰那样的男人，注定是属于天下的。
“我原来也这么以为，可是他却骗了所有人。”两行清泪从那张柔美的脸上缓缓流下，道尽了多少辛酸。
珏玥微微一怔，深吸一口气，心中不忍。“既然有了孩子，为什么这么傻？”
“孩子？可是一个孩子算得了什么！”许柔虽然如此说道，手却不自觉的轻抚自己的肚子，这个孩子明明是自己求来的，可是如今自己却想亲自夺走他的生命。
洗云阁内，花香淡淡，半掩的窗子偶尔有微风吹进，此时却无人有心去感受。
“我不懂，既然相濡以沫这么多年，他待你也是不同的，为何如今却要这样做，早知如此，当初又何苦嫁与他。”珏玥叹息一声，这样的许柔，让她不忍心去对付。
“你的确不懂，人就是这样，得不到的时候你可以默默守候，一旦得到后就再难放下。”那五年虽然危险艰苦却是她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若果时间可以重来，她宁愿一辈子过那样的生活。可是——
许柔脸上哀色一顿，瞪向珏玥，原本温婉娴静的脸上浮起凛冽的杀意。许柔本就是江湖女子，所以在巧心告诉珏玥知春撞了许柔后，珏玥才会那么的紧张，那表示许柔要对自己下手了，而珏玥却大意的算漏了这一点……
“他为什么会封你为后？”那个就是一直陪着他的自己也不敢去奢望的位置。
“因为利用，他予我皇后之位不过是暂时的罢了，你只是身在其中看不透而已。”珏玥走近许柔，在她床旁坐下。“洗云阁”，他一定是把这个地方当做了皇宫中唯一的净土吧，可见那五年，许柔为他所做的定不简单。
“看不透吗？呵呵，我恰恰是那个看的最透的。”
珏玥摇摇头，目光似有怜悯，看着一脸苦涩的许柔，轻轻抚上她的小腹，却被许柔本能的逃开。
“你想干什么？”床上的女子警惕的问道。
“看，你还是爱这个孩子的，因为这是你们两人的孩子。或许你看透了一切，可是你唯独没有看清你自己。李祁钰待你始终不同，否则也不会让我和卓应采挡在你的身前，引开那些别有居心的目光。但是他却永不可能是你一人的，若是没有这种觉悟，你以后会越发辛苦。”珏玥神色亲和，许柔则一脸怔愣，似在想珏玥的话。
李祁钰是一个温柔的男人，也曾经向无依的自己伸出双手，只是自己一直逃避……现在想来，珏玥才明白，那时不是逃避，而是早已看透了自己。
李祁钰不是自己的良人，因为他永不可能只属于她一人，他的胸怀宽广，宽广到不是儿女情长就能将之填满的。
“那你为什么将这份圣旨交给本宫？”许柔的质问换回了珏玥的意识。
“因为它与我而言并不重要，我甚至可以将它将于你保管，这是我的诚心。”对上许柔猜疑的目光，珏玥浅浅一笑，目光似洗净一切的空澈，站起身扶起一旁的知春便向外走去，淡淡的声音缓缓传来，一室清冷。
“我无意与你为敌，如此做也是念在旧日情分，若是你仍咄咄相逼，到头来只会害了你自己……”如果许柔想牺牲孩子来除掉自己，再陷害沈善卿，最后换得李祁钰的眷顾，只能说她在豪赌，毕竟李祁钰不会查不到真相。
珏玥仰首，看着头顶的那一片天，那一片天每一日都可以看到，又似乎每一日看到的都是同样的，然而在天之下的人呢？许柔这样做，值得么？或许真正不懂的那个人，真的是自己吧……
许柔怔怔的看着珏玥离开的背影，这个女人的确不像是在说谎，可是为什么心中却愈加慌乱？为什么看着她，却比看着如溪更让自己惊慌，痛楚？手中的圣旨被握的皱起，许柔抚向自己的小腹，终于还是妥协了，许才艰涩的呢喃道：
“孩子，我的孩子……”
作者有话说
第84章 莫道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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