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限之外》妙蛙瓜子

24、暴雪、极光与失控的心跳

　　一场罕见的暴雪袭击了基地。狂风裹挟着鹅毛大雪，将整个世界染成一片混沌的白。能见度降至极低，基地进入一级戒备状态，所有非必要人员禁止外出。
　　B组的攻坚也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一组关键的实时环境传感数据在暴风雪中丢失了链路，导致模型推演陷入停滞。时间紧迫，需要有人冒险去户外临时信号增强点手动重启设备。
　　“我去！”凌霜毫不犹豫地举手，小脸绷紧，带着初生牛犊的勇毅，“我熟悉地形，动作快！”
　　“不行！太危险！”项目组长立刻否决。
　　“我去。”许知微的声音平静地响起。她看着组长，眼神坚定：“我负责算法核心，最清楚需要什么数据。凌霜在室内配合我操作终端，实时调整参数。” 她不能看着这个像小太阳一样的女孩去冒险。
　　最终方案敲定：许知微在两名安全员的护送下前往信号点，凌霜在指挥中心通过加密频道与她实时协同。
　　穿上厚重的防寒服，戴上护目镜，踏入风雪的那一刻，刺骨的寒冷和狂暴的风雪瞬间将人吞噬。每一步都异常艰难，积雪深及膝盖。许知微紧跟着安全员，在能见度不足五米的暴风雪中艰难跋涉，耳麦里传来凌霜焦急却努力保持镇定的声音：“许工！方位偏左15度！坚持住！风速在减弱窗口期！抓住机会！”
　　凌霜的声音成了她在白色地狱里唯一的锚点。她按照指示，在狂风中艰难操作着冰冷的设备。手指冻得几乎失去知觉，护目镜上结满了冰霜。就在完成重启，数据流重新接入的瞬间，一股强劲的侧风猛地袭来！
　　“小心！”安全员的惊呼和凌霜在耳麦里的尖叫同时响起！
　　许知微脚下一滑，身体失去平衡，向旁边厚厚的积雪倒去！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戴着厚手套的手死死抓住了她的胳膊！是紧随其后的安全员！她半个身子陷进雪里，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冲破喉咙。
　　“许工！许工！你怎么样？！说话啊！”凌霜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我……没事。”许知微喘着粗气，被安全员拉起来，声音有些发颤。风雪依旧，但耳麦里凌霜那带着哭腔的急切呼唤，像一道暖流，驱散了身体的一部分寒冷，也让她清晰感受到了对方那份超越同事的、浓烈的担忧。
　　任务完成，回到基地时已是深夜。暴风雪奇迹般地停了。基地通知：高空出现强烈地磁活动，有极光爆发的可能。
　　许知微疲惫地脱下厚重的装备，准备回宿舍。凌霜却像只不知疲倦的小鹿冲了过来，眼睛红红的，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上下打量：“真没事？吓死我了！不行，你得补偿我受伤的心灵！陪我去看极光！广播说马上开始！”
　　不由分说，凌霜拉着她跑向基地最高的观景平台。
　　推开厚重的防寒门，凛冽却干净的空气扑面而来。漆黑的苍穹如同巨大的幕布，而此刻，幕布被神灵之手缓缓掀开！
　　绿色的、紫色的、粉色的光带，如同流动的丝绸，又像跳跃的火焰，在夜空中肆意舞动、蔓延、变幻。它们无声无息，却带着震撼灵魂的磅礴与瑰丽。整个冰原被这梦幻的光辉照亮，宛如仙境。
　　“天啊……太美了……”凌霜仰着头，忘记了寒冷，琥珀色的眼眸里倒映着漫天流彩，充满了纯粹的、孩子般的惊叹和迷醉。
　　许知微也屏住了呼吸。这超越人类想象的宇宙奇观，带着洗涤心灵的力量。她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凌霜。女孩的脸庞在极光的映照下，仿佛发着光，那纯粹的喜悦和生命力，比天上的光带更动人。
　　在经历了暴风雪的生死边缘，在见证了宇宙的壮丽奇迹之后，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在许知微心中汹涌。她看着凌霜被极光照亮的侧脸，感受着胳膊上她无意识抓紧的力道，那颗在风雪中失控狂跳的心脏，此刻又被另一种陌生的、温暖的悸动填满。
　　极光之下，冰原之上，两个依偎着仰望星空的身影。暴风雪带来的恐惧与极光带来的震撼交织，无声地冲垮了许知微心中最后一道名为“距离”的冰墙。她对上凌霜因兴奋而转过来的亮晶晶的眼睛，第一次，主动地、轻轻地回握住了那只一直抓着她胳膊的手。
　　凌霜微微一怔，随即，一个比极光更灿烂的笑容在她脸上绽放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