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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苏朔阳:结果不重要，我要的是过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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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阳城的轮廓在暮色中渐次清晰。气派的城门下，往来行人稀疏。歆荷经过简单的盘查登记，踏入城中。
黄昏的光线慵懒铺陈，给飞檐翘角、青石板路镀上暖金。街道两侧店铺林立，幡旗招摇，江湖气息扑面而来。
粗布短打的汉子、劲装负剑的游侠、摇着蒲扇的老者、嬉笑追逐的孩童……贩夫走卒的吆喝、酒肆飘出的肉香、甚至青楼门前女子娇软的招揽声，交织成宿阳城独有的烟火喧腾。
歆荷步履从容地穿行其间。纵使一身夺目的红衣、束发后更显冷艳的绝美容颜吸引了无数目光——惊艳的、痴迷的、嫉妒的、算计的——她也只当清风拂面。
身为曾经的江湖焦点，她早已习惯被注视，更学会了如何无视。
只是……想起当年即使黑衣蒙面低调行事，仍被狂热爱慕者追了半座城的窘迫，歆荷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闻天机那厮的建议……或许该听。’她面无表情地腹诽，‘是时候买个帷帽了。’
脚步在一座金碧辉煌、恨不得把“老子有钱”刻在门楣上的商楼前停下——玄武堂。
江湖顶尖的兵器行，分号遍布十四州，以物美价廉、品类齐全著称。虽在绝世神兵领域稍逊顶尖宗门，却也足够满足绝大多数江湖客的需求。
她的剑，醒来便不知所踪。这才是她进城直奔此地的缘由。
店内兵器森然陈列，寒光隐现。歆荷目光如电，快速扫过。一把通体乌黑的长刀吸引了她的注意，入手沉凝，锋芒内敛。她掂量片刻，又放了回去。
‘刀虽好，终究不是剑道。’她心下微叹。习惯了三尺青锋，再握刀总觉别扭。一股强烈的思念涌上心头——她的清梦剑。
那柄伴她闯荡江湖、心意相通的绝世神兵。剑魄温养的灵力还够吗？它如今流落何方？
正感伤得就差在脑中歪歪出一首《长相思》时，一阵脚步声自楼上传来。
歆荷抬眸望去。只见一个身着金紫锦衣的少年正拾级而下，眉眼如画，清爽得如同破开云层的朝阳。他身后跟着个掌柜模样的中年人，正恭敬地汇报着什么，少年却一副兴致缺缺、神游天外的模样。
歆荷无意探究，正欲收回目光，那少年却恰好抬眼望来。
四目相对的瞬间，少年慵懒的眸子骤然亮起，仿佛发现了稀世珍宝，连打了一半的哈欠都生生顿住。
“苏少爷，那位是……”掌柜也注意到了歆荷，面露讶异，低声询问。
少年却只随意地摆了摆手，步履轻快地径直朝她走来。
歆荷：“……”
“是来寻趁手兵器的吧？”少年在歆荷面前站定，笑容灿烂，露出一口小白牙，声音清朗悦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鲜活气。
歆荷心道：‘这不废话么，进兵器行不买兵器，难不成来喝茶？’面上却只冷淡地点了点头。
“若是姑娘用，在下个更看好这件。”少年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修长的手指在身旁的檀木兵器架上看似随意地敲击了几下。
只听“咔哒”一声轻响，机括转动，架子从中分开，露出内里寥寥数件寒光四射的兵刃。
他取出一柄长剑。剑身狭长，并非凡铁，而是一种似玉非玉、似晶非晶的奇异材质锻造而成。
剑体近乎透明，内里仿佛流淌着无数细碎的银色星芒，随着光线流转，折射出璀璨夺目、变幻莫测的流光，宛如将漫天星河揉碎，封存其中。
握在手中，触感温润如玉，却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锋锐寒意，仿佛能轻易切开世间最坚硬的磐石。
“此剑，名唤‘流光碎玉’。”少年将剑递向歆荷，眼神晶亮，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与试探。
歆荷本不抱期待，面无表情地接过。然而指尖触及剑柄的刹那，一股温润中透着极致锋锐的灵力便沁入经脉！
流光碎玉——八转上品，天阶灵兵！
（江湖兵器分九转，九转为神兵，录入《风云神兵谱》。每转分下、中、上、极四品。九转极品方称“绝世神兵”，已知存世不过十指之数，多握于顶级宗门巨擘之手。剑侠孟星河的清梦剑，是唯一流落宗门外的绝世神兵。）
八转上品意味着什么？
寻常江湖客，能得一二转兵刃已是幸事；大宗门精英或核心弟子，方有望持三四转兵刃；五六转者，非一方豪强或顶尖高手不可得；至于七转以上，已是许多名门大派掌教都未必能拥有的镇派之宝！
眼前这少年，竟在玄武堂分号，对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随手拿出了八转上品灵兵？！
歆荷秀眉微不可察地一挑。握着流光碎玉剑的手稳如磐石，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却已掀起惊涛。
‘玄武堂分号绝无此等权限随意展示八转灵兵……此人身份，呼之欲出。’她眸光沉静地扫过少年华贵的金紫锦衣、掌柜恭敬的姿态，以及少年身上那份与生俱来的、被无数珍宝堆砌豢养出的骄矜贵气。
金陵苏氏，玄武堂真正的主人。眼前这位，定是苏家嫡系的核心子弟！
她猜得不错。
苏朔阳——江湖十大氏族排行第三的苏氏族长嫡孙，玄武堂板上钉钉的未来掌舵人。含着世间最顶级的金汤匙出生，碧灵草当零嘴，七八转功法随意挑拣，顶级神兵任他嫌弃……是真正站在云端俯瞰众生的天之骄子。
歆荷对此并无艳羡，只觉麻烦。
她与苏家素无瓜葛，这少年为何对她另眼相看？无事献殷勤……她指尖轻抚过流光碎玉剑那温润如玉却暗藏无尽锋芒的剑身，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奇异力量，心中警惕更甚。
“剑不错。”她终于开口，声线清冷如碎玉，将流光碎玉剑递还，目光直视苏朔阳，“苏公子……不会无故以此等神兵示人。所以…”
“你想要什么？”
苏朔阳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仿佛早等着这句话。他俏皮地眨眨眼，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狡黠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看在姑娘长得这般合我眼缘的份上，给您两个选择？”
他凑近一步，压低声音，带着点撒娇般的亲昵，眼神却亮得惊人：“这第一嘛……就是做我的道侣！” 说完，立刻眼巴巴地望着歆荷，像只等待投喂的大型犬，满脸写着“快答应我”。
“咳…咳咳！”饶是歆荷定力惊人，也被这石破天惊的要求呛得气息一滞。若非多年练就的面瘫功底，此刻表情绝对精彩纷呈。
“第二个。”她语速飞快，斩钉截铁地否决。
“诶～真不考虑一下嘛？好可惜。”苏朔阳语气听起来失落极了，可那双清亮的眸子里哪有半分难过？反而笑意更深，带着一种“果然如此”的了然。他话锋一转，恢复了商人般的精明腔调，手指轻点流光碎玉剑：
“按理说呢，八转灵兵，有价无市，尤其这‘流光碎玉’，更是苏家秘藏之一，剑锋所指，流光碎影，锐不可当……”
他微微歪头，笑容纯良无害，眼神却像盯上猎物的狐狸：“但见仙子与我如此有缘，就收您个成本价好啦！不贵的哦——”他拖长了调子，伸出五根修长的手指在歆荷眼前晃了晃，“也就——五千万两银子。”
歆荷维持着云淡风轻的表情：“哦，就五千……” 话到一半，骤然卡壳。
五……五千、万两、银子？！！！
“？？？” 巨大的问号在她脑中疯狂刷屏。
是她唐突了！就不该踏进这销金窟！五千万两？！这比明抢还狠！抢也抢不到这么多吧？！
试问，她看起来像是有五千万两的样子吗
啊等等……顶着这张倾国倾城的脸和这身气度……好像还真挺像那么回事？
内心如何咆哮翻滚，外在依旧稳如泰山。歆荷面无表情，声音平淡得能结冰：“哦，就这。”
潜台词：再贵？不买总行了吧！
她这份“视金钱如粪土”的淡定，让原本胜券在握的苏朔阳心里“咯噔”一下。失策了！她居然不吃这套！难道真是个不差钱的主儿？那他的算盘——
用天价吓退对方，再顺势抛出“人情债”选项，让对方欠下天大的人情，方便他日后“合理”地将其带回苏家，应付那催婚催得他头疼欲裂的老爹！完美！
计划一眼看要泡汤，苏朔阳脑袋开始飞速运转，要不要假装大方白送，显得自己更真诚？或者再追加点别的筹码？比如附赠个顶级护身软甲？
就在他心思百转千回之际，对面那清冷绝色的美人红唇轻启，吐出一个字：
“好。”
苏朔阳：唉，果然不行……等等？！她说“好”？！她居然说“好”？！她真能拿出五千万？！
他瞬间提起十二万分精神，换上无懈可击的职业假笑，变脸速度堪称一绝：“那这边您是现金还是苏氏旗下钱庄的票据呢？
如果是我们自家票号，还能给您优惠一下哦，友情价四十九百九十九万九千九百五十两！” （苏少爷的“友情”真是情比金坚！）
歆荷的目光从流光碎玉剑那流转的星芒上移开，落在苏朔阳那张写满“快付钱”的灿烂笑脸上。她红唇微启，声音清泠泠的，像山涧敲击碎玉：
“不，我是说…” 她顿了顿，琥珀色的眸子平静无波地注视着少年瞬间凝固的笑容，“不就是做道侣吗？可以。”
“啊？？？” 金紫锦衣的少年彻底愣住，公式化的假笑僵在脸上，被巨大的错愕取代，那双亮晶晶的狗狗眼瞪得溜圆，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这…这……就……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