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三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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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撞上方漾肩膀的勾衡闷哼了一声，还没来得及把脑袋从她颈窝抬出来，就被方漾一把抱住，脚下一转，勾衡被方漾紧紧压在了墙上，好险没被外头的人群给冲倒。
门外的吵嚷声传进了两人耳朵里：“快！赤蛟人在城下了！”
士兵们匆忙经过门前，看得方漾眉头紧蹙：“你在这里待着，我得出去了。”
勾衡知道敌军兵临城下，他不能耽误方漾时间，所以他没坚持要跟出去，而是利落地点头。
方漾立刻退开身子，出了门。
勾衡站在原地眨了眨眼睛，他感觉鼻尖还残留着方漾的气息......
赤蛟人来势汹汹，正如方漾所言，他们终于按捺不住在这个月黑风高的夜里动手了。
饶是方漾提前做好了全方位的部署，但当敌人真正来临时，士兵们还是有些忙乱。
“取弓箭！”方漾一边大喊，一边拿起堆在城墙边整齐码放的弓箭，“全都找好掩护！”
方漾的声音清亮，在一众又闷又沉的叫喊中尤其抓耳。
士兵们听了，心也没那么慌了，不再左顾右盼。
他们遵着方漾说的，拿起弓箭，躲在城墙后面，等待机会射杀敌人。
小房间的门前就是城墙，密密麻麻堆着士兵，各个都抓着弓箭、眼神坚毅。
勾衡蹲在门边，没上前拿弓箭，也没有离开小房间。
他知道，今夜都是方漾的部署，他贸然行动只会破坏她的计划。
他要做的，就是在小房间等着，等着方漾胜利的消息。
“全部就位了。”二牛弓着身子贴着城墙过来，宽厚的身子险些遮不住。
方漾侧身，从瞭望口向外看了一眼。
城下的赤蛟人各个手持长鞭或大刀，身材魁梧、面目狰狞，在城门烛火的映照下像极了炼狱出来的恶鬼。
“他们不打算议和，抬了圆木来，应该是想破城门。”金谷道。
“不打算议和，那我们也就不留情面了，看见敌人，就地射杀。”方漾语气冷冷的，眉头微微压着，一双漂亮的眸子变得狭长，颇有些邪性。
“看见敌人，就地射杀！”二牛大喊了一声。
城楼上所有的士兵都跟着大喊：“看见敌人，就地射杀！”
士兵们的喊声带着回音，回音还未消散，第一支箭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出去，扎在了城门口一个赤蛟人的肩膀上。
赤蛟人在听到士兵们大喊时就抬头望向了城墙，箭雨落下时，所有人都开始躲闪。
勾衡看这铺天盖地的箭射出去，心中震撼极了。
方漾说的没错，城墙都是易守难攻的，造箭守城很在理。
就在勾衡以为这仗必胜的时候，他忽然发觉士兵们射箭的速度都变慢了。
“喵~”不远处响起媒婆的声音。
黑背白腹的猫眼睛溜圆，黑瞳放大，看着非常精神。
勾衡顺着媒婆身体的朝向看过去，发现墙边堆着的箭不多了。
这就用完了？
赤蛟人显然也发现了这点，孤翊领头大喊：“举全城之力做箭又有何用？不过是一群老弱病残苟延残喘！”
城墙上安静了，勾衡没听到方漾和金谷他们回话，士兵们也都沉默着。
勾衡有些慌，正想着下城楼去，看看百姓们还有没有新削出来的箭能用，却在踏出小房间的那一刻，听到城下不远处传来骚动声响。
“劝你们束手就擒！”
是大荆话！
勾衡这下也顾不上自己会不会惹麻烦了，一个箭步冲到瞭望口看过去。
只见赤蛟人身后的树林里冲出来一群士兵，将赤蛟人围在了城门口。
“将士们听令！”嘈杂中，再次响起方漾清亮的声音，“杀出去！”
勾衡听到城门“吱呀”打开的声音，城楼上半数的士兵都冲下了楼，一时间城门口火光冲天。
这是勾衡第二次直面战场，第一次几乎算是赤蛟倾轧式的打击西阚，而这次，是方漾拎着红缨枪，带着一众将士将赤蛟压制。
勾衡愣愣地在瞭望口看着，看着那抹黑色的身影在敌人中间穿梭，所过之处鲜血喷溅。
她的身形漂亮极了，一柄红缨枪被她用得像风火轮，轻巧又灵活。
西阚军各个勇猛向前，即便面对比自己高大的赤蛟人，也无一人退缩。
两三个年纪小的孩子围着一个赤蛟人打，即便被比腰还粗的拳头打得在地上翻滚，也只是吐口血沫，爬起来继续打。
“啊......”勾衡不自觉张开嘴发出了嘶哑的声音。
他控制不住，胸口的血液似乎要沸腾了。恰好城墙上有了空隙，他抓起弓箭，瞄准欺负孩子们的赤蛟人就是一箭。
李晃教过他这种常用兵器，他准头还算不错，虽然是普通的木箭，却也直直扎入了赤蛟人的胸口。
那个恶鬼似的赤蛟人，翻着三白眼抬头望向勾衡，眼中恨意满满，几乎快要化成毒针，扎进勾衡的喉咙里。
勾衡第一次对上这样的眼神，有些发怵，手上的弓箭不自觉放了下来。
而就在下一刻，方漾提着红缨枪翻滚入场，尘土飞扬间，枪头将那赤蛟人的喉咙扎了个对穿。
那人似是没料到此番场景，眼睛还看着勾衡，眼神却从威胁变成了惊愕。
他嘴角淌着血，山一样高大的身躯缓缓下落跪在地上，很快就倒了下去。
他的尸体像无数士兵的尸体一样，倒下后就无人在意了，勾衡的目光也不再停驻，而是追随方漾的身影走远。
这一场无疑是胜了。
赤蛟人派了死士浑身浴火冲出一条血路，堪堪从西阚兵手中逃走。
这情形本该追上去狠狠打击，但西阚也已经是强弩之末，方漾知道不能操之过急，于是在赤蛟人逃走后，她也只是假意追了一下，很快就返回了城内。
“赢了！我们没赌错！城里大家帮忙做的箭能支撑到兄弟们把地道挖通！”金谷让人开了城门迎方漾进来，她下马还没站稳，金谷就冲上去揽住她的肩膀，兴奋大喊。
在军中，将士们搂搂抱抱甚至拳脚擦碰都是常有的事，金谷一时间还没发现不对劲，直到他背后射过来一股目光，他顿时感到背上被一万根针扎了......
幽怨的少年蹙眉紧盯着他揽在方漾肩头的手上，身上的怨气几乎要化为实质。
方漾毫无察觉，她抬起胳膊打掉金谷的手，笑道：“行了，快去统计伤员和兵器损耗，树林那边的地道也要尽快掩藏。”
“哦哦......”金谷连忙收回手，假装不经意地又往身后瞥了一眼。
少年的脸色很差，依然盯着他。
金谷尴尬地搓了搓胳膊，对方漾道：“那我就先去忙了......”
“去吧，今夜我不睡，统计好情况，随时来报。”
“是。”金谷应声，逃也似的跑了，背影利落，好像后面有什么猛兽在追他。
金谷一走，“猛兽”就占据了方漾身边的位置。
“怎么样？你有乖乖待在房间里吗？”方漾转头看见勾衡，上上下下打量起他来。
勾衡抱着媒婆，点点头，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方漾。
“很听话，今天姐姐打了胜仗，你想要什么？姐姐尽量答应你。”
她的声音有点哑，估计是在战场上喊哑的，听着沙沙的，挠得勾衡耳朵痒。
勾衡点了点方漾的肩，又做了个睡觉的动作。
“让我去休息？”方漾摊了摊手，“那不行，才打完一场，我得打扫完战场才能睡。”
她说的“打扫战场”，并非简单将战场上的尸体清理干净，而是对这场仗进行统计和复盘。
这种事只能趁热打铁，要是睡一觉起来再复盘，就容易丢失很多细节。
勾衡也是李晃教出来的，自然也懂这个道理，只是看着方漾眼睛里的血丝，还是很心疼。
“行了，你先回去休息，我得上城楼等着。”
此时城门半开着，尚能活动的士兵都在城门下搬运尸体，百姓们也都举着火把在城里看顾伤兵，场面有些混乱，城楼无疑是绝佳的观测点。
方漾站在城楼上，不仅能纵观全局，还能让手下人及时找到她、向她汇报情况。
她清楚地看见，勾衡没有回去休息，而是留在了城里给伤兵们包扎。
少年的肩头还是很瘦，身子很薄，但他动作利落、眼神认真。
方漾双手搭在城墙上，身子探出去一点，看着勾衡忙碌。
那个在满勾村胆小怯懦的少年，已经一点一点走向更广阔的天地了......
天蒙蒙亮的时候，金谷终于把所有事都跟方漾捋清了，两人定下了之后的计划，总算能歇口气了。
金谷下巴上的胡茬冒了出来，眼下青黑，看着很是疲惫。
“今天就到这里，你快点回去休息吧，欢喜还在家等你呢。”方漾说完，折好方才讨论时涂写得满满当当的纸张，准备出门。
“将军。”
方漾被叫住，回头看向金谷：“怎么了？”
金谷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你弟弟......是什么来头？”
方漾愣了一瞬，而后勾起嘴角：“我不是说过吗，他是先前我落难时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金谷咂摸了一下这个词，又追问，“仅此而已吗？”
方漾挑眉：“不然呢？你想说什么？”
金谷回想起勾衡的眼神，觉得这“姐弟”俩之间肯定有事，但方漾似乎并不知情。
“阿衡他......性子还挺烈的......”
方漾闻言，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烈？”
她承认勾衡有时候有些倔，但还称不上是“烈”吧？
金谷看她这表情，就明白她怕是没见过勾衡那样骇人的眼神。
“他......”金谷原本想劝方漾小心提防勾衡，但不知为何，他从心底里觉得，勾衡伤害谁都不会伤害方漾......
“他怎么了？”方漾问。
“没怎么......”
“吞吞吐吐的......”方漾嘟囔了一声，从怀里掏出来个东西，直接扔给了金谷。
金谷接到手上后才看清，那是半个肉包子。
“当做阿衡请你吃的，他要是有什么冒犯你地方，就一笔勾销了！”方漾说完，转头潇洒出门。
金谷：护短这一块儿，将军还真是......啧！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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