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狸猫与郎》落川奈良

4、第 4 章

　　弟弟妹妹们不知道跑哪里去玩了。反正今天还没轮到她带娃，薛鲤毫无负担地将稻草做的绑腿穿上。
　　看了一眼自己的鞋子，她又拿了一双才做好的草鞋套上。
　　“这样脚底就不难受了，完美。”
　　布鞋套在草鞋里面，不用被草鞋磨脚，脚底板得救了。
　　太阳晒人，防晒必不可少。薛鲤回房拿一块布头把头包上，避免被晒黑。
　　走出来看见阿爆耷拉着脑袋，薛鲤没再逗它。
　　这么人性化的猫咪，有点好笑是什么意思？
　　“阿爆，我去挣钱了，回头给你买好吃的。”
　　薛丽娘靠在门框上静静的看着堂妹，心里羡慕。
　　堂妹攒了不少药材，说是拿去卖的。她也想去挖药材，但是她娘不许，她得留在家里照顾娘。
　　“大堂姐。”薛鲤看到了丽娘，笑着打招呼。后又想到大伯才惹祸，大伯母也挨了揍，她这么笑是不是不太好？赶紧收了笑。
　　“我要去山上挖药材，大堂姐要不要一起？”薛鲤发出邀请。
　　“不了，我下午些还要去割猪草，就不去了。”丽娘摇头拒绝。
　　“那好吧。那我走了。”薛鲤指了指院门。
　　“嗯。你小心山上有长虫。”
　　“没事，我穿了绑腿，长虫咬不了我。”厚厚的绑腿虽然热，但安全呀。
　　按照自己的身量拿了个箩筐背上，薛鲤开启找药材、挖药材之路。
　　附近也有她想要挖的药材，不过为了省力，她决定先沿着山路上山，之后再一路采药往回走。
　　绕到屋后，入目的是一片片土地。这些地有她们家的，也有别人家的。
　　靠近他们家的是别人家的菜地，此时一个阿婆正弯着腰摘豆角。
　　看到豆角，薛鲤嘴痒。嫩豆角脆脆的，还甜，她想吃两口。
　　路过自家的菜地，钻里面摘了一把嫩豆角拿着，边走边吃。
　　薛家后面这座山叫金刚坡。初听到“金刚坡”这个山名，薛鲤头上三个大大的问号。
　　山就是山，咋叫“坡”呢？找爷爷奶奶问了这山名的来源，他们也不知道，只说：“爷爷小的时候就叫这名了。”
　　金刚坡无主，薛鲤去挖药材也不怕惹祸。
　　不过说起来这附近有主的山也就两座。一座是里长家的；一座是村里首富家的。
　　山脚下有一口天热的矮井，平时这附近几家人都到这里挑水喝，而不是去更远的村头那口井。
　　这么热的天去山上，当然得带些水，要不然渴了再去找水麻烦。
　　给竹筒灌满水，薛鲤擦去竹筒外面的水，将其放到箩筐里继续走。
　　“这天可真热。”才走了怎么点路，后背都被汗水打湿了。
　　沿着蜿蜒的山路往上走，薛鲤遇见了一对祖孙。
　　“阿婆，安安姐，中午这么热，咋不等阴一些再来干活？”
　　薛阿婆和薛安安是薛鲤出了五服的亲戚。
　　祖孙俩怪惨的。薛阿婆年轻的时候丧夫，家里的财产被亲戚们霸占，甚至连自家的大房子都被公婆夺了去。
　　薛阿婆带着儿子想回娘家寻求帮助，也被赶了出来。无奈之下，她去求了里长，才在村里找了一处废弃多年的茅屋安身。
　　好不容易把儿子拉扯大，迎了新妇进门，儿子儿媳又丧生泥石流，留下她们祖孙。
　　田地被冲毁，尽数被乱石压下，她们连赖以生存的土地也没了。
　　“是小阿鲤啊，”薛阿婆笑着回答薛鲤的问题，“才开荒的地草长得厉害，得把草根挖出来晒死，这样以后再种就好种了。”
　　“阿鲤，你要去哪里？”薛安安和薛鲤关系不错，笑着问到。
　　“我去挖药材卖呢。”薛鲤也没藏着掖着。想着这祖孙俩日子过得拮据，她有心帮衬些，“安安姐，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挖？卖药材一个月能挣不少。”
　　薛安安有些心动。自从去年爹娘没了，她就琢磨着挣钱，就是想到的挣钱办法都不合适。现在有人愿意带她，她挺想去的。
　　见孙女期待地看着自己，薛阿婆笑着说：“去吧，早点回家。”
　　“阿鲤，我需要带什么东西？”薛安安高兴地问。
　　薛鲤指着箩筐和锄头说：“就这两样就行。”
　　拿了需要的东西，两个小姑娘往山上走。
　　薛阿婆看着她们走远，也歇好了，扬起锄头继续除草。
　　烈日炎炎，将阿婆的皮肤晒得黝黑。头上的汗水如雨，抹一把，能把衣袖湿透。阿婆从这头挖到那头，歇一歇，喝些水，又从那头挖过来。循环往复，耕耘着脚下的土地。
　　路上薛安安问：“阿鲤，咱们挖什么药材？在哪儿挖？”
　　能挣钱补贴家里，薛安安很是激动。
　　“咱们再走远些，然后往回一路挖着回家，可以省许多力气。至于什么药材？”薛鲤四处瞅了瞅，说，“等见到了我给你说。”
　　“好。”
　　想到薛阿婆说的开荒，薛鲤问小姐妹：“我听阿婆的意思，你们这地是新开的？那去找村长写契书了吗？”
　　现世不比前世，皇权不下乡县，若是开荒，得先找村长报备，然后写了契书报到官府，盖了县衙的印章才能动土。要不然开了出来，被发现要充公或是恢复原样。
　　薛安安收了笑，垮着脸说：“没呢。我奶去找村长，村长说现在不像十多年前那样，要花钱才能给写契书。”
　　“整整五百文！我们现在哪里拿得出来？”
　　爹娘去了，奶奶花钱请人去刨，七拼八凑，好不容易得了爹娘的全尸。
　　那日尸体找回来，她看着女尸的大拇指上没有痣，就知道她们被骗了。可是她奶奶已经那么伤心了，她忍着没说。
　　寻尸花了一笔钱，操办爹娘的后事又花了一笔，家里的积蓄花了个精光。
　　大伯见家里没了顶梁柱，又怂恿老太爷爷太奶奶来闹，逼着奶奶给养老。
　　自己十一了，奶奶怕他们起坏心，哭着用那十几亩地换得断绝关系的文书。
　　有里长他们的见证，以后再没人打她们的主意。
　　没地又没钱，奶奶年纪大了没人请她做工，在村里又没个收入，她们只能偷偷摸摸在山上开荒种庄稼。
　　“没事，现在不是农忙的时候，我娘准我出来挖药材挣钱。以后我要是出来，就叫上你，咱们一起挣钱。”薛鲤安慰着说。
　　“阿鲤，你真好。”薛安安感动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唉，咋眼睛冒泪花呢？能挣钱是好事，该开心才是。”多单纯可爱的妹妹，这就感动得不行了。
　　薛安安抹了泪：“是该开心。”
　　回望过去，村子已经离她们很远了。差不多了，可以开始挖了。
　　薛鲤找到一丛夏枯草，给薛安安讲解：“这叫夏枯草，有清火消肿的功效，能用来治眼睛发红肿痛，头晕这些①。晒干的一斤三文钱。”
　　薛安安心里盘算。一斤三文，五百文就要……差不多要一百七十斤。
　　现在开出来的地种一次黄豆能收差不多一百五十斤，黄豆也是三文钱一斤。黄豆要废力气种，这夏枯草天生地长，还是挖药材卖划算些。
　　薛鲤不知道薛安安心里想的，接着说：“夏枯草咱们这边不多，要采满一斤挺废时间，我平时采了都是拿回去煮水消暑。”
　　“你采些回去，煮了和阿婆喝，不用担心被太阳晒得恶心想吐。”这么大的太阳，面朝黄土背朝天，很容易中暑，弄点凉茶喝喝，有效防止中暑。
　　“这样啊，我记着了。”夏枯草不好挣钱，能用来煮水喝也行，薛安安并不气馁，“那我摘回去晚上煮来试试。”
　　摘完夏枯草，薛鲤找到她要挖的药材——蜘蛛香。
　　蜘蛛香的根茎呈圆柱形，略变，表面灰棕色或者是褐色的，有紧密的环节和根痕②。
　　薛鲤挖了一株出来，递给薛安安，教她辨认。
　　认真看完药材的样子，薛安安点头：“我认得了。”
　　“这个蜘蛛香能治肚子胀痛，拉肚子呕吐，像老人家下雨天膝盖痛的那种病也可以治。不过这个药要用得问大夫怎么吃，我没吃过，不敢乱教你。”
　　怕小伙伴回去试药，薛鲤提醒到：“没用过的药别乱用，如果出了问题，可能会药死人的！”
　　薛安安本来想着奶奶每逢下雨天，双腿疼痛，严重的时候连路都走不了，想着挖回去给奶奶用，听到薛鲤这话，打消了念头。
　　“咱们主要挖的就是这个药，量大，一斤五文钱。连挖一个月，攒个几百斤不成问题。”薛鲤笑得露了牙花。
　　这个药到处都是，而且药｜贩子收它，连叶子也要。虽然叶子晒干了没多少重量，但耐不住多呀！
　　她向薛安安传授经验：“这个药材咱们一整个挖出来，连叶子都不用择掉，可以压秤。”
　　薛安安又开始在心里盘算，五文钱一斤，量还大，那不是一个月就能挣个三五亩荒地的契书钱？
　　这么想着，薛安安两眼放光。
　　“咱们快点挖吧！”她等不及了！
　　“嗯，开挖！”
　　两个小姑娘挥舞着锄头一路挖，箩筐里越来越满。
　　挖了半晌，箩筐满了，薛鲤把蜘蛛香倒在地上，翻出箩筐底下的麻袋分了一个给薛安安。
　　“安安姐，这个麻袋你先用着，回头把药材背回去了，你再还我。”
　　“好。谢谢你，阿鲤。”薛安安没客气，接过麻袋将箩筐里的药材装进去。
　　寻了阴凉处歇气，薛鲤肚子打雷。山上枯枝杂草多得很，随便捡点回来用火折子点燃，新鲜出土的野芋头丢进火里，热浪翻滚，烈火焚烧，很快就熟透。
　　“来，拿这个刮芋头皮，好用。”薛安安折断一根树枝，将薄片掰下来递给薛鲤。
　　“小心烫。”
　　粉糯的芋头一口下去，噎住了！
　　薛鲤猛垂胸口也没能吞下去，赶紧抢了薛安安手里的竹筒“咕噜咕噜”灌两口水。
　　“没事吧？”薛安安担心地问。
　　“咳咳……”薛鲤摆手，“没事。芋头烧太熟，吃急了噎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