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陷落[破镜重圆]》小山黛

6、护着

　　娱乐圈美女帅哥很多，但真正皮相骨相都挑不出错的不多，程烬一个圈外人倒是两样都占了。
　　清冷骨感的长相，衬衫扣得一丝不苟，白大褂熨帖，工作时脸上没有笑容，透着冷淡严谨的气场，说是模特也有人信。

　　任恔妤的点赞就像沙里淘金，微创视频的热度每分钟都在上升。
　　底下的评论从任恔妤是不是手滑逐渐变样：

　　【我靠我靠！南一居然有这么帅的医生，谁懂我们医院骨科都是地中海、杀猪刀男人的救赎感！直接原地出道行不行，演什么我看什么！】

　　【没招了我真是没招了，现在医院为了kpi已经这么不择手段了是吗，姐满足你，我决定生个小小的骨科病（摊手）】

　　【楼上不必如此吧，他只是长得帅点而已……那什么，哥哥我这里雨大，你那里大吗（狗头）】

　　【不开玩笑，一分钟我要得到这个男人的所有信息！姐今晚就飞去南一！】

　　……

　　食堂里，陆昀铮没忍住读出来，眼里笑意玩味，“怎么办程医生，现在跟你吃饭我都觉得危险，万一有狂热粉丝堵你怎么办？”

　　程烬懒懒掀起眼皮，睨他一眼。
　　“你不该当医生，该上脱口秀。”

　　陆昀铮掐了手机放一边，“说真的，你们什么关系啊？老情人？”
　　程烬夹菜的手微微一顿，不疾不徐地嚼着，没有立马回答他的问题。

　　这份沉默堪比承认。
　　陆昀铮没想到他们真有点过去，程烬这一天到晚过得清汤寡水，居然还有段这么艳丽的过去。

　　“你要放不下就回头，她现在可就在你眼皮子底下，别等人大明星出院了你再想回头，那可就没机会了。”

　　程烬：“吃饭。”
　　陆昀铮：“……”得，白说。

　　陆昀铮饭吃到一半接到急诊电话，赶紧回去，撂下他一个人在食堂。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程烬已经逐渐习惯。
　　他垂着眼睛，默不作声地夹菜。

　　陆昀铮不了解任恔妤，但他了解。
　　她惯来喜欢把他丢下再捡起来，再丢下。

　　他已经记不清楚那时候是第几次被分手，但那是高三彻底分开前任恔妤跟他冷战时间最长的一次。
　　她说他缠着她烦，让他这种好学生去做自己的事，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任恔妤说什么，他就听什么。
　　亲眼看着她像自由的蝴蝶到处飞，到处停留，但不回家。

　　某一天中午，也是像现在这样，他在校门口饭馆吃饭，隔壁职高几个女学生坐在了他对面，打断了他进食。
　　正对着他的女生浓妆艳抹，打扮得很社会，张口就问他要联系方式。

　　程烬头都没抬一下。
　　女学生抱着手臂，有点儿大姐大的样子，“喂，怎么回事啊？都被任恔妤甩了还装什么高冷，不如你抬头看看我，我长得也不比她差。”

　　提到任恔妤，他筷子轻微顿了下。
　　然后真就抬头。

　　大姐大自以为漂亮地嘚瑟弯唇，结果听到他温润又清冽的嗓音：“她比你好看。”
　　这句话差点把人气死。

　　大姐大觉得没面子，一巴掌拍在桌上，“那不好意思了，我今天还就必须要到你的联系方式，不然你就别想走。”
　　程烬长得清秀，看上去书生气十足，但理都没理她，起身就要走，大姐大身边的小跟班迅速把人围了。

　　大姐大：“你要不给联系方式也行，夸我一句比任恔妤好看，我就大发慈悲放你走。”
　　程烬这回仔细看了她的五官，说得很郑重：“你化了妆也没她好看。”

　　“靠！”
　　大姐大脸色铁青，上来就要教训他。

　　“干嘛呢干嘛呢？”
　　一道清丽嚣张的声音径直打断，程烬循声看去，是任恔妤。

　　白短袖白短裙，漂亮得不可方物，懒懒散散地从饭馆门口走进来，嘴里叼着根棒棒糖，背后光晕收束。
　　“动他前问过我了吗？”

　　大姐大那一巴掌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收回来，任恔妤虽然不混社会，但众所周知，追求者众多，别说二中，就她们职高也不少富二代明恋人家。
　　跟她作对，那不划算。

　　大姐大：“分手了也管，你业务挺广啊。”
　　任恔妤把棒棒糖咬得嘎嘣脆，走过来直接撞开堵在程烬前面的人，勾住少年骨感的手指，“谁跟你说我们分手了？梦到哪句说哪句是吧？”

　　她手指柔软，程烬偏头看她。
　　肌肤白皙，几乎能看到脸上细微的绒毛。就这么微扬着脑袋护犊子一样跟人对峙，天不怕地不怕的。

　　大姐大脸色难看。
　　几个跟班不服。

　　“滚远点哦，我任恔妤别的不会，记仇第一。”
　　她脸上笑盈盈的，眼里气势汹汹。

　　几个人确实不敢惹，灰头土脸的滚了。
　　人一走，任恔妤就甩了他的手，没好气地瞪他，“你是傻子吗，这么多人围你，你就让她们围啊？”
　　“怎么说也是我任恔妤谈过的男人，怎么一点气势都没有。”

　　她絮絮叨叨地吐露着不满。
　　程烬一声没吭。

　　“喂，哑巴了？”任恔妤皱眉，觉得不爽。
　　怎么就谈了这么个闷葫芦。

　　她气地转身就走，跨出饭馆那一刻，一只手握住了她腕骨。
　　这手温温凉凉，带着点薄茧。

　　“干嘛？”任恔妤回头看他，没有第一时间甩开。
　　夏天太阳很烈，照得她一头顺滑的黑发反着光，瞳孔跟琉璃似的布灵布灵。不知道是热的还是怎么回事，程烬感觉到心脏从高处坠落。

　　“这么看着我是几个意思？不说话我就走了！”她想甩手，但是没甩开，还被程烬带到了饭馆侧面的小巷子里，这时候都快接近午休时间了，几乎没人。

　　“干什么这么神神秘秘……你、你干嘛这么直勾勾地盯着我？程烬，我跟你说——”话呢两个字被迫吞了回去。
　　任恔妤不知道这样的闷葫芦还有如此狂热的一面，她话都没有机会说完就被程烬抵在了墙上，少年一只手护着她后背，唇又凉又软。

　　程烬亲得攻城略池，没给她一点退路，身体里的因子在疯狂叫嚣。
　　这种夺取氧气式的亲法令她腿都软了，差点呼吸不过来，整个人晕晕乎乎，不知道身在何处。

　　任恔妤平时明艳大胆，干什么都热热闹闹，风风火火，但这一刻鬼上身似的动不了，浑身过电一般酥酥麻麻，心脏都在收缩。

　　她明明应该把人推开，恼火质问他：凭什么不经过她同意就亲她，还亲得这么饥渴，跟没吃饭的野狼一样。
　　但她什么都没问出来，只有一点溢出的嘤咛声。
　　这一声给她弄清醒了，这才想起来去推他。

　　“谁让你亲我的？”她有点不爽地嗔他，却莫名勾人。

　　程烬缓慢离开她唇，拉出蛛丝一样的银丝，手克制地攥着她腕骨，不过分用力但也令她逃不走。
　　少年眼神很黑，喉结滚动，额头抵着她的。
　　答非所问：“刚刚说的是不是真的？”

　　任恔妤被亲得脑子有点转不动，没明白他在问什么，“……什么是不是真的？”
　　程烬低眸就能看到她水润的嘴，眼眸暗了暗，“我们没有分手这句。”

　　——“谁跟你说我们不分了？梦到哪句说哪句是吧？”
　　任恔妤眼皮子跳了下，下意识道：“我那是——”

　　“是什么？”他温润的嗓音里好像含了沙。
　　衣服上皂角的香气钻进鼻子里，任恔妤往后撤了撤，但没什么空间了，跟他的手掌贴得更亲密。她衣服很薄，背后又敏感，这么一碰，忍不住瑟缩了下。

　　程烬的眼睛黑洞洞的，看得人发麻。
　　任恔妤想要脱口而出的做戏而已不知不觉就咽了回去，她好像也不是那么了解这个人。
　　他有很强的占有欲。

　　“没什么。”她突然又不想说了。

　　程烬指腹捏了捏她手腕，能感受到她跳动的筋脉，“我没喜欢过别人，从前我就说过。”
　　突然而来的认真让令她有点不适应，明明知道他不会对她撒谎，明明心里很高兴，但嘴上还是要呛他一句：“渣男都会这么说。”

　　“你在吃醋。”程烬这话是在陈述。
　　任恔妤跟被猜到尾巴似的，有点炸毛，“谁吃你的醋，我才没这个闲工夫……”说完她就知道这话不该说。
　　果然，下一秒手腕就被他握得很重。

　　任恔妤：“我不是——”
　　“那句没分手的话我当真了。”少年不疾不徐地打断她的话。

　　阳光照得他嘴唇亮亮的，任恔妤出奇地没有使小性子。

　　*
　　“贺总那边点名要你演女一号，你怎么想的？”于涵隔着电话问她，“那边对这部剧的策划是深度扎根现实，聚焦当代中国医者仁心、生命尊严与社会现实的‘医疗人文启示录’，抛开贺总来说，这种现实题材对你转型很有利，男一号也是演技派。你接了，这个点赞的事会顺理成章成为你的助力。”
　　“但我还是尊重你的意愿，你要是不想接，我就帮你回了。”

　　这是任恔妤意外点赞程烬那条视频后的第六个小时，贺山辞那边就送来了堪称完美的解决方案，连带着解决方案一起的，还有对她事业的规划。

　　任恔妤听着电话，一时没有出声。

　　贺山辞家大业大，之前拓展娱乐板块的时候他们有幸一起吃过一顿饭，也是在那顿饭上，他表达了对她的好感。
　　平心而论，有钱有权长相也不错，是个挺好的选择，对于她这种东奔西走的演员来说。但她那时候对男人一点心思都没有，更别说贺山辞希望她做个乖巧的金丝雀。
　　她不是这块料，做不来也不想做。

　　婉拒之后，于涵心惊胆战了好一段时间，生怕贺山辞因为被拂了面子而恼羞成怒，对她进行打压。
　　演员哪里斗得过资本，他只要出手，她就能在娱乐圈迅速查无此人。
　　但意外的，贺山辞没有任何动作。
　　半年过去，任恔妤还以为这个人已经忘记她了。

　　任恔妤出神了会儿，思绪又溜回来，隐约抓住了什么关键的东西，“你刚刚是不是说我点赞这个事会成为助力？”
　　于涵：“对啊，忘记给你说了，贺总说地点就定在南一。”

　　于涵：“你觉得不好面对贺总，咱就不接，就从他这么长时间没有对你进行动作来看，是个正人君子，这个地位的人能不乱用权势，已经算是难得。”
　　“按咱目前的发展来看，就算不接这个，以后也会有别的本子，你不用担心，有我在——”

　　“我接。”任恔妤是个有野心的，她还没尝试过这种题材。
　　更何况贺山辞虽然对她有兴趣，但在商言商，她并非没有价值。

　　于涵那边一时间没说话，轻笑了声问：“说点别的，你是因为本子接的还是因为那位程医生？”
　　任恔妤眉头蹙了下，心里说不上来的滋味，“谁在意他。”

　　Vip病房很安静，隔音也好。
　　但306的病房门没关严实，虚虚掩着，程烬理所当然地听到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