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千金靠拆机器人破案》海墨砚舟

9、再见

　　“什么？！”看见消息的李师傅，登时脸色惨败，他立马把杜丁相关的电池入库记录找出来。
　　一台机器人在他的指挥下，冲到货架里把杜丁最近三次交接的电池拿出来，送到李师傅面前。另一台机器人捧着一套电池鉴定仪器放在桌上。
　　李师傅测完桌上的电池，就软倒在地上了，嘴里念着“完了”、“作孽啊”。
　　她赶紧去扶李师傅，问道：“你、你没事吧？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李师傅无力道：“他是老员工了，我就没查得很仔细，他交过来的电池是好坏混着给的......有三分之一是不配套的二手电池，八成是从黑市里收来的。”
　　“小韩啊，你先走吧，我再理一下。”李师傅挥挥手，不信邪地继续让机器人把杜丁一年内交过来的电池都找出来复核。
　　韩静识趣地离开了。她走回工位，手机又来了一条消息，是领导在群里说：业务不能放松，上面只是不准员工在结案前离开首都，但是当月业绩还是得完成！
　　都出了这样的事情，也不忘记鞭策牛马拉磨。
　　杜丁会不会是因为工作压力太大，才去犯罪的？
　　韩静对杜丁的了解太少了，她想不明白，也没有发现杜丁和自己的短暂相处里有什么异样。
　　公司不要求上下班打卡，在单位空坐也没意义，韩静决定回家去查“决策日志”和李师傅提到的黑市。
　　当晚，所有和杜丁有过直接接触的员工都收到了来自公安局的信息。
　　“某某您好，请于某月某日某时，准时到达贵司的会议室配合杜丁案件的调查。拒绝请填写线上调查申请表，链接如下。”
　　韩静要配合调查的时间是明天下午三点半。
　　她按时达到公司会议室。
　　来调查的一共四个“人”，一女一男两位警官，两个警用机器人。
　　其中的女警官递给韩静一个平板，说道：“韩女士，在调查过程中，我们会开启机器人的测谎功能，并且全程录音录像，这是您需要签署的文件。”
　　文件里有诚信承诺书、测谎同意书等等，韩静扫了一眼，迅速签完，递回给警察。
　　“好了，我们现在开始了。请问，您是怎么认识杜丁的？”
　　......
　　韩静如实答完了全部问题。
　　她以为这件事情和自己的关联就到此为止了。
　　于是，她依旧正常上班，参加学校的毕业答辩，期间还和其他同事结伴，一起去参加了杜丁事件里受害者的葬礼。
　　媒体在深挖杜丁的经历，专家在推敲杜丁的犯罪心理。
　　她们拍摄了杜丁居住的房子，荒地里的铝皮屋子，孤零零地就像杜丁本人。
　　社交软件上放出了杜丁的大学、高中毕业照，原来他是个新能源电池的博士，刚毕业时曾在能源大厂工作过，三十六岁时被裁员了。
　　杜丁的三十四岁，父亲去世了；三十九岁，母亲也撒手人寰。到犯罪前，他都没有恋人、没有朋友。
　　这个故事缺乏狗血的情节，在这个时代，甚至称得上乏善可陈。
　　专家和网友们给杜丁的定论是：一个AI时代的边缘人，出于仇富和自卑报复社会。
　　半个月后，杜丁的案子逐渐失去热度了。
　　韩静却接到了一个熟悉的电话。
　　“小静，你好呀。”辛观云温柔的声音隔着电话传来，“你明天晚上有空吗？杜丁的案子，有一些需要你配合调查的地方。”
　　韩静吃惊道：“小云姐，我有空的，但是这个案子还没有结束吗？你需要我做什么呢？”
　　“我给你发了地址，明晚九点钟，你到这里来。可以吗？”
　　韩静答应了，挂断电话她在地图上搜索辛观云发来的地址，这是公司在郊区的一个仓库。她之前在入职培训时看到过。
　　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呢？
　　她想不到，只好带着疑惑入眠了。
　　次日，韩静如约而至。她戴了一副眼睛，害怕自己的眼睛在辛观云面前露出马脚。
　　辛观云一身黑色西装，仓库入口有两个荷枪实弹的军人，室内还有四个军人在搬运机器——今年杜丁交上来的所有机器和配件都在地上，分门别类地摆好了。
　　“小静，你来了啊。”辛观云向韩静招招手，吩咐道，“杜丁是你刚入职的带教，他教过你怎么检查机器人对吗？你现在来演示一遍。”
　　韩静不明所以，乖乖照做。摸到机器人的大腿内侧时，她突然想起来，杜丁也每次都检查这里！
　　辛观云站在旁边，看韩静做完了，让下属把机器人大腿内侧的外壳都拆开。
　　韩静站在一边，注视地上的一个个机器零件，眼睛里不断弹出信息。
　　这里有十二台机器人是2034年之前的老款，那么，杜丁就是藏下来了十二片芯片。
　　下属恢复道：“辛科，这些地方没有问题。”
　　韩静是头一次在那么多人面前反驳别人的观点，她小声地说：“可能是有问题的，这台、这台，还有那些，一共十二个，都是34年之前的机器人，里面可能有两片内存芯片。”
　　辛观云看了韩静一眼，让下属核对型号和仓库的入库记录。
　　下属一开始有些不相信，查完脸色微红，承认道：“韩小姐说得对，杜丁可能是通过隐藏、倒卖芯片获得的资金。”
　　机器人在杜丁带回公司的时候，可能就是破损散架的状态。即使没散架，在交给仓库李师傅第一次估价时，李师傅也会把机器人拆开来，将值钱和不值钱的零件分开。
　　完整的机器人状态下，扫描厂家的出厂码就能知道信息。但是，现在光看地上这一摊零件，是很难分辨出来它们各自对应的机器型号和生产日期的。
　　辛观云点头，下令说：“把这十二台带回去，查对应的芯片编号和去向。”
　　然后，她转身对韩静说：“小静，跟我到外面来。”
　　韩静听话地跟在辛观云身后往外走。
　　仓库在郊区的工业园，空旷而安静，园区主营自动化无人工厂和仓库租赁，故而占地虽大，却没有多少人在这里上班。
　　辛观云饶有兴趣地问道：“我听你三姐说，你没去家里上班，是因为还没有和韩阿姨和好吗？”
　　韩静不好意思地摇头，说自己不是那块料，只想过普通的生活，不想再麻烦韩家。
　　“你对机器的了解挺深，刚才里面有84台不同机器的零件啊，你是怎么分出年份、发现有12台是34年前的老机子？”
　　“我、我最近刚开始干这行，我把单位发的手册背下来了了。”韩静解释道，脸色发红，她猜到辛观云会有这一问，但是如果自己不说自己的发现，影响她办案子更不对！
　　辛观云“哦”了一声，韩静不知道她有没有相信自己的话。
　　她抬起手臂，打开臂带式的电脑操作，几分钟后，发给韩静一份顾问合同。
　　“这是A局的顾问合同，如果你感兴趣的话，可以来做一个外聘顾问，不用去出现场、也不用办案的，就负责检查、拆卸机器人。不过还是有考核哦，你得好好准备。”
　　辛观云拍拍韩静的肩膀，让她自己回家，如果有事情再联系。
　　原来自己的眼睛这么有价值吗？！
　　她看了合同里写的薪资，每个月基本工资一万，当月参与鉴定的案件超过五件，每多一个案子就多一千元的绩效奖金，如果起到重要作用的还有额外奖金。
　　韩静有种被馅饼砸中头顶的滋味。以前，她总是往不好的角度看待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受到这样的肯定！
　　如果是像小云姐说的这样，只是检查机器人，自己不去接触犯罪现场、办案内容，即使自己的眼睛有问题，应该也不会出事吧？
　　而韩静也想不明白，到底谁会通过自己的眼睛里获利呢？
　　说不定这真是术后副作用。不管怎么样，自己要赶紧把眼睛现在能给她的信息全部背下来、或者整理成文字。以后才能靠这个继续赚钱。
　　韩静带着笑容回家，祝莹莹问她发生了什么好事，韩静只说工作被领导肯定了。因为知道祝莹莹会担心自己，她到现在都没和祝莹莹讲过自己在配合杜丁案的调查。
　　“那你现在做这份工作开心吗？”祝莹莹关切地问道。
　　“挺开心的，我之前老觉得自己没有一技之长，现在做这个，好像找到了我真正擅长的事情了。”
　　听韩静这样说，祝莹莹终于放心了。她最怕孩子过得不开心，怕自己让孩子的人生变得困难重重。
　　韩静虽然心动辛观云的提议，但她离术后只过了一个月，她想等三个月期限满后，如果眼睛确实恢复自然了，再去应聘AI异常事故执法局。
　　她不知道自己挑出来的十二份机器配件，给黑市带了什么样的震动。
　　正在韩静安然入眠的夜晚，辛观云带队直冲黑市，在这里开店的所有人全部带到A局扣押。
　　没有和杜丁发生过交易，也没有把芯片等核心部件走私出国的人，处以十倍罚款、没收所有非法获得的机械配件。
　　而诸如郑老板这样和杜丁有交易关系的人，则被关押在A局的拘留所内。
　　通过韩静提供的线索，辛观云找到了杜丁的资金来源，这说明没有人或组织在提供金钱赞助。但是，她们还没有找到是谁提供给杜丁将电池改造成炸弹的工具。
　　如果这些工具是杜丁自行通过黑市买到的，那从今以后，国家会严格管理机械黑市。
　　可如果是有人把工具提供给杜丁，这个人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和杜丁背后有没有更大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