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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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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岁,那样风华正茂的年纪。余逸往后的所有日子,只要回想起来遇到温弦的那天,他都觉得,这肯定是上天送过来派他去守护的人,是一件特别珍贵也十分脆弱的礼物。
“妈,我先走啦,学校有事。”
余逸在家吃完饭就马不停蹄的想赶回学校找温弦,本来这家宴就是为了给他庆生办的,结果主人公说要提前退场,放着这一别墅的亲朋好友不管不顾,院里院外都停满了车。
“你这孩子!大伯一家都还没到呢,一个个千里迢迢上赶着来给你庆生,结果你撒丫子跑这么快!”
“美丽的林逸清女士!我晚上会早点回来的,先辛苦你帮我应付一下啦。”
余逸拖长语调说话就会带着一股撒娇的味道,笑着走过去抱了抱她的母亲,林逸清女士。
“没大没小的兔崽子!你喝了酒别开车,去楼上叫余清下来送你去学校吧。”
“不用,文叔送我就好了,让我姐留下来帮你吧,好妈妈,今天辛苦啦。”
余逸说完站在门口朝她妈甩了一个飞吻。
余家父母是圈内出了名的恩爱夫妻,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余辰威特意用妻子林逸清的名字来给子女命名这事儿,余逸还有一个大他六岁的姐姐,叫余清。
站在508的门口,余逸反复检查了几遍手里的书本,是干净的,没有污渍的。
刚刚走的有些快,他在原地匀了两口气才抬手敲了敲门。
发现门并没有关紧,他推开进去,窗帘拉的很严实,宿舍里一片昏暗寂静,靠近窗户的床上躺着一个人。
温弦的手安静的垂在床沿边,细长,白净,确实是一双很适合用来做实验的手。余逸在车上翻看温弦的实验报告时就这样觉得。
余逸走过去蹲下轻轻握住了那只手,他上午的时候就很想这么做了。
温弦的指尖动了一下,但并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余逸从他的眼睫到鼻梁再到嘴唇来回打量了个够,然后才摇了摇他的肩膀。
“温弦,你怎么睡觉不关门。”
床上的人不耐烦的皱起好看的眉接着翻了个身面朝墙壁,顺带扯过被子盖住头。
“温弦,别睡了,你下午不是还有课吗?”
余逸索性一把将人拽起来坐着,抓住他的肩膀,防止人又躺回去。
“几点了。”温弦声音闷闷地吐出三个字。
他昨晚估摸着撑死也就睡了三四个小时,眼下困意正浓,根本没有要睁开眼睛的意思。
余逸看了眼墙上的钟回答道
“两点半。”
“还早。”说完拍开余逸的手就往下躺,余逸握着他肩膀的时候感觉他的体温有点不对劲,温弦好像在发烧,意识看起来也比较模糊。
“温弦,你好像在发烧。”
温弦‘嗯’了一声就缩回床上继续背对着他。
余逸无奈只好给他盖好被子,室内光线太暗,导致他没能看清温弦脸上泛着些许不正常的红晕,他摸了摸他的脸,是烫的。
余逸本来打算出去给他买退烧药。摸索了一圈都没找到温弦的宿舍钥匙,于是他又回到床边,轻轻拍了拍蜷缩在被子里的小山丘。
“温弦,你钥匙放在哪里?”
并不意外的没有收到任何回复。
好吧,余逸掏出手机。
“文叔,可以帮我买点退烧药和感冒药送过来吗?不是我,同学病了,不用告诉我妈。对,再带个温度计吧,谢啦。”
挂断电话,他目光扫过温弦对面的那张床,被子叠得很整齐,旁边的书桌上也很干净,像是许久没有人回来过的迹象。A大的宿舍都是双人间,很宽敞,环境也很不错。
余逸去浴室接了盆冷水,洗了条毛巾盖在温弦的额头上,睡梦中的人被忽如其来的凉意冰得睫毛颤了颤。
他不自觉的抬手用指腹很轻地触碰了温弦眼下的那两颗泪痣,不知道为什么,昏暗的光线里,余逸却觉得它们耀眼得像两颗星星。
打开冰箱,除了几瓶苏打水什么都没有。余逸觉得这人的冰箱简直空到都没有插电的必要。厨房只有一个南瓜,于是他做了点南瓜粥,想都不用想,直觉告诉他温弦中午肯定是什么都没吃倒头就睡的。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余逸走过去把窗户关紧,窗帘掀开的一瞬,一阵带着湿意的风吹在脸上,透了些许光进来,他下意识的就回过头去看躺在床上的人。
那张脸哪怕是安安静静的睡着了都看起来带着一股淡漠的疏离感。额前的碎发几乎全被汗水浸湿,就连睫毛看起来也好像湿漉漉的,白皙的脸上因为发烧看起来比平时有血色许多。
余逸不自觉的吞咽了一下口水。莫名觉得自己的心脏猛地狠狠跳动了两下,很重,就像是挨了两拳似的。
后来他才明白,那是一种一生只会有一次的悸动。很多年后还被几个朋友拿出来调侃,怎么会有人一见钟情能钟得这么彻底,还偏就一辈子吊死在这棵树上了。
没过多久文叔就到了,不仅买了药,还很贴心的打包了些清淡的热食。
余逸把他额头上的毛巾拿下来,摸了摸他的脸,还是很烫。
“温弦,起来吃点东西然后吃药。”
他把温弦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张嘴,喝点水,你出了好多汗。”
温弦身体温度偏高,余逸感觉自己像是抱了一个滚烫的山芋。虽然隔着衣服,但还是瞬间觉得自己的体温也跟着他升高了。
“温弦,听话,把药吃了再睡。”
余逸把他圈在怀里,耐心的一点点喂他喝粥,只喂了小半碗,说什么都不肯再吃了,从头到尾眼睛都没睁一下,只说要睡觉。没办法,余逸只能把药喂了,然后放人躺回去睡觉。
中途温弦的手机响了,余逸想也没想很自然的就接了,然后告诉电话里的人,说温弦现在生病发烧,刚吃完药才睡下,下午的课应该是去不了了,还很礼貌的麻烦对方给温弦请个假。
余逸给他喂完药自己都出了一身汗,好不容易从温弦的外套口袋里找到了他的钥匙,打算回自己宿舍先洗个澡换身衣服再回来看他。
温弦醒来时四周一片漆黑,安静得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声,雨好像停了。脑袋依然昏昏沉沉的,他坐在黑暗中缓了几分钟才爬起来开灯。
桌子上摆了一些药还有几个打包盒,里面是没有动过的糕点。他上午掉在雨里的书和研究报告也整整齐齐的放在一边,温弦盯着那还剩半碗的南瓜粥发呆,零散的记忆渐渐涌入他的大脑。
口干舌燥,温弦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去厨房倒水,余光瞥见了电饭煲通着电,打开里面是保温着的南瓜粥。温弦放下水杯,拿了只碗盛了几勺。
他尝了一口。嗯,不够甜。面无表情的打开上面的橱柜,拿出白糖罐子,撒了一层薄薄的糖在粥上。
其实温弦并不会做饭,平时也不会买菜。所以放在厨房里的那个南瓜是自己用来做生物小组课题实验的,准备带去实验室保留样本切片。不过温弦觉得,南瓜的味道确实很一般。
温弦身上基本全部汗湿了,整个人像是刚从水池里泡出来似的。伴着热粥啃完几块冷掉的糕点他便拿了衣服去浴室洗澡。
热水从头顶淋下,脑海中不知道怎么突然浮现出那人抱着他一口一口喂粥的场景,他顿了一下,觉得有些奇怪。
一开始他以为那是梦,醒来时看到桌上的东西才知道是真实发生的。毕竟上一次生病有人喂他一口一口的喝粥好像还是四岁,他都快忘记自己母亲的样子了。
他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在淋浴头下半睁开眼,长长的睫毛像是给眼睛撑开了一把小伞,水流从长睫处分岔,绕过了眼睛又在泪痣的地方汇合成一条细细的水流顺着下巴滑落下去。
温弦洗完澡把衣服丢进洗衣机启动,看了眼时间才八点,穿好外套拿上书和报告就去了实验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