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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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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好久不见。”
温明钰看着站在门口的温羽霄,感到有些意外。
听见这声音的同时,余逸感觉到一旁的温弦身体一僵,手里的动作也顿住了。
该怎么说温羽霄这个人呢。
他的存在,就像一个来自地狱的撒旦。
那时候一大家子人都还住在温家老宅别墅,大哥和二哥的关系也没有闹到现在这么僵,温羽霄作为温家的长孙,当时也是温奕铭唯一的孙子。老爷子对他是百般疼爱,万般宠溺,稀罕得不得了,温明晖和秦玉兰更是把他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娇纵得简直无法无天。
温弦到来的那天,温羽霄对他这位七岁的堂弟充满了好奇,大少爷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打扮的人,毕竟温家连佣人的服装都是整齐一致的名牌定制,从头到脚一丝不苟。温家的别墅里从未出现过如此穿着不得体的人。
他站在二楼看着楼下大厅里的人,手里端着一小碗温明晖带回来的进口蓝莓,正在一颗一颗往嘴里塞。
昨天晚上就听见他们在餐桌上说大伯今天要领回来一个小孩儿,温羽霄趴在木质围栏上看着那个穿着奇异的男孩儿。
温弦漂亮的眉眼像蒙了一层扫不去的灰,身上的衣物洗得发白,有的地方还脱线破洞了,虽然很旧但很干净,像他给人的感觉一样,干净疏离遥不可及,哪怕他坠入尘埃,或在泥潭里辗转,也依然皎洁依然熠熠生辉。
他低着头,脸上表情淡漠,睫毛安静的垂着,一双空洞的眼睛里是无法驱散的迷雾,整个人身上没有一丁点儿这个年龄的孩子该有的生气,像一个刚从废墟堆里翻出来的破旧布娃娃。
楼下的人还在不断地争吵,他只是平静地站着,仿佛世界上没有任何人或事能够在他心底泛起一丝波澜。
这让温羽霄对他产生了一种畸形的征服欲,想把他变成自己的玩具,想打碎他,弄脏他,让他不再明亮,不再摆出这副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模样,想看他苦苦哀求,让他对自己唯命是从。
温大少爷不管在学校还是家里都是一个呼风唤雨的角色,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他温羽霄想要而得不到的东西。温弦作为私生子,自然对温羽霄的地位造成不了任何影响。
再次看见温弦的时候,他已经被收拾得干净整洁,白色的蕾丝衬衫配着一条宽短裤,细长白净的腿踩着一双黑色的小皮鞋,脚踝处露出一小节白袜,看起来就像是英国王室贵族里的小王子。
温羽霄刚放学,从车上下来就看见温弦安静的蹲在喷泉旁边喂鸽子。
他走过去停在温弦跟前,管家把书包接过去并递给他一块用来喂鸽子的面包。
温羽霄穿着一身裁剪合身的贵族校服,胸前别着一枚钻石胸针,衬衣领处打了一个黑色的领结,手腕上戴着名贵的手表,整个人看上去既高贵又得体。
他弯起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和温弦打招呼,上挑的眼尾看起来就像一只危险狡猾的狐狸。
“你好啊,你就是大伯前几天带回来的小孩吧,你叫什么名字啊?”
温弦盯着面前被擦得一尘不染的皮鞋看了几秒,站起来和他对视。
“你好,我叫温弦。”
温弦脸上依旧是刚进家时的那副表情,声音里也不带一丝温度。
“我叫温羽霄,是你的堂哥,正式欢迎你来到我家。”
温羽霄其实用不着自我介绍,管家早就在温明耀的吩咐下教温弦认遍了温家所有人,并且转达了让他牢记于心,遇到他们要礼貌打招呼,不能失了教养。
温弦没说话,只是轻点一下头便不再看他,继续喂鸽子。
温羽霄被人追捧惯了,从没被这么冷淡的对待过,他眯起眼睛看着温弦的侧脸,心里升起一丝不悦。他伸手想去揽温弦的肩膀,却在刚触碰到的一瞬就被他条件反射猛地躲开,温羽霄被他惹怒了便用力推了他一把。
温弦重心不稳往旁边的喷泉里倒去,水花四溅,打湿了温羽霄干净的衣服。
秦玉兰一下车就看到了这一幕,赶紧走过去一把拉开自己的儿子。
“哎呀我的宝贝儿啊快让妈妈看看怎么回事?衣服都被打湿了!冷不冷啊?快进去换身衣服,待会感冒了妈妈可要心疼死了!”
秦玉兰一边用手帕擦着溅到他头发上的几滴水,一边夸张的说着,余光瞥了一眼从喷泉里挣扎着爬出来的温弦,从头到脚全部湿透了,手掌上还被池底的石子划破了几道口子,鲜血正混合着水一起滴在地上。
“不知道从哪捡来的小野种,也配和我们家羽霄站在一起?脏兮兮的真晦气!可别把一身霉运沾到我儿子身上了,赶紧滚远点!”
秦玉兰一脸嫌弃的白了他一眼,拉着温羽霄往里走。
温弦抬眼看着被刚刚的动静惊得飞远了的鸽子,长睫被水打成绺,他沉默地用湿漉漉的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水,风一吹冷得他止不住浑身发抖。
晚上秦玉兰拿这事儿在许芳玲面前添油加醋的告了一状,罚得温弦被禁足在房间里,晚饭都不许吃。
温弦坐在床边,没有打开房间里的灯,他习惯待在黑暗里,这会让他感觉更加安心,女佣带他去洗过澡,把身上湿透的脏衣服给换了。
手上的伤口还未处理,他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般,静静地躺下看着天花板发呆。
晚上快九点的时候有人敲他的门,温弦起身开门顺手开了灯,是温羽霄,他穿着丝绸质感的睡衣,手里端了一碗吃的还有零食。
“弟弟我对不起你,下午的事情我跟大伯母解释过了,但她好像没有当回事儿,听说你被罚了,我来给你送吃的,你不要生哥哥的气好不好?”
温弦淡淡地看了一眼他,眼里并没有什么情绪。半晌才说了一句,
“没生气。”
温羽霄立马开心的把东西都放到他桌子上,
“没生气就好!我还怕你再也不想理我了正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呢!快过来,趁热吃。”
温羽霄殷勤的给他拉开椅子,示意他坐下,直到看着他吃完,走之前还装模作样的叮嘱他早点休息,温弦只是点头,没有说话。
其实温弦并不饿,他从来到温家起就是给他什么他就吃什么,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几乎从不说话,一切只照做,像一个冰冷的机器人,毫不反抗的执行着一切命令。
那天半夜,温弦肠胃炎疼得在厕所里快要昏死过去,不知道温羽霄给自己吃了什么,他疼得在冰凉的地板上蜷缩成一团,嘴唇苍白,额头上冷汗直冒。
这个像恶魔一样的人,以折磨人为乐趣,而温弦所要遭受的折磨,这才仅仅只是开端。
等到温弦开始上学,他便雇人去温弦所在的学校传播他是私生子的事情,说温弦的母亲是不伦不类的女人,破坏人的家庭,喜欢给人当小三。让温弦在学校受尽排挤,所有人都指着他的后背骂他是小野种,这都没关系,温弦根本不在意这些话,直到听见人群中有人骂他的母亲是婊/子,勾引有妇之夫不要脸。
他抬起那双灰蒙蒙的眸子,眼中第一次出现了名为愤怒的情绪,他面无表情把那人揪出来扑在他身上就用拳头狠狠的砸他,打得他鼻青脸肿,牙齿都掉了两颗,好不容易才被老师拉起来,趁乱又用力踹了两脚,那人直接断了两根肋骨。
温家给他上的好歹是贵族学校,被温弦揍的那个人刚好是市长的儿子,在医院躺了半个多月。为了这事儿温明耀还特地去市长家里登门赔礼道歉。
温明耀回来让温弦跪在地上,拿棍子把他打了个半死,温弦什么都没解释,也没有求饶,愣是一声不吭的扛下了这顿揍。
女佣去房间里给他上药,看到他身上没有一处好地方时都没忍住哭了,温弦只是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依然睁着那双空洞的眼睛安静地看着天花板。
温羽霄听说温弦在学校打架的时候是特别震惊的,因为他长时间的折磨下来温弦都不为所动,导致他以为温弦是不会有任何喜怒哀乐的人类感情,可以无限忍受所有事情,可这不是会生气吗。又听说他被大伯狠狠揍了一顿,放学便立马跑来老宅看他。
温弦躺着一动不动,没有开灯,月光从窗外透进来,隐约可以看清这张冷淡的脸上都是青紫的痕迹,身上也到处缠着纱布,有的地方还渗血了。
温羽霄走过来在他床边坐下,借着月光看他,温弦睁着的眼睛没有焦点,空洞无神,若不是长睫偶尔颤动,都要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已经死去多时了。
“温弦,都这么久了,还不愿意臣服于我吗,我可以护着你。”
温羽霄抬起手指慢慢地抚上这张依然令人心动的脸,意料之外的是温弦这次没有躲开。
真可笑,所有的伤痛都源于他,到头来这人和你说他可以护着你,条件是让你臣服于他的身下,给他做狗。
“为什么要逼我伤害你呢,我明明可以对你很好的,比所有人都好。”
他并不想理会温羽霄这个疯子,他感觉累了,他好像终于累了,于是缓慢地垂下眼睫,很轻地闭上了眼睛。
突然温羽霄低头猛地吻上了他苍白的嘴唇,温弦蓦地睁开眼用手推他,挣扎动作幅度太大牵引得身上伤口传来剧烈的疼痛,温羽霄扣住他的手腕压在枕头上,撬开他的牙关把舌头探了进去,下一秒温弦便用力咬在了他的舌头上,血腥味瞬间弥漫整个口腔,温羽霄吃痛的松开了他,抬手用力捏着温弦的下巴打算再次亲下去,温弦抬腿就是一脚把他给踹下了床。
温羽霄瞬间失去平衡往床下栽,头重重地磕在了桌子角,温热的液体顿时顺着脸颊往下淌。秦玉兰在楼下听见动静赶忙闯进来,看到他的宝贝儿子正捂着头躺在地上,满脸是血,整个别墅都响彻了她惨烈的尖叫。
温弦虚弱地靠在床头,半阖着眼平静地看着此时房间里慌乱的一切,他苍白的脸上面无表情,嘴唇上还沾染着温羽霄被他咬出来的鲜血,像极了一个冷艳无情的吸血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