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掉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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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前进之时，陆洵的突然离开就好像一盆冷水泼在周嘉屿身上，急剧高涨的情绪瞬间落了下来，像过山车坠落。
在医院的时光总是过分漫长，跟白墙白床一样，是空荡荡白茫茫的一片。赵女士不喜欢周嘉屿在她跟前打游戏，前十几年养成的习惯让她看到周嘉屿拿出手机就想皱眉。
周嘉屿被迫和赵女士一起看书，蚂蚁爬似的铅字，密密麻麻一整本，经常性溜号。
他从来没有这么多时间静下来想一想，虽然也不知道该想些什么，更达不到心如止水的地步。
只是走神的时候就会想起这大半个月发生的事情，陆洵一离开，回忆就没了凭证，变得虚无缥缈了起来，让他不禁怀疑，他真的和小同桌重逢过了吗？
他有些患得患失。
比周嘉屿更焦虑的是许你一梦，自从上次他劝过潇潇之后，两个人似乎又恢复到了以前的“朋友”状态，许你一梦理所当然地又为潇潇操起闲心来。
［许你一梦：兄弟，你得上线练操作啊，游戏这东西一天不打手感就变了你知道吗？］
［许你一梦：装备都替你造好了，你上游戏看看呗。］
［许你一梦：我也是服了，怎么一到关键时候你们就掉链子，老陆也是，说没空登游戏……］
［许你一梦：高考不是结束了吗，你们俩是准备复读？］
周嘉屿来回翻看日历，等到晚上周爸过来接班的时候麻溜去了网吧，一上线金光闪闪的副帮主就朝他飞奔过来。
［当前］许你一梦：竞技场。
没有一句废话，一身的人族装备就被扔了过来。
［当前］许你一梦：为了给你搞这套东西我手都要打废了，你可千万别输。
周嘉屿有些无奈地笑了，难怪潇潇说他是弟弟，一整个小孩做派，扑面而来中二幼稚既视感。
［当前］醉寒霜州：我尽力。
［当前］许你一梦：能开麦吗？
周嘉屿坐在网吧角落，这会人不多，熬夜通宵选手都还没有出现。
［当前］醉寒霜州：在网吧，声音不能太大。
［当前］许你一梦：没事，能听见就行。
周嘉屿不常泡在帮派群里闲聊，之前上线大部分时间也是和陆野惊风单独搞特训去了，这会只有他和许你一梦两个人，听着对面的声音，他的眉头一点点紧了起来。
他斟酌再三，试探地说，“你声音挺耳熟。”
“啊？”许你一梦似乎愣了一下，随即大大咧咧说，“男的声音不都差不多，我觉得你声音也挺耳熟的。”
是这样吗？周嘉屿抿起嘴唇，脑海里突然冒出一张照片，更确切的说，是照片里不经意露出的手指。
“男的又不分什么萝莉音御姐音，不过有人说过我声音条件挺不错的，可以去做声优。”许你一梦又问，“你觉得我当游戏主播这声音行吗，不露脸的那种，露脸的不行，我社恐。”
周嘉屿轻轻咳了一声，认识也快一个月了，他感觉许你一梦是个社交悍匪。
“游戏主播主要还是看技术，你可以的。”
听到这话对面高兴了起来，“你还是挺会说话的，难怪老陆喜欢你。”
周嘉屿眼里有些不可置信，“喜欢我？”
“对啊，要不能收你当徒弟还对你那么好嘛，从我这搜刮走多少东西。”许你一梦像是察觉到这话有歧义，语气都激动了些，“喂，你想什么呢，不是那种喜欢，你们都是男的老陆怎么可能！”
“……”
他觉得这人说话的语气也像极了。
脊背上都密密麻麻生出一股酥麻的感觉，整个大脑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包围了，指尖微微发颤，给杨明发了条消息。
［有没有许元晖的联系方式。］
［？干嘛］
［找你打篮球又不出来。］
杨明带着一点怨气，却还是甩过来一串数字，“自己搜去吧。”
就好像楚门推开那扇真实世界的大门，虚幻的蓝天白云化为乌有，周嘉屿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帮派群里的许你一梦和他搜索到的，是同一个人。许你一梦就是许元晖，那他的师父是谁……似乎已经昭然若揭了。
“兄弟，你网卡了？”
耳机里传来的突兀声音把思绪拉回到现实，周嘉屿坐直了身体，眼里波澜还未平息。
“刚刚不小心打翻了水杯。”周嘉屿连声音里都带着些颤抖，极力压制住内心的惊涛骇浪，盯着列表上某个没有亮起来的头像，简直要把屏幕盯出一个洞来。
陆洵知道他是谁吗？
周嘉屿没有说服自己这一切都是巧合，却又觉得完全没有道理，看样子许元晖并不知道，那陆洵，又是怎么……
［你在拜师，有兴趣做我徒弟吗？］
［我换个号可以吗？没有这个号厉害。］
［你为什么要收我做徒弟。］
［完成师徒任务。］
［师父～］
［师父～］
！！！！！！！！
“我找老陆要一下他的号，他和振长空都是魔族。”许元晖碎碎念着，“你等会啊，他这几天不知道忙什么，老找不到人。”
周嘉屿笔挺挺地怔在电脑前，脑海里闪过了无数个念头。
陆洵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心不在焉，周嘉屿失误了好几次，对面许元晖急得跳脚。看着陆洵的号，听着许元晖的声音，周嘉屿感觉更麻了。
“你能不能……”别顶着他的脸说话。
“又怎么了！”许元晖已经忍无可忍，强压着心火给陆洵发消息。
［你徒弟克我吧！他打PK不走位啊！］
“我刚刚有点不在状态，再来一局吧。”周嘉屿低声下气。
“不来了不来了。”许元晖深吸一口气，“你师父上号，你俩练吧，我洗把脸冷静一下。”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陆野惊风消失在竞技场平台上，很快又重新出现。周嘉屿心里咯噔一下，心跳停了半拍。
人物还是那个人物，一切却又感觉不一样了。
“师父。”
小道士直愣愣地站在原地，声音透过音响传出来，隔着千里万里，难以跨越的距离。
［当前］陆野惊风：不喜欢跟老许打PK？
陆洵以为周嘉屿是故意的，他不至于像许元晖说的那么木讷。还是说，他又伤着手了？
第二种可能性让陆洵有些着急，顶了许元晖的号就上线了。
过了很久，周嘉屿才开口。
“不是。”
“我心里有点乱，没发挥好。”
［当前］陆野惊风：能跟我说说吗？
周嘉屿靠在网吧的沙发椅上，揉着跳动的太阳穴，下了狠心才吐出几个字，“感情问题。”
对面似乎也陷入了沉思，对话框里良久没有动静。
陆洵知道周嘉屿在游戏里胡编乱造了不少信息，之前说自己有女朋友，又这样那样的感情纠纷，可信度为零。
但他突然这么郑重地向自己吐露心声，又不像是在说谎。
［当前］陆野惊风：和女朋友吵架了？
周嘉屿这才想到之前自己编的那些话，以及那位故事中的“女朋友”。
“其实我没有女朋友，之前那些话都是假的，我只是不想在游戏里有太多感情纠纷。”
陆洵眸子又暗了暗，像深不见底的黑泉，被周嘉屿这番突然的剖白搅起了涟漪。到现在为止，他都猜不出周嘉屿下一句话会是什么。
“我喜欢一个人，但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所以很困扰。”周嘉屿深吸一口气，“师父，你有喜欢过什么人吗？”
如果他问杨明这个问题，那货一定会从幼儿园暗恋女同学开始说起，历数他这些年的苦逼感情史。
但陆洵会怎么样说，他完全不清楚。如果陆洵说没有呢……
纷纷扰扰的思绪像网吧里机器散热发出的噪音，低频却又持之以恒，在每个以为屏蔽了它的瞬间又清晰地传到脑海里。
陆洵说，“有。”
印象里陆洵很少开麦，或许是怕自己听出来，他总是习惯性打字，即便在激战正酣的时候也能腾出手来。这次他却说话了，很轻很淡的声音，像一枚不被注意的烟花，在几秒后绽放出奇异的色彩。
周嘉屿感觉要疯了。
他真想立刻马上到陆洵面前，揪住他的衣领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在游戏里当他的师父，为什么隐瞒身份，喜欢的人又是谁。
这股冲动太剧烈，以至于他的理智快被烧成灰烬。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告诉陆洵，他现在有事，先下线了，然后跑到洗手间里冲了很久的凉水，看着镜子里倒映出的面容，露出一点笑容来。
陆洵盯着屏幕看了很久，他知道周嘉屿是个心事很多的人，却从未感觉到像现在这样，一点都摸不透。
他会喜欢谁？
一个个名字从脑海里划过，好像都有可能，也好像都没有征兆。
他们在不同的学校，不常能见面，但陆洵有自己的办法，透过附中论坛里那些形形色色的帖子，大群里纷繁杂乱的消息，窥见一点周嘉屿的生活。
他们班篮球赛赢了，女孩子送的水他都没有接；附中又月考了，周嘉屿在第一考场；食堂三号窗口的糖醋排骨味道很好，周嘉屿经常去吃……
这样，就能离他更近一点吗？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掉马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