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候归期》春也渡临

29、红绳系日

　　婚礼前三天。
　　于瑶攥着帆布包的绳结出门，目的地是小区对面那家藏在梧桐树下的花店。
　　她上周就订好了手捧花，香槟玫瑰裹着奶白桔梗，缀了星子似的满天星，说这样衬她那身绣着银线的喜服，会更温温柔柔的。
　　程野正蹲在客厅帮工人扶婚床的床腿，额角沾了点灰，手机在茶几上震起来时，他差点没腾出手接。
　　是李双强的电话，那边的声音裹着生意场的利落，撞进听筒：“小子，忙啥呢？前几天听老张念叨，说你小子藏了个对象？”
　　“爸，不是对象。”程野直起身蹭了蹭汗，语气里的笑藏都藏不住，“4.18号结婚，和于瑶。”
　　电话那头静了两秒，随即爆发出李双强的大笑。
　　“行啊你！终于是定了！彩礼婚宴爸给你操办，变脸、车队排面都拉满，爸备了上亿聘礼，让小瑶家知道咱们的诚意！”
　　程野指尖敲了敲墙，语气认真得很：“不用爸，我和小瑶都商量好了。”
　　“聘礼是我的心意，婚宴也选了她喜欢的小场地，她不爱闹，清静点舒心。”
　　“上亿还嫌铺张？”李双强有点急，“姑娘跟你，就得风风光光！钱我转你黑卡了，收着！”
　　程野刚要推辞，银行提示音就跳了出来，那串零晃得他眼皮跳。
　　他无奈笑了：“这钱我替小瑶存着，以后当嫁妆给她带回去，咱娶媳妇，靠真心，不是靠钱。”
　　挂了电话没半刻，门就开了。
　　于瑶抱着一大束花撞进来，花瓣上的水珠还没干，连带着清甜的香漫了满厅。
　　“阿野你看！”她把花举到他眼前，眼睛亮得像浸了星子，“老板送了两枝铃兰，说幸福会回来。”
　　程野接过花，顺手捋平她被风吹乱的碎发，把李双强转聘礼的事说了。
　　于瑶愣了愣，晃着脑袋笑：“上亿也太多啦，咱们哪用得着这个。”
　　他把花插进琉璃瓶里，转身把她圈进怀里，下巴抵着她发顶。
　　雪松味裹着她发间的皂角香，温温软软的，“钱给你存着，你想创业、想出去晃，或者就放着，都听你的。”
　　他声音轻得像揉了棉花，“婚礼按你喜欢的来，只请亲近的人，咱们舒服最重要。”
　　于瑶埋在他怀里，手环着他的腰，声音软乎乎的：“有你在就好啦。”
　　“对了，楼下张阿姨说要当证婚人，说看着咱们从认识到结婚，比自家孩子成家还高兴呢。”
　　程野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那正好，张阿姨最会暖场。”
　　“明天咱们去取喜服，顺道给邻居送请帖，后天去你家，跟于季哥对最后一遍流程。”
　　于瑶仰起头，笑出两个浅浅的梨涡。窗外的阳光裹着风钻进来，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落在墙那抹红得发烫的“囍”字上。
　　空气里的甜，都在盼着4.18。

　　天刚蒙亮，于瑶就被谭枫晚摇醒了。她坐在梳妆镜前，婚纱是绣了珍珠的白，衬得脸颊粉粉的，连眼尾都浸着软乎乎的光。
　　谭枫晚替她戴好头纱，捏着她的脸笑：“小鱼，你今天好看得要人命，程野见了指定傻掉！”
　　隔壁休息室里，程野正对着镜子扯领带。
　　李双强拍他肩膀，语气里是藏不住的骄傲：“我儿子今天精神！等下忘词了爸帮你圆场！”
　　程野笑着点头，手却攥紧了西装下摆。
　　他昨晚翻来覆去没睡，满脑子都是“于瑶穿婚纱的样子”，真见了，会不会比梦里还好看？
　　十点的钟声刚落，婚礼进行曲就裹着风淌满了宴会厅。
　　于瑶挽着爸爸的胳膊，踩在红地毯上一步步走进去。
　　厅里立着香槟玫瑰的柱，水晶灯把光揉成碎银，落得满场都是，像把童话里的宫殿搬了进来。
　　程野站在舞台中央，看见她的瞬间，连呼吸都慢了半拍。
　　她穿着婚纱，裙摆像揉皱的云，一步步朝他走过来，眼尾的光、发间的纱，连带着轻轻晃的茉莉手捧。
　　都是他梦里见过千万次的样子，却比梦暖一百倍。
　　等她走到面前，程野攥住她的手。她的指尖有点凉，他赶紧用掌心裹住，声音都发颤：“小瑶，你真好看。”
　　于瑶脸一红，指尖勾了勾他的掌心：“你也很帅呀。”
　　主持人的声音裹着笑：“程先生，你愿意娶于小姐为妻，顺境逆境都陪着她吗？”
　　程野看着她的眼睛，声音沉得像落了定：“我愿意。”
　　“于小姐，你愿意嫁给程先生吗？”
　　于瑶咬着唇笑，眼泪晃在眼尾，却亮得像星：“我愿意。”

　　交换戒指时，程野掏出个丝绒盒。不是之前送的那枚，是他偷偷补的，钻不大，却嵌在细圈上，衬得她的手又白又软。
　　他小心翼翼把戒指套进她的无名指，指腹蹭过她的皮肤，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以后每天都陪着你，不让你受半分委屈。”
　　于瑶把戒指戴进他指节，眼泪终于掉下来，却笑着说：“我也陪你，陪好多好多日子。”

　　仪式散了，宴会厅的菜香裹着笑漫开来。
　　三层蛋糕上“程先生&于小姐”的小牌晃着，李双强举着酒杯站上台，声音里都是热乎的笑。
　　“今天我儿子成家，高兴！谢谢各位来沾喜，也盼着程野和小瑶，往后好好的，开开心心的！”
　　掌声裹着欢呼落下来，于瑶和程野举着酒杯，碰在一起的声响，像把“幸福”钉在了这一天。
　　送走最后一批客人时，月亮已经挂得很圆了。
　　程野牵着于瑶回新房，婚纱照里的人笑眼弯弯，床头是于瑶最喜欢的的玩偶，风裹着月光钻进来，吹起她的头纱。
　　他把她抱进怀里，心跳声裹着声音传进她耳朵：“小瑶，今天我最开心的事，是以后咱们是一家人了。”
　　于瑶靠在他胸口，听着那稳而热的心跳，笑出了声：“我也是呀，以后要一起过好多好多好日子。”
　　程野低头，吻落在她的额角。月光把两人的影子织在一起，软乎乎的，暖乎乎的。
　　往后的日子，都像这晚的月亮，圆得刚好，甜得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