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五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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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啊。”周佳点了点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
乔晚和沈翊也没有持反对意见，郭昊见状快速上手操作，边说边小声嘟囔：“深海，贝壳，月光……”
沈翊见郭昊在对话框里输入完一段文字之后，又在后面的选项里选择了油画画风，还选取了当代几个著名油画画家的标签，确认无误之后按下了红色的确定键。
手机屏幕的中间出现了转动的符号，随即出现了一个长长的进度条，进度条逐渐加快大约一分钟后达到了100％。
下一秒，手机上出现了一幅油画。油画里深海被赋予了蔚蓝而神秘的颜色，唯独被月光照射的一片海域湛蓝而澄澈，海水包裹着透明的小气泡，给人很强的呼吸感。
除了郭昊刚才描述的指令以外，画面正中央还出现了一个穿着白色衣裙的少女，少女下半身长着飘逸的鱼尾，此刻正靠在被月光映照得五彩斑斓的贝壳上抬头仰望天际，似乎在向往海底之外的另一片天地。月光不偏不倚地照亮了少女身侧的海水，给少女蒙上了一层神圣而瑰丽的魅力。
就连沈翊也不得不承认单从色彩的掌控力和画面的表现力来看这幅画已经超越了当今超过一半的画手能画出的最好画作，而这幅画竟是出自AI这位“大师”之手。
若要说这幅画的不足沈翊心中有两点，一是情绪不够浓烈和饱满，细节的处理缺乏巧思，缺乏动人的张力，二是从专业知识的角度看这幅画是不合理的，因为在深海区域月光因被海水吸收而无法到达海底，所以这幅画中月光穿透海底的画面是不符合实际的，更别说月光落在少女身上了，这一点也成了这幅画的漏洞。
但沈翊明白这个漏洞或许也将成为这幅画成功的理由，因为现实中人们追捧梦幻而奇妙的感觉，欣赏画作时也不会刻意思考画作中的画面呈现是否存在漏洞，所以似乎瑕不掩瑜。
乔晚和周佳都没想到如今的AI作画已经发展到如此程度，一时都有些愣住。
郭昊见状更得意了，挑了挑眉：“怎么样？厉害吧！”
“从我外行人的角度来看，如果把这幅画放在展览里展出我肯定不会觉得这是AI画的，我甚至觉得这简直就是大师画的！”周佳忍不住赞叹，“这画面美得我都想偷来做头像了！”
乔晚也认同地点了点头：“如果不是专业的画家确实很难分辨。”
郭昊满意地晃了晃腿，一脸期待地看向沈翊：“沈老师觉得呢？”
沈翊抬眸，语气平静：“总体来说，瑕不掩瑜。”
郭昊咧着嘴拍了一下手，一脸满足地合上了手机：“所以啊……现在真不能小瞧科技，人工都快out了！”
声声入耳，沈翊微微皱眉，却是听见乔晚先忍不住开了口。
“郭昊你说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什么叫人工快out了？我觉得艺术之所以是艺术，之所以有无数人为之倾倒的魅力，正是因为作者倾注其中的情感和体验，如果没了这两样东西就算看上去再美的作品终究也会是没有灵魂的躯壳。”乔晚看着郭昊，红唇微启。
沈翊没想到乔晚的理解如此深刻，与自己不谋而合，嘴角微微上扬。
郭昊反驳：“那我问你一件事乔晚，你觉得刚刚的画不美吗？”
乔晚笑了笑：“这是两回事，美是美但太过生硬了。很多世界名画之所以有魅力除了画作本身以外还因为它们背后的故事和寓意，同样一幅画如果它只是由AI机械生成的，没有一点思想和灵魂，你觉得人们会喜欢这张金玉其外的白纸吗？”
郭昊被乔晚说得哑口无言，一时没反应过来。
一旁的周佳看到郭昊吃瘪忍不住憋笑。
“哎不是……我……”郭昊还想着反驳，但终究是没说出个所以然来，脸色倒是因为激动微微涨红。
“我认同乔晚的看法。”沈翊不咸不淡地加了几句，“当然如果人们只着眼于表面，而不再执着于深挖艺术的意义和背后的故事，不再思考，那应该是一件挺可惜也可悲的事。”
声声入耳，郭昊似乎也觉得自己被打败了，默默地低下了头。
乔晚本来也没想着让郭昊难堪，于是主动岔开话题：“不过这和你的工作有什么关系？”
郭昊还是处于被碰了一鼻子灰的状态，有气无力地开口：“不瞒两位老师，我就是干这个的。”
乔晚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郭昊的言下之意，有些震惊：“你的意思是……”
沈翊也想到了这一层，眸色渐沉。
“郭昊你这家伙不会在卖AI产出的画吧？”周佳忍不住惊呼。
郭昊深吸了一口气恢复平日的神色，似乎在内心里也并不觉得这是件不光彩的事，但还是干脆地承认：“没错，我自己找灵感，然后让AI作画再卖出去，这样每个月产出很多，能赚不少钱。”
“那你这样做难道不是在骗人吗？”乔晚眉心微蹙。
酒意上头，郭昊有些微醺，此刻听了乔晚的画情绪顿时有些激动：“这怎么能叫骗人呢？顾客也没说不能用AI作画啊！而且他们只要最后的结果啊，只要结果满足他们的要求不就完了吗？为什么要在意怎么来的呢？”
乔晚没想到郭昊这家伙突然来劲发癫，被吼得一时有些愣住。
沈翊也察觉到郭昊有些不对劲，挡在乔晚身前抓住郭昊的肩膀把他按在座位上：“郭昊，你喝多了先冷静点。”
周佳片刻后也才反应过来，开始为乔晚打抱不平：“郭昊这家伙没事发什么疯啊！还对着阿乔吼，吼什么吼！只会对着女人发疯的男人算什么男人！”
周佳推了推身边的男人：“吴铭你今天怎么这么安静？倒是说句话啊！”
沈翊这才注意到坐在周佳身边的男人，穿着白衬衫戴着黑色圆框眼镜，看上去文质彬彬又透着几分书卷气。在沈翊的印象里，吴铭在今天的谈话里从始至终都没有什么存在感，也没说过话，只是默默地听着，此时倒似乎有些慌乱。
“我也觉得你们说得对。”吴铭微微低头，推了推眼镜，声音细若蚊蝇。
周佳没想到吴铭只是小声地说了这么一句，无奈地叹了口气：“早知道不问你了，问了也白问。”
吴铭又转过身去，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酒。
郭昊喝了一杯柠檬水后酒劲消散了些，回想起自己方才做的事也有些后悔，低头咳嗽了一声，终于鼓起勇气看向乔晚。
“乔晚不好意思啊，你看我们都这么多年朋友了，我不应该喝这么多，更不应该对你犯浑。”郭昊说着抬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脸，“我该打。”
乔晚叹了口气，抬头：“算了我知道你是喝多了。”
“今天就到这吧，我还有事先走了，有事微信联系。”乔晚拿起包站了起来。
周佳下意识地挥了挥手。
乔晚转身就往外走，沈翊回过神来起身追了出去。
乔晚听到背后急促的脚步声也猜到是沈翊，放缓了脚步，沈翊很快跑到了乔晚身旁。
“怎么走得这么急？”沈翊的呼吸有些局促。
“抱歉啊刚刚忘了和你说一声。”乔晚侧身面对着沈翊，微微抿唇。
“没事。”沈翊摇了摇头，二人并肩往外走。
此时已是傍晚，寒风萧瑟，呼呼作响，刮在脸上有些火辣辣的疼。二人却只是静静走着，互相无言，气氛有些沉闷。
“其实郭昊是个挺讲义气的人，我也知道他刚才不是故意的，所以我在意的不是这个。”乔晚先开了口。
沈翊似乎对此并不意外，自然地接话：“你是在意郭昊用AI作画代替人工赚钱这件事，对吗？”
乔晚不予置否，看着前方深吸了一口气。
“但说到底我和他只是朋友，从朋友的角度我不能让人家明明有赚钱的机会却只是看着不去赚吧？”
乔晚低头轻笑，似乎想要掩盖自己的情绪，但沈翊早已明白她想说的话。
乔晚呼出一口气，神色恢复如常：“只是我自己觉得不该是这样，绘画、写作，还有很多很多的艺术和表达形式都不该是这样，当然这也可能只是我自己的执念和思维固化。”
十字路口红灯亮起，二人停在了原地，另一边则有车辆不断涌入车道，光影交错，变化非常。
“我明白你说的，因为我也有这样的执念。”沈翊语声轻柔，“我们虽然不一定能改变别人，但至少我们不会成为自己不愿意成为的人。”
声声入耳，乔晚觉得压抑的情绪逐渐消失，内心竟有些豁然开通的舒爽。她转过身来看着沈翊，忍不住笑了一下。
沈翊被她的反应弄得有些懵。
“你还记得我之前对你说过一句话吗？”乔晚抬眸看着车水马龙的街头，“当时你在考虑要不要出北江市去更大的舞台，你说我活得通透，我当时说那是因为你当局者迷。”
“不过现在，当局者迷的人是我。”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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