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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第 1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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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证官宣、但怀孕未官宣,除了杜元知道,另外就告诉了宋晓蕾和小媛,虽说不限制林听工作,但还是小心为上,在店铺里的时候让她两多在意一下,不要忙起来就什么都不顾,都说前三个月胎向不稳,磕了碰了可不好。
林听孕反并不严重,除了嗜睡了点,吐了一次,就没有出现其他不适情况,这倒让陈知熠舒心了些。
陈知熠转行做导演后,更喜欢自编自导,很多递来邀请他出演的剧本都拒了。最近的工作就是准备《初恋》的上映和新剧本的筹备,还算空闲,不像过去拍戏早出晚归,时间不固定。现在早上起来煮好早饭,服侍林听洗漱,吃完早饭把她送到店铺,晚上在把她就回家,然后洗手做羹汤给她做晚饭,睡觉前再给她按摩腿部,每到这个时候陈知熠就满满担忧。
“腿这么细,还是双胎身子后面越来越重,你这腿撑的住吗?要不给你买个轮椅?”
“。。。。”
这是怀孕了,不是残疾了。
半夜只要林听动一下,陈知熠就惊醒了,问她怎么了?要是上厕所绝对跟在后面。
都说女人怀孕了后容易焦虑,易患上抑郁症,看陈知熠的状态,觉得男的也挺容易的。
宋晓蕾吐槽林听,身在福中不知福,一个男人对你好不好,不是看婚前,而是看婚后,尤其怀孕了更能验证嫁的是个人还是个鬼。
林听反问,“那你觉得现在陈知熠是什么?”
“当然是神了,在我心中我姐夫永远都是我男神。”
“。。。”“
晚上,临近店铺关门,林听收到陈知熠发来信息说要晚半个小时来接她,其他人都有事到了下班点就走了,小媛说留下来陪她,被林听拒绝了,白天上班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
林听现在的待遇跟国宝熊猫一样,可再是熊猫,熊猫的饲养员也是休息时间的。
不要太焦虑,父母那一辈怀孕了照样上工干活,他们能做到,我们也一样。
于是,在林听再三拒绝后,小媛走了。
店铺就剩林听一个人,她坐在沙发上,把今天客户下单信息再审核一下,避免有遗漏。
门口感应铃叮咚一声,林听转头过去,最近喊多了,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自然而然喊了声“欢迎光临。”
等看清来者是谁后,林听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显得局促。
一想,已有十年未见了。
有想过会再见的,嘴上断绝关系,但从法律上、血缘上都断不了,而且肚子里还有他们的孙子或者孙女,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陈兰变化不大,跟十年前一样优雅大方,倒是陈天晟却苍老了很多,黑白相间的头发,脸上的皱纹清晰可见,而且左腿似乎不利索需要驻者拐杖,很难跟林听印象里呼风唤雨、官威赫赫的陈省长联系在一起。
但不管怎样,林听看到他们还是会紧张发怵,虽然和陈知熠已经开花结果,但面对他们家世落差的自卑感和拐走他们儿子的背叛感依旧很强,自然地就低下来头。
双手置于身前摩挲着,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来的意图也不清楚,林听犹豫是否要发个信息给陈知熠。也不知道等一下一家三口再见是否又要吵起来。
百般纠结,氛围陷入静寂。
陈兰先开口打破氛围,语气熟络亲切,“我们是不是来晚了?店铺要关门了?”
林听摇头,做出邀请手势,“没,没有,请坐。”
陈兰扶着陈天晟坐到了对面沙发上。
林听端起中间茶桌上的水壶,却发现没有了,起身,“我去倒点水来。”
陈兰赶忙拦住,“不渴,别忙活,而且。。”欲言又止,“你现在身子重,要多注意。”
林听脸微微红了,想来是杜元告诉他们的。
陈兰四周看了一圈,“店铺装修的不错,品味不错。”
“谢谢。”
“能给我定制一套?”
“啊?”
“怎么不愿意?”
“没有没有,您看中哪一款我给您量体。”
陈兰一笑,“说话还是那么客气,您来您去的,现在都是一家人了,要改口了。”
林听直接愣住了。
陈兰看了一眼旁边的陈天晟,又拍了下他的大腿,“我们都老了,就想着颐养天年,过过含饴弄孙享受天伦之乐的日子了。”
陈天晟没说话,只是抿嘴一笑,眼神里闪过一丝温和、慈祥。
陈兰继续说,老了就会参透一些人生道理。“儿孙自有儿孙福,以前管知熠管多了,总是把我们的想法强加给他,不愿意听听他内心真实需要,时间久了怨恨多了,一家人分家也分心了,搞得现在我们跟失独老人一样,悔恨呐。”
“现在我和他爸退居二线了,在家里看他出演的作品,才知道过去错的有多离谱,幸亏他遇到了你,也幸亏他坚持了自己,镜头里的他真的有魅力,有天赋。看到大家对他的喜欢和称赞,我们很开心,脸上呐也是噌噌有光。”
到这儿林听总算弄明白,两人来这里的原因了,是来求和的,谁不想老了儿女子孙在伴呢。他们也知道直接去找陈知熠可能行不通,所以先来找自己。
“陈知熠等一下就过来了,我想他要是亲耳能听到刚刚的话也会开心的。”林听微微一笑。
陈兰欣慰,”果然我的第一眼看得很准,你真得很聪明。十年了,你们还能相守一起也是种幸运,我和他爸唯有祝福。你们比我们做的好多了,真正做到了一生爱一人,我们反而惭愧。”说到最后,林听在陈兰眼里看到了一丝落寞,看不懂了。
陈兰看出林听的疑问,没多做解释,杵了一下坐在旁边一直没吭声的陈天晟,“不说两句,跟儿子关系搞成这样,你就是罪魁祸首。”
陈天晟眉头一拧,架子还在,“那他有跟我好好说句话吗?还当我是他父亲吗?”
陈兰偷笑,“就嘴硬吧,中风躺在床上的时候可没这些架子,天天盯着病房门盼着儿子来。”
中风?林听脸色微变,“陈省长,您现在怎样了?”
陈兰打住:“什么陈省长,刚刚就说要改口了,换个叫法试试。“
林听不自在,叫不出口,心理陈宁天晟的隔阂还在。
陈兰再次锤了一下宁天晟,对着他眉毛竖了起来,咬着牙声音含糊,“别忘了,你今天来的目的。”
陈天晟似是认命般,但眼里的真诚不含糊,“现在关系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喊你,还是喊你全名吧,林听,不管怎样先说声对不起,当年我的所作所为确实对你造成了伤害。现在你和知熠已经领证了,你愿意喊我一声爸爸也好,不愿意也行,没关系我不在意。过去我的职业身份和背后的家族,让我不得不做出一些狠心的事情,我想换作你是我,你也会这么做,有的人做事靠感性,但我更多的是理性,我需要权衡利弊,需要当机立断,需要做出取舍,我不求你原谅但希望你能理解。可人总有服老的时候,尤其大病初愈,捡回一条命,很多事情都看开了,一半的岁月给了国家,给了人民,我问心无愧,现在老了,想要把余下的时间留给家人,把以前未能尽到的责任弥补上,现在你们成家立业了,有了小家庭也不需要我们了,我也知道弥补晚了,怎么说呢?我也不求承欢膝下,天天住在一起,偶尔见见就行。”
林听竟听出了委曲求全的意味儿,陈在宁天晟的立场,他所作所为的目的是对的,但方式错了。
谁不希望自己的子女从出生、就业、结婚都是顶顶好呢。
就在林听不知道怎么回复的时候,大门再次叮咚打开了。
“老婆,我们回家了。”
坐在沙发上的三人齐刷刷看向走进来的陈知熠。
陈知熠显然没想到父母在这里,满脸惊愕,语气也不好,”你们来干什么?“
父子俩不见面还好,一见面就得杠,陈天晟用拐杖杵了一下地板,语气生硬,”怎么说话呢?也不知道先叫人。“
陈兰走到陈知熠身边,说话讨好,“来干什么?来看看我儿媳妇和她肚里我未来的孙子孙女。”
“什么?”陈知熠以为听错了。
“你呢,不懂规矩,领证多久了也不把我儿媳妇带回来给我看看,但我们做长辈的不能不懂规矩,所以呢,今天特地过来给儿媳妇和未来的孙子孙女送见面礼来了。”说完,陈兰从随身包里取出两个盒子,一个打开是只翡翠镯子,陈知熠认得,这是奶奶给母亲的,是传家宝,也是陈家媳妇的象征。
陈兰对林听说:“这是知熠奶奶传给我的,我现在送给你。”然后将手镯往林听左手上戴。
林听连忙收回手,表示拒绝,“不行,这个我不能收。”
陈兰不顾林听的拒绝,拉回她的手,坚持往她手上戴,“不要这么说,以后你们俩把小日子过好就行,我们为人父母没有什么其他要求。“
”不行。“林听还是拒绝,满脸难色。
两人来回推搡着,陈知熠担心林听受伤,她有孕在身需万分小心,一把拉开,插在两人中间,语气有些冲。
“她都说不要了,为什么还要塞给她,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也是,这是你们向来的做事风格,从不顾及别人意愿。”
陈兰手里拿着手镯愣在了原地,她看着陈知熠眼里尽是冷漠,很是痛心。
只听”咚“的一声,陈天晟再次拿拐杖杵地,发出的声音比刚刚响很多,听的人心里发颤,“混账,怎么跟你妈说话呢?这个手镯代表什么身份你不清楚?还要我们怎么做?”
果然一切都是虚伪,陈知熠轻蔑一笑,“我不需要清楚,代表什么身份我们也不稀罕,收起你们高高在上的姿态。”
”闭嘴!“陈天晟发怒。
结果还没等陈知熠反驳,陈兰则对着陈天晟大喊,“你才要闭嘴,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你要是再把他骂走,我和你没完。”
陈兰如此反应,陈知熠倒是没料到,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对陈天晟发火,要是过去能有一次这么傲气坚定地站在自己这边一回,也许什么都不一样了。
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在,现在我不需要了你才出现,又有什么意义?
陈知熠扯嘴苦笑了一下,不想再无谓纠扯下去了,三年前离开的时候就做好了决定不会候会,于是语气放缓,”好了,店铺要关门了,如果是来做生意的,明天上午九点半店铺开门的时候再来,如果不是,我们就不招待了。”
驱人的意味明显了。
陈天晟怒不可揭,“陈知熠,怎么?现在翅膀是彻底硬了?”
陈知熠双手一摊,“难道不是吗?我现在所拥有的东西不都是我自己争取的?可没有蹭陈省长一点光。”
“你!!!”陈天晟气到胸口剧烈起伏。
“不对,现在不能称陈省长了,据说您退居二线了。过去您有权有势,饶不了别人对你的一点忤逆,父子关系、夫妻关系在你眼里什么都不是,怎么现在退下来了,倒是想起您还有个儿子,想着找他回来给您养老,无条件听您指挥,维护您无上的威严?您还真是既要又要啊!”
这段话无疑是把陈天晟的脸按在地上踩。
林听拉住陈知熠,眉头拧着,摇着头示意不要再说了。
陈天晟吃力地站起来,大喘着气,弓着腰,浑身颤抖着,似乎下一秒就可能倒下来,他拿起拐杖指向陈知熠,耗尽全身力气,满脸涨红,“你这个逆子。”
还没说完,两眼一黑倒在了沙发上。
陈兰奔过去,抓住陈天晟的手,满眼焦急,“天晟,天晟。”
陈天晟一口气上不来,呼吸急促,说话吃力,断断续续,“药,吃药。”
陈兰赶紧从包里拿出药,倒出一粒,看向陈知熠,“快给你爸倒点水。”
陈知熠一时没反过来,林听从茶水间倒来一杯水,陈天晟就着水服下了药,陈兰一直抚着他胸部,给他顺气。
“来之前都说好了,这次过来找儿子是来给他道歉的,是来示好的,为什么又要弄成这样?医生都说了你这个病随时都有可能复发,心态要放平和,怎么就是不听呢?“
林听站在一旁,看着陈天晟发病的状态还有吃的急效药,小心询问,”是急性脑梗吗?“
陈兰点头,”不止脑梗,心脏也不好,血压血糖都高,年纪大了,基础病太多了。”
林听垂眸,不在言语。她对陈天晟感情复杂,她忘不了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所以对他芥蒂很深,但和陈知熠的关系,如今他是长辈,是法律意义上的父亲,看到他脆弱的样子,又有点于心不忍。
陈兰握住林听的手,“天晟之前对你的话没有说完,但我相信你能听得懂,他说的那么多,意思无非就是三个字“对不起”,他这个人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但对于你,他知道的确做错了,他说不出那三个字,但希望你会原谅他,毕竟最终我们都是一家人。”
林听看向陈天晟,两人相对了一眼,宁天晟就把视线转移到别处,不敢跟林听对视,但林听看出他眼里的愧疚。
她心软了,是啊,终究已经是一家人,何必再纠结过往呢,毕竟自己渴望有个完整的家,有更多的亲人。
于是,转头看向陈知熠,喊他过来点。
却看到他目无表情地愣在那里。
在陈天晟倒下的那一刻,陈知熠是想跑过去的,但迈不开脚。
他不敢相信记忆力高大伟岸,做事狠乏果断的父亲也有如此不堪一击的时候。
他是恨陈天晟,恨他做事自我,不留情面,但恨的前提,是他好好的存在,是可以向他证明我的选择是正确的,没有你我一样可以活的很好。
可如果他不在了,这些恨意,纠结,较真,证明有什么意义。
陈知熠突然不敢面对父亲的病倒了,他害怕,恐惧,想要逃离。
林听看出陈知熠眼神的变化,走过去,握住他冰冷的手,将他的思绪拉回,“走,过去看看你父亲,不要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陈知熠如行尸走肉般被林听拉到陈天晟旁,这会儿他已经缓过来,但脸色依旧很差,双眼空洞,有种行将就木的无力感。
陈知熠甚至不敢直视父亲,他看不得他的脆弱,他的迟暮,那是种黯然神伤的悲凉。
他再是厌恶、痛恨,他的父亲也不该是这样,还该是家族的荣耀,凛然的存在。
陈兰将一家三口的手握在一起,她自己在底下,陈天晟在中间,陈知熠在上面。
“知熠,爸妈这次来找你是真的来道歉,来求和的。我们这么做不是你想的,觉得我们是老了了想找你回来养老,以家里的情况你觉得我们需要担心养老的问题吗?自从你爷爷走后,你父亲背负了很多责任,他为了头上顶的乌纱帽,为了他心中的正义,为了实现他所期盼的愿景,甚至为了家族的荣誉他不得不变得狠硬,做一些你不理解的事情。其实很多时候我也不理解,但换位思考后我就理解了。所以原谅我们好吗?”
说到最后,陈兰眼圈发红,眼里闪烁着莹莹泪光,让人动容。
陈知熠没有正面回复,只是握着的手紧了,三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不可分割。
林听在一旁欣然一笑。
后来,陈知熠和林听把陈天晟夫妇送回了酒店,他们不愿意住家里,陈知熠也没有为难。关系刚开始缓和,不代表之间的距离已是零,该保留的分寸、界限依旧。
第二天中午,一家四口吃了第一顿团圆饭,饭桌上氛围不算热闹,但和谐平静,从头吃到尾,没有愤然离席,也没有提前离席。
这样已经很难的了。
慢慢来,爱情可以破镜重圆,亲情也是可以重新拾回的。
只要有心,有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