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体育明星的三三和四四》猫水仙

1、第 1 章

　　“咣啷！”旋转的汽水瓶停下，瓶嘴对准李海然。
　　“学姐，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凌子恒抢着问，眼里有藏不住的热切。

　　“真心话。”李海然坐直，等着抛向她的问题。
　　担心场面失控，坐一旁边的桃子突然接过话题：“然然，你最尴尬的事是什么？”

　　静了片刻。
　　李海然在想答案，其他人大概在想：凌子恒今天的告白估计要失败。

　　“听说那个大一时休学，一直在国外特训的奥运冠军——顾博衍要回来了呀！”旁边一桌，几个女孩子的声音传得很远。
　　“嗡”地耳鸣，李海然有些恍惚，在大家的催促声中，只好顺着纷乱的思绪开口：“最尴尬的，嗯，高中时喜欢一个男生，他训练时受伤住院，我拜托同学给他带了束花，他婉拒了。”

　　这些话，李海然说得很慢，心里安慰自己，不会比那时更难堪，再遇见的话，她应该可以面对吧。
　　“送花探病，简直像变相地告白，为什么不自己去？”桃子问她。

　　“那时马上就要高考了，大家觉得我们关系微妙，万一在病房碰到老师……”李海然饮了口可乐，神色已如常。
　　“那你现在还喜欢他吗？”凌子恒突然问。
　　李海然望着对面走廊，轻声叹气：“少年，真心话只有一个问题。”
　　“可桃子姐刚刚又问了一个。”

　　“作为我们寝室的小可爱，桃子可以‘买一送一’，你不可以。”

　　游戏继续。大家知道凌子恒频频走神的原因。可是，怎么连李海然都开始心不在焉了呢？

　　刚回到宿舍，李海然的手机就响了。她一手接电话，一手快速披上外套。
　　“是广播站里有事么？”桃子从上铺探出头问她。
　　“明天的节目凌子恒还没做完，可编辑部提前锁门了，我拿钥匙给他。”

　　D大历史悠久的广播站位于同样历史悠久的1号办公楼。楼前，雕花石栏围起的花坛里，民国时从欧洲引种的西洋月季，都已亭亭而立，香气袭人。
　　凌恒就站在花坛旁，白色衬衣，迎着月光，也迎着她。

　　“这人还真好看。”李海然想，只一瞬，她脑海里又闪过顾博衍的身影。自行车稳稳停在他身旁，“给。”李海然递出钥匙。

　　“等一下”，她想起刚才他们席间的谈话，“你们医学院明早不是要考试吗？”
　　“……是。”凌子恒出神地看着她，有些话几乎脱口而出。李海然收回手，钥匙攥入掌心，“这期节目是个大工程，我来吧，你回去早点睡，明天考试加油！”

　　见凌子恒仍立在那儿，李海然挥挥手，“咱们音乐编辑部盛产学霸，你可不要给我们丢人呐！”

　　随后，她明亮的身影没入深灰色大楼，风从她那个方向吹来，凌子恒沐在淡淡的香气里，觉得她的气息比月光还好闻。

　　楼道里镀着橙光。
　　编辑部在五楼，李海然沉默地踩着自己的影子，一步步往上走。电脑开机音乐响起，她心里静了。各种声音素材在她的鼠标下跃动、穿插、拼接，有序地立于音轨之上。
　　保存——检查——完毕。

　　月亮已西斜，银色的光辉漫进窗子。仲春的夜，奋力开放一天的花儿，香气一层一层，融在月色里。李海然嗅着这香，顺手调出下个月的节目企划，有一期《两小无猜》的电影音乐赏析。
　　压在她心底的难过蓦地蹿了出来，一起学画、一起跑步、一起罚站，她和顾博衍，算不算两小无猜？

　　开始只是朋友吧，当年她和顾博衍在大家眼里。那时他已声名鹊起。
　　好像也是这样一个四月，傍晚，课间大休。许多同学都去吃饭了，她缩在课桌后面，偷偷看村上春树的《天黑以后》，全神贯注，心外无物。

　　突然一道声音响起：“慢点翻吧，前两页我都没看完。”她惊得浑身僵硬，高考将近，老师禁止看课外书。默默转身，还好，是顾博衍。
　　“快要被你吓死了！”她一下子扑在桌子上，大喘气。
　　“哦，那我坐你旁边看。”顾博衍靠过来，她闻到他身上干净的白色舒肤佳气息。

　　后排有同学窃窃私语，她连忙用手指点住他的小臂，“别，看完了借你。”
　　顾博衍看着她，他眼睛里晕染着夕阳，像琥珀。
　　不说话，他直接抽走压在她手臂下的书，“一会儿数学晚自习，不要划水，44。”44是她这次的年级排名，顾博衍是33，他们有时会这样称呼对方。

　　数学晚自习。
　　月考最后一大题，除了顾博衍，班里全军覆没。老师把讲桌拍得山响。短暂静默，“啪！”一本书从顾博衍同桌的位置掉了出去，恰恰落在第三排过道正中央——数学老师眼皮底下。

　　“谁的书？”
　　暴风雨将至。她低下头，抿唇，准备站起来。
　　“我的。”顾博衍挡在了她前面。她悚然，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