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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

  •   罢了,应该是她多想了。

      *

      杜岁好一到乌宅,便被乌家下人请了进去。

      熟悉的药香扑面而至,杜岁好没由来地开始紧张。

      前几日忙着照顾林启昭,她感觉自己已经好久没见过乌怀生了。

      推开门,杜岁好终见到乌怀生。

      与上相见不同,他这次不是倦弱地靠在床旁,而是坐在案桌旁摆弄瓷白的药罐。

      当乌怀生听见开门声时,他自然而然地抬眼去看,恰与正在看他的杜岁好四目相对。

      见状,他忙放下手中的物什,道:“杜姑娘,你来了?”

      “嗯。”

      杜岁好低下头,缓缓点了点头。

      其间,杜岁好紧张地没敢抬头,因为她知道她自己所来何意。

      她不仅仅是来给乌怀生送囊袋的,她更是来亲口给他允诺的。

      “乌公子,这是我给你绣的囊袋,模样不好,还望你不要嫌弃。”杜岁好酝酿良久,最后知自己实在耽搁太久了,她才上前将囊袋递交到乌怀生手上。

      “多谢,我很喜欢。”

      他伸双手接过杜岁好送来的囊袋,语调轻柔地对她道谢。

      “你能亲自来,我很欢喜。”

      他看懂杜岁好的紧张,心下虽也迫切地想要知道杜岁好给他的答复,但他还是希望她不要有太多负担。

      “杜姑娘,我一直听闻杜郎中医术了得,不知杜郎中可否有教你分辨药材?”

      乌怀生有意让杜岁好放松下来,便主动提了些别的事。

      但他不曾料到,行医多年的杜成竟是半点医术药理都未告知过杜岁好。

      杜岁好知道乌怀生的好意,但恕她对这些药材知之甚少。

      “我爹不曾教我辨识这些药材,我亦不解其中效用。”杜岁好坦然地对乌怀生道:“让乌公子见笑了。”

      “不会。”乌怀生不料事情会演变成这般,但他仍劝慰道:“若是杜姑娘不嫌我医识浅薄,我大可教姑娘一二。”

      “嫌弃?怎么会呢?”杜岁好连忙摆手。

      他刚刚夸杜成医术了得就已是在抬举他们家了。

      杜成要是医术了得那也不至于在杜泽喜和杜若嘉偶感风寒时,他还许久治不好他们了。

      而彼时自谦的乌怀生才算饱读药书,精通医术的。

      乌家本就是靠贩药为生,身为乌家独子的乌怀生,自小就背负承袭家业的重任,药材的效用他自是信手拈来,由他来教杜岁好识辨药材,那属实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不过,乌怀生并不会觉得麻烦。

      “我愿意的!有劳乌公子了。”

      杜岁好急声应下。

      她实际一直期望杜成能教她如何治病救人,但可惜他从不让她接触这些,到头来他只会扔一些粗活给她去干。

      现如今终于有一个人愿意教她识草药,她自是不会推拒。

      “好。”

      乌怀生浅笑。

      他见杜岁心心思迫切,他便也不怠慢。

      他拾起一片切面黄白的药材放在杜岁好鼻下,“杜姑娘,此为当归,气味辛香,能补血止痛。”

      说完,乌怀生转手又拿起一断面为白色的团块,他将其放在杜岁好手中,叫她可品味一些。

      “茯苓味淡,入口略带甜味,细嚼时会有一丝粘牙感,入药可利水渗湿。”

      “细辛有麻舌之感,叶小,能散寒解表,温肺化饮。”

      ······

      案桌上摆放着数十种药材,乌怀生不厌其烦地细心向杜岁好道来。

      “何首乌可见云锦花纹,具苦涩味,能补肾肝,乌发,强筋骨·······”

      乌怀生知光凭他讲,杜岁好应是记不住,便拿了纸笔将自己的说的悉数记下,以便杜岁好日后记忆。

      “若是还有不清楚的,杜姑娘皆可来问我。”

      单只讲明了桌案上的几种药材,便燃烬了三柱香。

      其间乌怀生没有半点不耐。

      他的目光总不自觉地落到杜岁好好看的眉眼上。

      他只要看到她的眉眼蹙起,他就相应的放缓语速,直到她舒展了眉眼,他才会接着往下说。

      杜岁好听地入迷,显然没注意到乌怀生屡次投来的视线,直到她抬眼与乌怀生的视线相撞,她才恍然知晓他已然说完。

      “有劳乌公子了。”

      杜岁好知道自己给乌怀生添了麻烦,便暗暗有些愧疚。

      但乌怀生却摇头道:“我能为你做的事情太少了,讲识草药是我为数不多勉强可以拿的出手的,杜姑娘,烦请你多包容我一些,好吗?”

      乌怀生的笑容略带些苦涩。

      他知自己有太多不足。

      若杜岁好真地愿意嫁入乌家,那这就也意味着她会经受许多妇人所未尽经历的苦楚。

      就好如,芳华之年守寡独终。

      “杜姑娘,我深知你今日的来意,但在你给我答复之前,我务必剖白吾之玼吝。我早时出世,体弱之余又自携病根,纵使自处药商之家也难祛病根。我双腿不行,连带那处也有难言之隐,你若跟我,恐无子嗣伴生,但我乌怀生可向上天誓事,除去我自身所疾外,只要我在一日,便不会委屈你。”

      乌怀生矛盾地想让杜岁好推拒他,又心生贪念地想将她留下。

      毕竟,美好之物,众人皆心向往之,纵是他这般的残缺之躯也不能例外。

      杜岁好平静地听乌怀生将话说完。

      乌怀生未在她的脸上看出半点嫌弃的神情,她仍是柔柔地笑着,其后乌怀生就听到足以打动他一生的话。

      “我所读诗书不多,只知‘黄金无足赤,白璧有微瑕’,在乌公子贵洁的品行下,身躯所至的缺憾,恰若白玉上的半点瑕疵,这并不足倾毁白玉之美。乌公子能在我给你答复前坦白你自认的不足,我便已钦佩的无以复加,且我也不是什么完满之人,乌公子不必自谦。”

      她不尊长辈教化,至少在杜成逼她去乌家为妾时,她就起了出逃的心思;她也不识人心险恶,兴起之下就救起倒在雨泊中的林启昭,以致之后不能脱身;她亦是见异思迁之辈,再见识到乌怀生的好后,她便一改出逃之心。

      “我此次来乌家便是给公子允诺,这次我是自愿伴你左右的,没有人逼迫我。”

      第一次见到乌怀生时,她说她是被杜成逼卖进乌家的,她不愿留下,而这一次,她却一改说辞,只道她自愿相守。

      乌怀生怔愣地看了杜岁好良久,直到眼底的湿润漫出,他才轻咳道:“小生定不负姑娘所托。”

      他苍白的面色因激动浮起不自然的红,杜岁好只听他郑重允诺:“得卿所付,我自不能让你受委屈,先时母亲只说要聘你为妾,但我已率自与她道,只要你答应入乌家门,我便愿娶你为妻,相守相知,绝不负你。”

      “什么?”

      听到乌怀生要娶她为妻,杜岁好不禁一诧。

      二人家世差距良多,但他竟要娶她为妻吗?

      “聘礼聘书,乌家不日便会送至杜家,吉日便定在下月初七,仓促了些,但该有的礼数乌家不会少,杜······岁好,你且放心。”

      面对突然的允诺,杜岁好惊地半晌未言一句。

      直到乌怀生又郑重地问她,“岁好,你愿意吗”后,杜岁好才悠悠缓过神。

      “嗯。”

      她缓缓点头。

      此刻,她的目光中没有半分的悔意。

      她自然愿意与乌怀生相知相守。

      只是,彼时的她全然已将荒宅中的林启昭抛在脑后。

      林启昭不是甘于困在方寸之地的人,等再过几日他定会离开。

      杜岁好自然没有将他划入她的后半命途中,而林启昭应该也会很快忘记她这无足轻重之人吧。

      杜岁好如是想着。

      待她与乌怀生的婚期将至时,他兴许早就离开多时了。

      她予林启昭而言无足轻重,而林启昭对她而言也是可有可无。

      是以,杜岁好才不会顾及到他。

      她往乌怀生那看去,只听他拿了盒膏药递给她,“岁好,我这有止痒驱虫的膏药,你且回去抹吧。”

      乌怀生在同杜岁好辨识药材时,就不经意地注意到她脖颈上的红点,因觉得冒犯,乌怀生便不敢再细看。

      他只觉燥夏被蚊虫叮咬也是常有之时,并未往别处想。

      闻言,杜岁好知乌怀生也是注意到她脖颈上的红痕了。

      她红了脸,有些羞怯地接过膏药,道了句“多谢”后,就不敢多言了。

      *

      离乌家聘书送至杜家已经过了好几日。

      眼下,杜岁好已不再劝林启昭离开了。

      她觉得他肯定在荒宅中待不了几日,倒时他便会自行离开。

      她不再自讨苦吃,只是做好平日里该做的。

      因与乌怀生的婚事将近,杜岁好的喜悦已瞒不住,她皆毫无保留地显露在脸上,林启昭见状也难得和悦了神色,没再刁难杜岁好。

      但今日,他却又转变回了昔日阴冷的面目。

      他丢了杜岁好递给他的纸笔,不由分说地拽住她的手,眼底质问:往日都可在你手上写字,为何自今日就不可了?

      杜岁好被他捏疼了手,但她也不恼,耐心劝道:“我早就说过了,你在我手上写字很痒,而且很多时候我也不易辨别你写的是什么,现在我给你拿来纸笔,不是更方便你同我说话吗?”

      虽然杜岁好也没有很想知道林启昭说的是什么,但她还是这般解释着。

      她期望林启昭不要再牵着她的手了。

      她总觉得林启昭在她手上写字,此举有些怪异,但她却说不出到底是哪里古怪?

      而林启昭闻言,神情却仍冷的吓人。

      他貌似并没有被杜岁好说服。

      “我没有别的意思。你本来话就不多,可你硬要是在我手腕上留话,我很多时候都不能真正知晓你要说什么,这又害得你要重写许多遍,你难道不觉得烦吗?”

      杜岁好觉得自己都这般认真地同林启昭解释了,想必他定也会接受的吧。

      可林启昭总是与常人不同的。

      在听完杜岁好的话后,他只是皱起眉。

      言下之意仅是:烦?我不觉得。

      杜岁好抿唇,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可她却也不能晾着林启昭不管。

      若是他等会动怒起来,将她千刀万剐了,那她可就得不偿失了。

      “罢了,你要写便写吧。”

      反正料他也写不了几日了。

      杜岁好无所谓地将手腕递上前,示意她已经顺着他了,他合该满意了吧?

      但林启昭只是看了她片刻,就拿起墨笔在她白嫩的手臂上写下——“我的”二字。

      “我的?”

      杜岁好歪头看了看林启昭忽然留下的两字,狐疑道:什么我的他的?

      杜岁好没懂林启昭突然留下“我的”二字是何意。

      她疑惑地抬头看了林启昭一眼。

      只见他面上有一丝得逞的笑意,而到此时杜岁好才恍然。

      他全然是故意为之!

      她气愤地起身夺过林启昭手中的墨笔,大声道:“你干嘛拿墨笔在我手上写字啊?!这很难洗掉的啊!”

      说着,杜岁好就以牙还牙地在林启昭的手上也留下“我的”二字。

      杜岁好还未弄懂林启昭留下这两字的含义,就轻率下笔,她根本不知这般做,会招致怎样可怕的后果。

      而林启昭就坐看杜岁好将相同地两字写在他的手臂上,其间,他没有丝毫抗拒。

      要知道,林启昭是能轻而易举地夺过杜岁好手中的墨笔的。

      但他非但没有这么做,还十分有耐心地等杜岁好将字写完。

      杜岁好没留意到不对劲之处,她只得意地欣赏自己在林启昭臂上留下的墨渍。

      “我的”二字将他的手臂占满,墨黑醒目,一眼便知难以洗净。

      乍一看,就似难消的烙印,深深镌刻在他的肌肤之上。

      杜岁好见状,心满意足地停笔。

      但还没让她畅意多久,墨笔上余出的墨水就不慎流出,不经意地滴溅到林启昭清白的衣裳上。

      墨色荡开,无法挽回。

      杜岁好心惊抬眼。

      在那一瞬,她猛然与林启昭的视线相撞。

      他的眸色比浓墨更深,似无尽的潭涡,一旦陷入便难以自拔。

      杜岁好呼吸一滞,忙闪躲开眼,不敢再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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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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