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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杜岁好的羞怯似真,但林启昭却不以为意。

      丢来的衣裳直直盖在林启昭的头上,他的视线一暗,扯下衣裳,视线再到清明时,他看见杜岁好慢慢悠悠地走来,伸手递上一根碳条。

      “你会写字吗?”

      薄红映在面颊,她侧着脸,不敢直视他。

      递出的碳条还置在她手中,男子迟迟未取,也未置一词。

      他看了杜岁好好一会,其后转眼再看她被碳粉裹的漆黑的手心,那许是拿碳条惹的祸。

      林启昭神色一晦,白净的手在衣裳上擦了擦,他移开眼,低头穿衣。

      杜岁好的手悬了半晌,见男子并未理她,她也不恼,只是待男子将衣裳穿戴好,她便将手中剩余的覆盆子喂到他口中。

      “这果子还剩下这些,你全吃了吧。”

      染了碳粉的覆盆子,悉数喂到了林启昭的嘴里,他来不及设防,一口咬下,酸甜的滋味混着一丝苦味,尽被他吞入腹中。

      他眼底一暗,而杜岁好见状不以为意,伸手还擦了擦他嘴角的脏污。

      “抱歉,把你的脸弄脏了。”

      说着,她的手便在他脸上一抹。

      经此一遭,她指腹上的黑,不消片刻就渡到林启昭白皙的脸上。

      林启昭脸脏污更盛,他静静地瞧着杜岁好没说话,直到窥见她嘴角的笑意,他才伸手接过她递来的碳条。

      “我东西被你藏哪了?”

      他在杜岁好的手上又留下一行字,杜岁好低头瞧了瞧,再缓缓抬头,佯装懵懂问道:“什么东西啊?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林启昭闻言整个人往墙上一靠。

      他就知晓,她方才的娇羞体贴,悉是在做戏。

      已然脏花的俊脸覆上冷意,他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杜岁好,好似要将她看看出一个洞来。

      杜岁好被盯的心虚,讪讪一笑,“你瞧你,你不说你丢了什么东西,我怎么知道是什么?”

      她是料准了林启昭不会说话,所以特让他细细道来,否则她是不会将东西还给他的。

      林启昭抱臂,睨眼瞧她,面色淡然,不见恼怒。

      可杜岁好瞧着,后脊背却忽的一凉,方才那阴寒的感觉复现,她打了一个哆嗦,慌忙从腰侧取出两个锦囊。

      “你说的是这两个锦囊吧?”杜岁好将锦囊置在地上,对他道:“你好生瞧瞧,可是丢了什么?”

      两个锦囊皆是用上好的绸缎制成的,虽无花样,但光摸着就知料子上乘。

      连锦囊都舍得用这般好缎料,那想来是非富即贵的。

      杜岁好知道眼前人身份不简单,可她也无意攀附。

      林启昭的视线在两物身上扫过,神情依旧默然,不见转变。

      “我可什么都没拿。”杜岁好辩白着,“一个锦袋中装着五锭金子,另一个装着一枚染血的箭镞,我可都没动,你仔细瞧瞧!”

      她本是想动,但还未来得及脱身,就被林启昭识破了。

      杜成将她卖给乌家,她不从,想着要逃,但她又放心不下杜若嘉和杜泽喜,若是要带他们一齐走,那必是要备些银两的,不然,他们跟着她也是受苦。

      而恰巧东风来,在杜岁好看见林启昭身上的那五锭金子后,她便下定决心带杜若嘉和杜泽喜二人走了。

      只是她今早走的急,遗落了锦囊,是以,待今日用完饭,她又急匆匆地赶回来取,只是没成想林启昭却是醒了。

      林启昭垂眸,久未有动静,长睫在脸上倒下一抹阴翳。

      杜岁好不知他在思量什么,后来,终见他伸手,但他却不是拿起锦囊······

      他抓上的,是她的手。

      微凉的掌心紧贴她的肌肤,随着他的力道的收紧,杜岁好忽生出一股惧意。

      “你可知那个箭镞的由来?”

      他在她手上写下。

      杜岁好被他一吓,惊慌摇头。

      “那箭镞本是刺在我娘的心头,浸满了她的血,我将它取下,带在身侧,就好似我娘还在我身边······”

      他眉眼微压,又流露出一丝留恋回忆的模样,仿若确有其事。

      杜岁好见状,感到一阵恶寒,惊诧地说不出话。

      她这是捡了个什么人啊?!哪有人把杀自己亲娘之物带在身侧的?!

      她急着挣脱被林启昭抓的手,可他却静然不放,目睹她的胆惧,就如看戏一般。

      “你不是想将那箭镞拿走吗?”

      “不不不,我不想。”

      杜岁好连声否认,林启昭闻言沉了沉眼睑,一松手,杜岁好则重心不稳地跌坐在地上。

      她没敢再看他一眼,慌忙逃出荒宅······

      她一走,荒宅很快没入死寂,西垂的日头照不进杂草横生的屋院,林启昭陷在阴影里,神色晦暗不明。

      “殿下,要属下将她抓回来吗?”

      见夜无声出现,站定,冒然开口询问林启昭的意思。

      因为,他瞧殿下好似还没玩够。

      林启昭的生母潇贵妃,在诞下林启昭后就逝世了,那哪还有刺入潇贵妃心头的箭镞一说?

      锦囊中的箭镞,不过是要带回去给太医瞧的。

      见夜回想起杜岁好刚刚被吓跑的模样,心中暗叹,这女子胆子这般小,她当初是怎么敢冒雨把殿下捡到这鬼地方来的?

      林启昭一直未搭理见夜,他指尖捏着箭簇,随意打转两圈,眉眼渐舒,其后悠悠轻笑出声。

      见夜闻声一愣。

      殿下,难道心情还不错吗?

      “殿下,那女子应该还没走远,要追的话,属下很快就能追上······”

      见夜很少看到殿下快意的样子,今日难得瞧见,他便揣摩着如何让殿下欢喜,可他后面的言语还未道尽,林启昭就已到他身前。

      林启昭的武艺远胜见夜,他的行动比见夜更快,亦更难以察觉,直到林启昭手中的箭镞将要刺进见夜眼中,见夜才为之一振,可他却不敢退后半分。

      见夜犯了大忌。

      “属下知罪,属下不该揣测殿下心意······”

      箭镞在见夜眼前将将停住,染血的刺尖仅差一厘就能刺伤他的眼眸,见夜悠悠冒了冷汗,若是他没料错的话,这箭簇上是浸了毒的。

      林启昭没看他,松了手,直直走出荒宅,而掉落的箭镞被见夜捧手接住。

      他缓了片刻,才直起身,回头看着林启昭的背影禀报,“殿下,我们的人马已在长牟村外候着,今夜就可护送殿下回京。”

      “······”

      “太子一脉虽势颓,但他们要与我们鱼死网破的决心已定······他们连夜又加派了人手要置殿下于死地,此地已不宜久留。”

      见夜也是刚得知的消息。

      他本是以为太子这会已是自顾不暇,就不会再来讨殿下的麻烦,但他没想到,太子会咬的这般紧······

      林启昭立于檐下,闻言,默了默,并未否绝见夜的提议。

      见夜见状知晓林启昭是默许了,便赶忙上前为林启昭推开屋门,“殿下,请随我来。”

      说着,他便跑到前头为林启昭领路。

      可他们路才行至一半,这躲在暗处的人就已按耐不住。

      眼下,朗月高悬,径旁树影斑驳成点,溽暑未消,可夜风拖曳出的声响却显恻异常。

      林启昭淡然止步,搭在剑柄上的手还未动,左前树下便掠出数人,提刀向他杀来······

      *

      “哐哐哐哐······”

      月下,杜岁好劈柴的声响不止。

      高高举起的斧头,重重落下,竖正的圆木从中裂开,一分为二。

      她的眉目紧绷,下手也愈重,柴裂的声响一声比一声大,直至将柴火劈飞,她才停下手。

      她一定是被那个人耍了!

      杜岁好也是在细细思索一番后才笃定这一想法的。

      握斧的手被震的阵阵发烫发麻,可这也抵不过杜岁好心中的怒火。

      她是亲眼瞧见锦囊中的箭镞染着血,可那血颜色尚红,根本就不似陈年留下的血迹。

      她杀过猪宰过鸡鸭,新血旧血,她还分辨不清吗?

      可那人说那箭镞是从他娘心口剖出的?!

      “呵······”

      杜岁好冷笑。

      难道,他是在昨日亲手剖的不成?

      意识到自己被戏耍一遭,杜岁好的拳头都握紧了。

      此男,先是恩将仇报要掐死她,后又恶性不改,故意戏耍她,好啊好啊,这是真当她好欺负呢?

      她虽然一年半载吃不上肉,但这不意味着她就是吃素的!

      杜岁好越想越气,她觉得此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卡在木桩里的斧头被杜岁好拔出,她挥了挥斧头,心中忽有了某种盘算。

      她肯定是要报复回去的!她要那不思图报的男子付出代价!

      心中有了想法,杜岁好便要行动,可在启程前,她忽仰头望月。

      月高夜深,已到子时。

      今日好像有些太晚了······

      思量片刻,杜岁好又将斧头重新卡回木桩,她拍了拍手,准备转身想要回去歇息。

      可不知是否是她卡斧的声响过大,屋内忽地暴起杜成的声音。

      他似忍了许久了。

      “杜岁好!你还让不让人睡了?!”

      “······”

      刚刚的杜岁好,暂且可以等到明日再跟林启昭算账,可自被杜成吼过后的杜岁好,是等都不能等了。

      火气堆积过盛,若不及时消火止气,她今夜怕是难以安眠。

      拔出斧头,踢开挡在前路的木材,杜岁好盛气凌人地大步朝荒宅的方向走去。

      解仇不宜晚,杜岁好趁夜黑风高,正好“处理”了那个伤残的“哑巴”。

      但,事情好像不像杜岁好想的那般简单。

      她提着斧子单刀赴会,可才走了半程路,她就傻了眼了。

      她面前,几十个身着黑衣,身手了得的人,持刀缠斗在一起。

      悬月下血光四溅,在场众人皆杀红了眼,可其中最是手起刀落的,还属那一身冷意的少年······

      溅血不沾其身,于乱局中,他整个人亦冷静异常,他似泯于这场杀戮,可这场杀戮的起始却全为他而起。

      林启昭余光见有人披月而来,他长眉微拧,在提剑了结身前拦路之人后,他不耐回头,与来人对视。

      见那道杀气四溢的视线向她而来,杜岁好呼吸一滞。

      她默默将提在身侧的斧头藏在身后,急声道:“我什么都没看见。”

      可她全部都看见了。

      一群疯子拿着刀剑互砍,杜岁好哪见过这样的场面?

      她本能地想跑,可腿脚不听使唤,她只能死死盯着眼前厮杀的众人。

      太子手下犹如蝗虫过境般撕咬上前,林启昭持剑,动作不能停下须臾,结痂的伤口崩裂,喉间的哑痛随着呼吸不断加剧,而余光中的那个人始终一动不动······

      他蹙眉,狠下手又处决数人,直到一声尖利的喊叫响彻夜寂,他才偏头,正眼往她那看去。

      寒刀向杜岁好处重力劈去,杜岁好大脑一片空白,根本不知该如何破局,可求生的本能,却让她做出了反应。

      藏在身后的斧头被她重新提起,斧面迎面锤向刀锋,就那一瞬,杜岁好用出了砍柴时都没使出的力气。

      强烈的冲击,震的剑身不稳,歹徒手一麻,五指不住张开,最后竟连剑都落了地。

      剑落地的刹那,杜岁好与歹徒不由相视一眼,眼底皆是错愕。

      杜岁好未曾想歹徒竟是连剑都拿不稳,而歹徒却没料到会有姑娘大半夜提着斧头乱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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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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