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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   杜岁好理不出个所以然来,然杜泽喜也没让她继续思量下去。

      他的哭闹声从小屋中传出来。

      孩童的哭声凄厉可怜,杜岁好闻声,心弦紧绷,深怕他是又不小心伤着了。

      而当她推门而入时,杜泽喜仍躺在床上,看着不像是磕碰到了。

      他应是刚睡醒。

      可哪怕如此,他的哭声仍止歇不住,他活似被什么东西吓到了,不敢动,亦不敢说话,只能无助地哭泣。

      杜岁好看了看趴在杜泽喜旁边的杜若嘉,她比杜泽喜镇静许多,她虽也被突然哭闹的杜泽喜吓到了,可她还是耐着性子安慰着杜泽喜。

      “发生何事了?”

      杜岁好现下只能问杜若嘉。

      杜若嘉如实答道:“弟弟说他昨夜看到奇怪的东西,他说那东西不仅长得比树还高,还有好几个脑袋,好几条腿,走起路来还会发出咔滋咔滋的声音·······”

      杜若嘉边描述边比划,渐渐地,她也生出几分怯意,慢慢哽咽出声。

      杜岁好闻言张了张嘴,细细脑补一番。

      长得比树高,有好几个脑袋,好几条腿,走路还会咔滋咔滋的声响······

      那还是人吗?

      她陡生疑惑,但她却丝毫没将此物与柴房中冒然多出木柴关联到一块。

      她跑到杜泽喜身侧,安慰道:“没事没事,许是野兽跑到院子里来偷鸡吃了,阿姐等会把篱笆筑牢,它们晚上就进不来了。”

      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野兽跑到院中来偷吃家畜的事。

      当时,杜成可没少抱着被咬死的鸡鸭痛哭。

      只是那时是黄鼠狼,但昨日是什么,她就不得而知了······

      念及此,杜岁好倏然起身,忧心忡忡地跑到鸡圈里看了看。

      果然,是死了只鸡的。

      只见,鸡圈中,有一只死相惨烈的鸡,它的身躯扭折,下腹还有血渗出······

      其他鸡鸭似被被恐吓到了,窝聚在屋棚的一角,连糠料都不敢吃。

      杜岁好见状,偷偷摸摸地将这死去的鸡用布包了起来,藏进背篓中。

      这要是被杜成撞见着了,他估计要闹腾一番。

      杜岁好将鸡棚里的血迹清扫干净后,就背着她的背篓出了门。

      而吃了好几日蒸蛋的林启昭,终于在今日吃上肉了······

      荒宅内,飘着一股股浓浓的香味。

      杜岁好搅合着鸡汤,后又往汤中放了好些枸杞和山参。

      这些东西都是上次从杜成那取来但没用完的,现在竟全熬进了汤里。

      鸡肉嫩白,汤水漂油,浓郁的香味充斥在杜岁好的鼻腔,她喝了口汤,见滋味正好,便舀了一碗给林启昭端过去。

      只是碗中的肉,既不是鸡腿也不是鸡翅,而是略带一些残肉的鸡骨架······

      林启昭淡淡看了眼碗中的肉,什么也没说,端起碗来先喝了口汤。

      而后,他再抬眼,就看见杜岁好满脸期待地问他:“好喝吗?”

      林启昭迟疑了半晌,才缓缓点了点头。

      “你眼角什么时候伤着的?”

      杜岁好忽问,她刚刚忙着熬汤,根本没注意林启昭眼角上多出的伤。

      这像是被什么东西啄的······

      杜岁好忙用指腹沾了点伤药,轻轻地往林启昭的眼角上涂了涂。

      “应该不会留疤吧。”

      她好似比林启昭还担心他的相貌。

      因为这个人全身上下除了脸以外,已经没有完好的地方了。

      她坐起身,凑到林启昭眼角处,轻轻吹了吹气。

      杜泽喜和杜若嘉受伤哭疼时,她都是这般为他们上药的,但林启昭是第一次有这般待遇。

      他端着汤碗的手迟迟没动,任滚烫的温度烧灼着他肌肤。

      而当杜岁好为林启昭上好药,她才反应过来,林启昭一直看着她。

      他的瞳仁黝黑,极能藏饰情绪,而杜岁好每次与他对视时,总能被吸进去。

      他不能说话,所以杜岁好平日里想知道他的意思,多半都是靠观察他的眼神,可这情绪不显的眼眸,总是不如她意,除了冷漠,她看不出其他多余的东西。

      但现在,她却总觉得此处多了些让人无由窒息的情绪。

      那像似个沼泽圈着她,她越是挣扎,便陷的越深。

      杜岁好慌张地躲开眼。

      林启昭见状,只是端起碗,喝了口已经温凉的汤。

      待他将汤喝完,他才拿起碳条,在杜岁好手臂上写下。

      “肉是都被你吃了吗?”

      杜岁好见字反驳道:“我就喝了汤!”

      林启昭眉眼挑了挑,瞧着像是在问:那肉呢?

      杜岁好哑然。

      她总不能说,鸡腿鸡翅都是留给杜泽喜杜若嘉的,而鸡胸则是要留给冯忆的,那剩下没什么肉的鸡骨架,自然就归林启昭所有了。

      林启昭给她的那些金子,若是给了旁人,怕是每日都要供一只鸭一只鸡给他补的,但换到杜岁好这,他却只能日日吃蒸蛋,啃野果,难得喝到鸡汤,却只有吃鸡骨架的份。

      杜岁好隐约有些不好意思。

      她摸了摸兜,见兜里还有几个野果,便慌忙地递到林启昭的嘴边。

      “这是我顺路摘的,可甜了,你尝尝。”

      她发现,只要在林启昭黑脸时,喂一些甜嘴给他,他就不会继续冷脸下去。

      此招经几番试炼下,已可谓百试百灵了。

      林启昭在咬过果子后就没再为难杜岁好。

      杜岁好嘻嘻笑了两声。

      她讨好般地又给林启昭舀了碗汤,而林启昭就顺着她接下······

      两碗鸡汤下肚,林启昭已不想再喝了,他放下了碗。

      杜岁好见此便没再忙活着给他舀汤。

      她站起身往外走,而林启昭自然而然地就跟在她身后。

      杜岁好已经习惯被林启昭跟着了。

      他的伤,痊愈的差不多了,也该走动走动。

      只要他不要晃悠到她家人面前,他爱去哪转去哪转,自然,跟着她转也是可以的。

      杜岁好慢悠悠地走,忽地想起今早事发的一件事,她扭头问林启昭:“我家的柴房满了,也不知是谁帮我搬的柴?”

      她试探性地问了问林启昭,而他则低眸走着路,根本没有要搭理杜岁好的意思。

      杜岁好抿抿唇,当即了然。

      这柴,定不是这冷漠的家伙搬的······

      她懒得再思量是哪位好心人帮的她。

      二人一前一后慢慢走向山坡,途中杜岁好时不时跟林启昭说几句,而林启昭还是老样子,基本上不理睬杜岁好。

      杜岁好早已无所谓林启昭是如何待她了,她自顾自地说着话,有时竟还能被自己逗笑。

      而沉默多时的林启昭,只是慢慢将迈出的步子放小,但面上还是没什么神情。

      瞧着冷冷淡淡的······

      “那个!”

      走到半路,杜岁好忽惊叫一声,她伸着手指向不远处。

      二人不约而同地站定。

      林启昭顺着杜岁好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树梢上挂着几颗果子。

      看模样,应就是杜岁好刚刚喂给他吃的。

      那泛着酸的甜味,还残留在林启昭的口中,他的眉眼松了松,其后他就见杜岁好翻身爬上树。

      她利落地摘了好些个果子,将它们一齐装到腰兜里。

      直到腰兜满的装不下了,她才作罢。

      她坐在稍粗的树梢上缓了口气,刚打算下树,就瞧见林启昭仰头望着她。

      他站在树下,棱角分明的面庞被光拂照着,竟多了丝柔和。

      杜岁好笑了笑,拿着野果朝他挥了挥手。

      好似在示意,这是给他摘的。

      而林启昭这回没有回避,他的唇角略略弯起,对杜岁好展露出一个不太明显地笑意。

      杜岁好见状失神片刻,手中的野果倏地掉落,而她也重心不稳,猛地往下摔·······

      腰兜里的果子落了一地,四零八落的散到各处,杜岁好皱眉忽痛,而缓了许久后,她才发现,她是摔进了某人怀里。

      她猛地抬头,就见林启昭正看着她。

      他的眸色沉沉,似有要生气的意味。

      杜岁好暗道不好,徒手抓起掉在一边的果子,塞进林启昭的嘴里。

      但这次,她失算了。

      林启昭的脸色没有因为一个果子骤然变好,他盯了杜岁好许久,就像是有话要对她说。

      杜岁好见状也不敢动弹,仍坐压在林启昭身上。

      她的气息有些不稳,目光落到林启昭阴沉的脸上,她忐忑地等待林启昭的发落。

      而僵持到最后,林启昭只是推开她,就好似无事发生般······

      别老拿果子打发我。

      这是林启昭在走前留下的字。

      杜岁好盯看了许久,心底愈发茫然。

      他不是因为她压倒他而生气,而是因为她给他喂果子生气?

      这对吗?

      杜岁好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提步,匆匆跟上前面的男子。

      ······

      *

      待杜岁好离开后,荒宅中又只有林启昭一人。

      他摸了摸唇角,若有所思地坐在一隅,直到见夜出现,他的思绪才断。

      “殿下。”

      这是见夜领完罚后,首次出现在林启昭面前。

      “何事?”

      林启昭开口问他。

      他的嗓子渐好。

      除去声音还会有些沙哑外,已经无大碍了。

      “太子的人马已经肃清,我们可以归京了。”

      见夜长了教训,已不敢像上次一般武断。

      他这次是确保太子一系都被一网打尽,无人再敢对殿下下手,才敢跟殿下禀报的。

      可他说完这话后,却迟迟没得到林启昭的回应。

      林启昭对要离开此地提议,表现的并不满意。

      他的身上落了一片阴影,那是烛光照不到的地方。

      见夜见此,忽忆起见昼前几日跟他说的话。

      殿下,近日似乎与那个农女走的有些近······

      “殿下,只要你想,那个农女大可跟我们一齐到京城。”

      见夜疾声说到。

      只要殿下想,那女子便推拒不得。

      但,哪怕见夜都这般说了,林启昭也没有准允。

      “一个无什么所谓的人,为何要将她带在身边,更遑论是要将她带到京城中去?”

      林启昭冷不丁地道一句,戾气尽显,神色也愈发不耐。

      就好似见夜在问一些很愚笨的话。

      “是,属下知罪。”

      见夜低下头,不敢再抬眼看林启昭。

      而林启昭则站直身子,来到见夜跟前。

      他低声吩咐道:“备好车马,随时准备回京。”

      “是。”

      见夜领命退下,而林启昭还站在原地。

      宅内又仅剩他一人。

      他的指腹默默又擦过唇角。

      其上,带着他自己的温热。

      可这样的温热却敌不过午时的那份······

      温软且带着熟悉的气息,它擦过嘴角的那一瞬,似果子在嘴里爆开,甜味四溢,而余味则在深夜中回甘。

      林启昭怔了怔。

      他错愕地放下手,似被自己的念想吓到,他退后了两步,而此举,却恰好踢翻了什么。

      当他回神望去时,他的神色为之一凝。

      那是杜岁好带回来的果子。

      在林启昭丢下她走后,她还是将那些四散的果子捡了起来,堆放在此,说是以便林启昭吃。

      可眼下,却再次被他搞砸。

      果子渐渐滚到暗处,藏匿到林启昭目所不及之地······

      *

      杜泽喜又说自己看到怪东西了。

      但他这次的说辞,却与上次不同。

      “很高,长着四条腿······不对!好像就两条腿,但有四双眼睛!”杜泽喜咋咋呼呼地跟杜岁好描述了一番,但杜岁好显然有些不信了。

      哪有东西是四双眼睛的?

      “我真的看见了,它还往阿姐的房中去了。”杜泽喜见杜岁好不信他,便有些急了。

      “若嘉,你看见了吗?”杜岁好扭头问杜若嘉。

      “没有。”

      “你看。”杜岁好掐了掐杜泽喜的肉脸,责怪道:“你不好好睡,尽在那胡思乱想。”

      “我没有!阿姐,你怎么不信我啊,它真地往你房中去了,过了好半宿才出来的。”杜泽喜说着,泪花须臾就溢满了眼眶。

      杜泽喜的哭闹引来了冯忆。

      她拿帕子擦了擦杜泽喜的脸,宽慰道:“下次你早些睡就没事了,况且那东西要是真进阿姐房中了,你阿姐能不知道吗?你许是看错了,别再担心了。”

      “我真看见了啊······”杜泽喜在冯忆怀里小声嘀咕着。

      他还是坚信自己没看错。

      冯忆苦笑,没再与他争,她只是回头看了看杜岁好,其后与她道:“岁好,把乌公子送来的衣裙换上吧。”

      “为什么?”

      杜岁好不解,好端端地冯忆为何叫她换衣裳。

      “乌家传话来,说是乌公子午时便到。”

      “什么?!”

      杜岁好惊道:“娘,你怎么不早些告诉我?”

      “你爹也是才告诉我的,反正你快将衣裙换了吧。”

      冯忆柔声劝到,可杜岁好却不见动。

      “我已经明确与他说了,我是不愿进乌家做妾,他怎么,他怎么······”

      他怎么还找上门来了啊?

      杜岁好心下越慌乱,便越不知该做什么,她坐在椅子上,忽感觉自己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别慌,我想乌公子也没恶意,他为人应是不错的,你要是真不愿,他也不会逼你。”冯忆拍了拍杜岁好的手,唤她冷静,“他对你应该是真上心了的,他双腿不行,不方便走动,可他仍是‘跨’山而来,你到时见他,可莫要再为难他了。”

      “我······我怎么会为难他······”

      对着那样温润的一个人,她也不会为难他吧。

      “那你还不快去把衣裳换了,体面些待客总是好的。”

      杜岁好说不过冯忆,只好起身将去将衣裳换了。

      但在换衣的间隙,她忽然想到,自己打算要给乌怀生回礼的囊袋好似落在荒宅了。

      乌家这些时日屡次三番送礼来,冯忆便规劝杜岁好也该回些礼。

      是以,她才绣了这东西,可她不知是在何时落到林启昭那处的。

      她心思一乱,匆匆换好衣裳便出了门,只道是,她取了东西便回来。

      而当她气喘吁吁地来到荒宅时,只见,林启昭手中正捏着她要转赠给乌怀生的囊袋······

      林启昭悠悠抬眼,与杜岁好对视上。

      她的慌乱就写在脸上,就似她背着他做了什么错事一般。

      他的视线凝在她的身上,迟迟没有挪开。

      今日,杜岁好穿了件藕粉色的绸裙。

      他以往从未见她穿······

      她的身姿婀娜,丰腴却不过满,娇丽的面上倦着几分粉红,恰似桃花拂面。

      她喘着气,目光盯在他手中之物上,欲意抢夺,但却未敢上前,水亮的眸子因他的举动忽闪忽动,生动异常。

      林启昭不动声色地轻笑,其后将囊袋藏在怀中。

      好似,这东西,已然归属于他。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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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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