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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 3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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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泉哥,我回来啦。”
开门,不出意料屋内灯火明亮,李盈叫了一声,径直走去了卧室。
章泉脚上的伤口很深,现在只能坐轮椅,他行动不便,因此很少离开卧室。
可今天却很反常,李盈推开卧室门,里面半个人影都没有,他想到了自己早上给章泉做完早餐曾夸下海口:“章泉哥你就放心吧,今天我就是绑也给你把江哥绑回来。”
糟了。
李盈一拍脑门,今天被江逸远那孙子两句话吓得把这出忘在九霄云外了,他小心翼翼退出了卧室,还没来得及转身就听见章泉迟疑的声音。
“他,没有回来吗?”
章泉穿着宽松的居家服,面色还是有些泛白,他操控着轮椅来到李盈面前,看见他欲言又止的表情就已经知道结果了,怕李盈内疚,他忙扬起了个笑脸:“没回来也没事啊,李盈,我们快吃饭吧,一会儿还要你去给他送晚饭,真是麻烦了。”
李盈听在耳朵里很不是滋味。
有句话他想说很久了,休息室这种硬性条件江逸远虽然没法立刻就变出来,但一顿热饭,还真不用他每天送来送去,就是送去了,江逸远多半也就是看完笑一下,说句章泉有心了就推到一边了,其他时候他只会看都不看,专心处理文件。
前两次李盈还以为他是沉迷工作没时间吃,可是后来他在垃圾桶里看到了外卖餐盒,他就知道江逸远不是忙忘了,而是根本不想吃。
“今天有鲜笋炒牛肉,我记得逸远很喜欢吃,今天特意嘱咐阿姨多做点,我已经放到餐盒里了,一会儿还要麻烦你给他送去。”
李盈跟在他身后听他嘱咐,心里抑制不住地往外泛酸,那句话终究还是嚼吧嚼吧咽进肚中了。
“对了李盈,昨天的饭菜还和逸远的胃口吗?”
“啊?昨天的啊,江哥没说口味,但是我看他都吃完了,应该是喜欢的吧。”
“……哦。”
不知为何,李盈竟然从这短短一个哦字中听出了失落,不过或许是他听错了,章泉哥转过身看他,脸上明明洋溢着幸福的笑。
“这样啊,那我明天和阿姨说,让阿姨多准备些。”
两人吃过饭李盈本来想磨蹭一会儿,和章泉哥聊聊天再走的,只是章泉不住催促他说一会儿晚饭就要凉了,如此才把他劝走。
李盈一走,章泉脸上的笑脸就掉了下来。
他想到今天中午阿姨说的话,想哭。
今天他请阿姨多做些鲜笋炒牛肉,阿姨笑着打趣他自己吃得完吗,他回答是想给江逸远送一些,由此两人打开了话匣子。
说到兴头上阿姨突然一拍脑袋:“哎呀,我也是才知道你每天会给小江送饭,这几天都给你做了虾仁西蓝花,西蓝花小江可是吃不得啊,他对这过敏!”
章泉不说顿顿都给江逸远放西蓝花,但早晚加起来七八次是有了,他当下打了个哆嗦:“可,可是逸远没跟我说过啊。”
“啊,那估计是这小子避开吃了吧。”
章泉当时心事重重地接受了这个解释,可这一天过来,他隐隐意识到了不对,江逸远不是会瞒他这些小事的人,这么些天过来他竟然都没跟自己说,会不会是……
会不会他这几天根本就没吃自己准备的饭。
不过没吃也正常,他工作那么忙,可能只是忘了。
可是,究竟要忘性有多大才能避开他送的所有有西蓝花的饭呢。
章泉有些想哭,鼻头一酸,又死死把泪逼回去了,他不能遇到点小事就哭,这太矫情了。
捱过那阵泪意他又开始反思,自己不该不信江逸远的,更不应该试探,两个人之间只要埋下了怀疑的种子,不管之后怎么弥补都会留下种子腐烂后的阴影。
他应该管住自己的好奇心,只要全心全意爱江逸远就好。
这不就是他一直以来祈盼的吗。
李盈回到公司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八点,他乘电梯上去,不期然碰见个女人,寒冬腊月的,她穿着条露肤度极高的短裙,胳膊上抱着件皮草,看见李盈她愣了一下,擦肩而过的时候叫了他一声。
李盈全当没听见,径自往前走。
“喂,我叫你呢!”
李盈这才停下脚步,转身,带着脸上恰到好处的疑惑指指自己:“您叫我?”
女人看见李盈这幅样子也迟疑了,上上下下扫视他,问:“李盈?”
李盈把头摇成了拨浪鼓:“女士,你认错人了。”
“真的?”她抱着皮草绕着李盈转了一圈,此刻仅剩两分怀疑。
李盈再接再厉,他晃了晃手里的便当包:“真的,我是江总的助理,正准备跟江总送饭呢。”
女人这下是真信了,只是信了他这句话,她又起了别的念头:“送饭?我已经送过了,你……不对,你这是从家里带来的吧,这是谁送的?”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送饭。
李盈脑中的警报灯呜哩呜哩响个不停,半响,他冷冷扯出个笑,白牙在灯光下闪烁着森森寒光,回答说:“江总的内人。”
顶着女人快要冒黑烟的眼,李盈踩着轻飘飘的步子去了办公室。
如女人所言,江逸远办公室的茶几上放着一份打包精致的手拎木盒,李盈多看了两眼,认出这是公司附近一家贵得离谱的日料。
不过据李盈对江逸远为数不多的了解,江逸远对所有日料都没好感,李盈暂且认为他是抗日心理作祟。
李盈没在屋里看见第三份饭,微微放下心来,看来今天江逸远就要在这两份饭之间做抉择了。
他晃了晃便当包:“你的饭来了。”
沉浸在办公之中的江逸远并没有看他,随手一指茶几:“先放那吧。”
“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等等。”
江逸远总算是从一堆白纸黑字里抬起了头,屈尊降贵看向了正准备脚底抹油溜开的李盈。
“这些天章泉都送了什么菜?”
这真是把李盈给问住了,每天的菜都是章泉负责摆盘装盒,他只是个跑腿的。
“不知道。”他实话实说。
江逸远就没再问什么了,径自从老板椅上起身去翻牌子了。
至于江逸远到底幸了哪位李盈就不知道了,他在江逸远身边做秘书只是权宜之计,他心里门清自己不能跟姓江的一辈子,因此一般是白天在江逸远身边混一份工资,晚上回家后和几个兄弟再捣鼓点别的东西。
这样看来远离打电竞这条路其实没对他造成多大影响,他爸还说不打游戏挺好的,现在作息还规律了呢。
恐怕只有李盈自己知道,每每夜深,他总会在被纱帘过滤后的黯淡月光下端详自己的手。
这双手为他打出了多大的名气,他却没有保护好它们。
“算了,不想这些了,现在我爱的人,爱我的人都在我身边,人生何求啊。”
天台上夜风凉薄,他一口一口喝着提上来的啤酒,就这样安慰着自己,心胸好像都开阔了。
他穿得单薄,坐到后面直接跟地面接触的屁股都麻了才起来拍拍裤子,收了垃圾准备下楼,只是不经意间一转头,他却看见通往天台的那扇门边,隐隐约约有个模糊的影子。
“……你是?”
李盈起先还以为自己喝多了出现幻觉了呢,狠掐自己一下,痛觉还在,又咋咋呼呼吓自己想会不会是鬼,不过随着那人在月光下现出全部身影,他一颗心就放回肚子里了。
鬼哪有这么胖的啊,他三两步上前,借着酒劲追问:“你上来干嘛啊?”
那胖子一开口才听出是个上了年纪的男人,吭哧吭哧跟李盈解释:“我听楼上有动静,寻思着上来看看。”
动静?
李盈环顾四周,算上这个胖男人,整个天台上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他刚才一直在独自喝闷酒,能发出什么引人注意的动静?
但酒精作祟,这些念头只是在脑子里过了一遭,懒得说出口,他哦了一声就准备离开了。
那男人侧身提气收起大肚腩,让他更容易通过。
李盈注意到了,觉得这人还挺好的,顺手在他肚皮上拍了两下:“谢啦哥们儿。”
在李盈走后,胖男人才摸了摸自己被拍得肉疼的肚子,不满腹诽:“谁他妈是你哥们儿。”
直到楼梯间没了动静,胖男人才重新退回了楼梯间,声控灯察觉到脚步声自动亮起,胖男人瞬间暴露在了灯光之下。
他被天台上的冷风吹得打哆嗦,掏出口袋里的前进帽戴上。
“姓江的小子有病吧,让我来跟踪一个天天来天台吹冷风的傻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