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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第 70 章 ...

  •   她曲着腿坐在床上,头埋得很低,全部的精神都放在自己身上。

      周遭宁静,赵桦烟也不敢出声,就只是胸腔紧缩成一团,泪水汹涌夺眶而出,偶尔张嘴呼吸吐气,等那股劲缓过去。

      身体四肢百骸痛入骨髓,积蓄的悲伤如滔滔不绝的江水,连绵不息,久久未散。

      也不知过了多久,紧绷的肩头才虚脱般松懈下来。

      这段时间压抑着的所有情绪舒坦太多,赵桦烟心里好受,倍感轻松。

      她抹抹脸,将泪水都擦干净,抬起头忽的注意到前面楼梯处正下来的程恪臣。

      他手机的手电筒是开着的,不然赵桦烟匆匆一眼,还是视线特别模糊的情况下,不可能知道是他。

      她来不及想太多,都没反映过来,已经下意识搂住被子迅速躺下。

      赵桦烟的心脏在狂跳,呼吸都不敢放大,聚精会神地竖着耳朵听着前面的动静。

      她被子都给盖到头上,只露出一点空隙,但感官还是察觉到程恪臣似乎朝她走来,他还是看到她了。

      赵桦烟不敢动,闭着眼睛,佯装睡着的样子。

      窗外投入进来的光线浅淡,程恪臣手机电筒照在地面,并没有照在下铺的人身上。

      他就站在桌边,附身低头,去看赵桦烟,声音很低:“都看到了。”

      赵桦烟不给反应,没成想床边被子塌陷下去一块,那人直接坐在她身旁。

      紧跟着,后脑上盖着的被子被男生的手抓住往下拉开一点,程恪臣的声音跟着落下,口吻有些淡:“哭什么?”

      赵桦烟不会呼吸了,她没忍住攥紧手。

      刚才她应该没有出声才对,好像有几个瞬间,的确有些耐不住酸痛,细细地闷哼出声。

      但车厢内所有的人都在熟睡,声音也不大,不应该会被人听到。

      程恪臣是何时察觉到的,他会不会从一开始就听到了,然后一直在上面听,又听了多久?

      她的面子都丢光了。

      赵桦烟无法接受这个现实,身体肌肉还在密不透风地钻心一样疼,疼得人无法适从。

      她皮肤也很烫,肢体发软,没有力气,感觉抬一下手,呼吸一口气,都实在费力。

      高烧带来的痛劲要折磨疯她,从外而内的侵入,整个人的精神和心理处在一个极其不受控,非常脆弱的阶段。

      哪怕轻微的一点不好的压力和情绪,都很容易在她意识里放大扩散,再怎么想遏制,这个时刻,完全由不得她。

      程恪臣说完那句话,并没有催,也没有其他的动作。

      赵桦烟呼吸有些急促,她缓缓侧过身去,背对着人,抱住被子埋下头。

      两人之间安静一会儿,对面卧铺上打呼的大叔鼾声不减。

      列车行驶的速度没有慢下来,轮子摩擦着铁轨的声音敲击在车厢壁。

      程恪臣拇指摸到手机侧面,按一下按键,手电筒的灯熄灭下去。

      眼前的光线暗淡下来,他揣好手机,右手撑在赵桦烟枕头处支起身体,整个人隔着点空隙附在女生的上面,高大的身形几乎笼罩住人。

      他歪头靠近,去看赵桦烟,嗓音很低沉:“身体不舒服?”

      白天的时候,程恪臣就隐隐觉得她状态不太好了。

      赵桦烟心里还在为自己哭这事被发现而十分地在意过不去,理智上,发烧这事也无法说。

      总不能中途下站找个诊所医院开药输液。

      也不是对自己多么自信,只是有一种直觉,只要她说出口,程恪臣这人铁定会拉着她下车。

      赵桦烟私心上不想耽搁人,也不想在人家那里落个屁事真多的印象。

      这会儿身体那股痛劲暂时没那么强烈,她再度要翻身,却桎梏于对方左手压住她前面被子。

      感受到这股阻力,全程闭眼的她不自禁睁眼,扭头去看,才发现程恪臣这人双手分开支在她两侧,整个人罩在她身上。

      虽然火车内的光线很暗,但她身后的窗子外投射进来的光正好照在这人脸上,她可以看清对方的脸,包括那双狭长锐利的眼。

      当窗外的光影浮动,他立体倦漠的五官会被折叠出一种清晰的分明线,致使看到的人会不自觉地被吸引,有些移不开眼。

      这个姿势实在太受制于人,赵桦烟不自在地撇过头,决定先瞒着:“没有。”

      开口说出话,听到自己的声音,才发现自己嗓子都是沙哑的。

      赵桦烟眼皮轻眨,隐蔽地吞咽唾沫,想润润嗓子。

      四周的光线不敞亮,女生躺床上垂着眸,因窗子高出她很多,外面的光线照不到她脸上,从而程恪臣也看不太清这人的神色。

      他听到这句微微沙哑低低的女声,没有改变姿势,只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

      那股酸痛感又从腿上延伸上来开始刺痛,赵桦烟躯体不受控地抽搐一下。

      她没有听到上方的男生说话,主动打破沉寂:“你听到什么了?”

      程恪臣安静两秒,难得正经的口吻:“什么都没听到。”

      往里面翻不了身,这样正对着面交流又很难受,赵桦烟往外面侧过身体。

      她压住被子一角,竭力忽视眼前撑在她枕头上的那只手,说:“那最好,别吵着别人,你赶紧上去吧。”

      从始至终,他们的声量都放得低,就两人能听到,听清楚的地步。

      说吵,倒是不至于,毕竟对面卧铺上的大叔鼾声可比他们声音分贝高太多。但一直交流,对于那些睡着的人来说,是一种不礼貌的行为。

      赵桦烟也没有精力再去弄清楚程恪臣听到什么了,虽然尴尬,但现在身体的刺痛让她彻底完全没有那个琢磨的心思了。

      她现在只想程恪臣赶紧上去,当作无事发生的样子,然后她就专心忍耐,忍耐到天亮,说不定通过大量的喝水,可以让自己的烧退去。

      赵桦烟是这么想的,也是唯一还抱着的一点希望。

      说完那句话后,没见着程恪臣有动作,赵桦烟慢声道:“你好奇?”

      “不好奇。”程恪臣口吻冷酷。

      他收回手直起身体,“能大概猜到。”

      话都到这份上,赵桦烟索性问出口:“那你说说。”

      黑暗中,她能感觉到这人肯定扯唇轻嗤的样子:“能是什么?”

      程恪臣抬脚转身,丢下一句,“做噩梦吓哭了,胆小鬼。”

      赵桦烟不知他是真这么想,还是给她留面子,但人现在离开,抓住楼梯翻身去到上面,她到底是松一口气。

      盯着头顶的木板视线放空几秒,赵桦烟曲起腿,蜷缩成一团。

      离天亮只有两三个小时,这期间,她断断续续地睡着又醒来,辗转反侧,艰难地熬过晚上。

      那时没想到,这场高烧一度攀升,真等到太阳出来,车厢内的乘客陆续清醒的时候,她意识已经陷入混沌,有些不清晰了。

      耳边都是哄闹的人声,赵桦烟的身体如吸足水的海绵,重重的一坨躺床上,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她嗓子发炎,咽喉肿胀,出声也很困难。

      整颗心跟丢水面上一样,摇摇晃晃,非常不安稳。

      一晚上糟糕的睡眠,发圈不知被搓哪里去,她黑发拂面,脸蛋上淡淡的绯红,衣领一圈儿都浸着汗,黏腻难受。

      就这样静静地躺几分钟,听到工作人员叫卖早餐的声音,赵桦烟还是一鼓作气从床上坐起来。

      她嘴唇烧得起皮,红得艳丽,没摸到自己的发绳,那一瞬间,险些崩溃。

      最终她咬紧牙,压抑着那股难过和委屈,抬手将自己的头发别到耳后,梳理得有个人样。

      光是这个动作,就几乎耗尽她全部的能量。

      视野前方,程恪臣跳下来,照常去买早餐。

      赵桦烟已经拾不起任何强撑,无论潜意识还是理智分析上,再不下车去吃颗药或者输个液,她真的挺不过这接下来十多个小时车程。

      她觉得自己要疼死了,可内心的挣扎和犹豫也一刻没有消停地浮现。

      几番情绪的碰撞,比单纯地就这样挨痛还要令人难受。

      余光里程恪臣已经折身返回,赵桦烟某个瞬间,特别地想抱着腿埋头,毫不掩饰地冲人露出憔悴难受的样子,当对方问,她顺其自然地开口,说自己病了。

      她这会儿脑子才想起来一个点,就是大不了她中途下站,让程恪臣不要管她,先去学校就行。

      这是最坏的打算,也是唯一的安慰剂。

      然而在程恪臣抬脚朝她这里走来的瞬间,赵桦烟还是直起点背,低着头伸腿下床,摸到自己鞋子穿上,装作正常的样子。

      程恪臣将一盒蒸饺放她跟前的桌上,人就落座她旁边。

      赵桦烟咽喉难受,直起身的瞬间,泪就从眼眶掉下来。

      身体怎么会这么痛呢,心里翻滚的脆弱层层叠着,重重汹涌地朝鼻尖涌来。

      她绷着下颌,再次强行将这些情绪压下去,极其不引人注意地抹一下脸,在胸腔紧缩不停地挤压里,面色如常地拿起桌上的那一双一次性筷子。

      在撕包装的时候,筷子突然从袋子里滑出来,径直落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一点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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